好容易避开了三楼走廊守卫的监视,温酌和叶凌川放轻脚步,一路疾行沿楼梯去往四楼。 通往四楼的楼梯明显比其他楼层的楼梯要长,中途还转了好几道弯,给人感觉像是走了很久。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座铁栅栏前,铁栅栏顶部几乎与天花板相连接,想翻过去是肯定没戏的,只能拿钥匙打开。 温酌抬手向上一指,低声和叶凌川耳语:“钥匙在那。”
钥匙就挂在天花板的一处角落里,看似不难取得,但钥匙的另一端却衔接着一串铃铛。 可想而知,想拿到钥匙就难免会碰响铃铛,从而被克斯特夫人发现。 这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然而还没等两人研究出个靠谱的办法,忽听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慌张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谁正朝这边加速奔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贴墙分站两侧,将自己隐在了栅栏不被灯光照到的阴影里。 果然,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先前被抽中的那名女玩家,已经跌跌撞撞跑近了这边。 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白色长裙,哭得满脸是泪。 而克斯特夫人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袭丝质睡衣优雅曼妙,脸上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夫人并不急着追赶,就像是确定对方逃不出去。 事实上也真的逃不出去,因为没有钥匙,那名女玩家只能崩溃地大力摇晃铁栅栏,发出咣啷啷的杂音。 “该死的游戏!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游戏啊!!!”
不晓得她具体看到了什么,总之在夫人用两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松松将她拎走的时候,她还在拼命地嚎哭挣扎。 名利场游戏永远都是残酷的,在这里,有经验的玩家不会浪费时间去同情别人,他们更擅长利用别人的失误与困境,为自己的任务制造便利。 所以温酌和叶凌川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时机,毕竟对方过分尖利的哭喊,可以帮助他们掩盖铃铛的声音。 两人的默契在此刻爆发,他们甚至直接省略了商量的步骤,叶凌川俯下身去,单手环腿将温酌举了起来,而温酌则借助高度优势去够挂在天花板的钥匙。 铃铛声与女玩家的尖叫同频,期间克斯特夫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当她转过身来时,看到昏暗的走廊静静悄悄,并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她拖着可怜的女玩家,拐进了深处的房间。 另一边,以最快速度拿到钥匙,又藏得很好的温酌和叶凌川,终于找到了机会。 两人迅速开了铁栅栏的锁,再将铁栅栏复归原位,这才轻手轻脚朝走廊深处走去。 温酌低声道:“她万一中途再出来检查怎么办?这层楼的房间都上了锁,没有能藏的地方。”
叶凌川环视四周,神情冷静:“那也没办法,真被发现了,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正面冲突——我会尽量掩护你。”
“怎么能让你掩护,没这道理。”
“你放心让唐小姐独自带江先生通关?都到这一步了,你总得把任务画个圆满句号。”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共同对敌,至少别让你再被扣积分了。”
“嗯?这话就很有讽刺意味了。”
“只是开玩笑。”
两人在走廊尽头那间房间门前停住了脚步,发现这扇门居然并没有上锁,反而留了一道很窄的缝隙,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万分震惊。 尤其说这是一间普通房间,倒不如说这是一间牢房。 牢房里整整齐齐贴墙摆放着两排人形装置,装置均为重铁打造,两侧有铁链装饰,感觉很像是以中世纪妇女作为蓝本设计的,连头部五官都很栩栩如生,只是看久了有些令人背脊生寒。 所有的装置下面,都安装有自带圆形凹槽的石制水池,看上去是接水用的,只是不知道具体要接什么水。 而此刻的克斯特夫人,正打开位于最右侧的人形装置,并试图把挣扎的女玩家推进去。 她的力气奇大,以致于女玩家根本无力反抗,分分钟就被掐着脖子硬塞进了装置内部。 由于她背对着门口,温酌和叶凌川视野受限,并看不清装置里面到底有什么。 被关进装置的女玩家,仍旧在努力拍打撞击,可惜只是无用功罢了。 克斯特夫人优雅地将装置重新上锁,随后取来了四只纯银制成的水桶,分别放进水池的圆形凹槽里。 她拧开了装置最底下的一处锁钮,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片刻,装置里传来了女玩家发疯一般恐惧的哀嚎,夹杂着细密的水流声,像是有液体正在灌满银桶。 女玩家哀嚎的声音逐渐减弱,或许是失去了力气,又或许是…… 总之水流的速度渐缓,银桶似乎被灌满了。 克斯特夫人关掉锁钮,很难想象穿着白色睡裙的纤弱的她,竟然轻松同时拎起四只水桶,从墙壁另一侧的暗门走了出去,不晓得去了哪里。 温酌和叶凌川在门外等了很久,直至确定对方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才谨慎地推门进入,走近察看。 这一次,他们看清了水池里面干涸凝结的黑色痕迹,而最靠近女玩家那座装置底下的凹槽里,更是沾染了新鲜溢出的、鲜红粘稠的血液。 浓重的腥味刹那间扑面而来。 温酌沉默半晌,低声询问叶凌川:“川哥,你听说过血腥玛丽的故事吧?”
