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庙堂跟住持聊了一上午的卫瑾月,眼看快到用膳的时间,才就此打住,让婢女去陈云枫那说一声,午时一同到厢房用膳。虽然她自个对那个卫瑾月好感满满,但她并不能代表儿子的抉择。所以,她便想借着晚膳的机会,好好跟陈云枫谈谈。兴许,能有个初步的定论。待长公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回到后院的厢房,发觉陈云枫早早就坐在那等她回来。“娘,这天有些热,喝点茶,消消暑吧。”
陈云枫一见长公主倏然出现在眼前,连忙给她倒了杯茶,塞到她的手掌心内。他上下打量着从外头归来的长公主,待看到她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后,忍不住从宽大的衣袖下掏出手帕,替她细细擦拭了一番。今早起床,他便觉得这天气闷热,眼看着快时辰快接近午时,屋内的气温反倒是比室外凉爽了不少。“云枫,趁着等会用膳的时间,为娘想跟你商讨一件事情。”
长公主轻抿了一口茶,觉得原本浮躁的心情,瞬间沉稳了许多。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一想到那可怜的卫瑾月,她眉头微蹙,面色又恢复之前的凝重。那样的好姑娘,不应该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怎么了?是否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云枫不明所以地凝视着长公主的脸庞,心头暗自对她方才口中所说的大事,感到好奇。难不成是韵凝在外头惹事了?想到这,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陈韵凝古灵精怪的一面。长公主朝他缓了缓摇了摇头,直言与家中毫无干系。“你应该知道,近段时间,我一直心系着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是关于你的。”
她轻描淡写地提示道,以为他能从中嗅到什么。然而,丝毫想不到一个所以然来的陈云枫,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嘴里嘟囔着:“孩儿又不是娘亲肚子里的蛔虫,怎知娘在思索什么大事。”
要知道,他平日里重心都在家中,若不是关于家事,他固然不会留意到长公主心头究竟在愁苦着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前几日在府中,还撞见陈韵凝跟娘亲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否与这件事有关。“你这个傻孩子,还真是把我的话,全然当耳旁风听了去。”
长公主不禁抱怨了他一句。毕竟