“听说过。”
叶凌川点头,“女巫用纯洁少女的血液沐浴,以此达到永葆青春的效果。”
“这是因为抽到了女玩家,如果当时抽到了男玩家呢?”
“那很可能是另一种死法,同时关联着另一个任务。”
说完,叶凌川依照先前克斯特夫人的做法,俯身拧开了控制人形装置的锁钮。 紧闭的门锁轻响一声向外弹开,于是装置内部的情景便毫无保留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刚刚从中间收回的几十根锋利尖刺。 被关在装置内的女玩家,已经被尖刺扎成了血葫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白色衣服被染得暗红。 她定格在一个极度惊恐扭曲的表情,早就断了气息。 温酌想起来了,这装置好像叫作铁处.女,是中世纪一种极度残忍的刑具,关进去无异于用活人榨汁。 她深吸一口气,纵使在游戏里见惯了血腥场面,也难免有点不太忍心。 “人都快被榨干了。”
“嗯。”
但叶凌川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他认真观察片刻,最终用指尖拨开女玩家凌乱湿透的长发,露出了尸体的脖颈,“你看,她戴了珍珠。”
的确,那是一颗用黑色丝线串起的珍珠,饱满圆润,微微透着柔和的米色光芒,可见价值不菲。 这大概率不是女玩家自己的饰品,而是克斯特夫人给她戴上去的。 ——沉睡少女颈间的珍珠。 这一幕和歌谣对上了。 温酌心念电转,她当即走向密室内其余的几座铁处.女装置,将那些装置的锁钮全部拧开。 果然,每座装置里都禁锢着一名少女,只是这些少女死去的时日太久,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干尸,腐烂的味道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座空间,不免撞得人头昏脑涨。 她捂住鼻子,皱眉指了指:“她们都戴着珍珠。”
一共八颗珍珠,大概都要收集起来,为最后的任务做准备。 趁着克斯特夫人还没回来,两人争分夺秒将珍珠摘下装进口袋,及时逃离了这间诡异的密室。 ****** 当温酌和叶凌川在密室里研究干尸时,唐春恩和江舟也没闲着,并且有所收获。 借着微弱月光,两人在大片的黑色郁金香丛中苦苦寻找,最后竟然真的依靠唐春恩的好眼力,发现了那朵颜色不一样的花。 那朵花是香槟金色的玫瑰,花枝稍低,被四周的郁金香围在中央,如果不是碰巧被风吹过,或许还要隐藏更久。 确实,确实很像是无边黑夜里的一颗星辰。 唐春恩将玫瑰连根摘起,小心翼翼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和江舟说点什么,抬头就看见周锦言和邵贝贝往这边走来。 邵贝贝一眼看见她拿着的玫瑰花,顿时面露欣喜,下意识就要伸手来取。 “你们找着了?”
“找着了。”
唐春恩收回手,将玫瑰藏到背后,“由我们来保管就可以。”
邵贝贝一愣,不禁变了脸色:“不是吧,你俩想独吞?”
“邵小姐你这上来就直接抢的不礼貌行为,也难免让我们怀疑,你是不是想独吞。”
“……我是不放心,万一你俩做任务时不告诉我们呢?”
“巧了,这同样是我们的顾虑。”
这时周锦言开了口:“之前都说好了,谁找到那朵花就放在谁那里,唐小姐先找到,道具归唐小姐所有,没什么问题。”
邵贝贝怒而回头:“你到底向着谁讲话?”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要么你自己长本事拿道具,要么就保持沉默。”
“……” 唐春恩看得出,周锦言是真心要结盟的,故而态度也缓和了些。 她客气道:“周先生是聪明人,请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不如大家一起行动,先去找我的朋友会合?”
周锦言好奇:“这场游戏你还认识其他朋友?”
唐春恩若有所思看了江舟一眼,她笑了笑:“是啊,我们情况比较特殊。”
“那你的朋友也是……” “对,她也是红桃组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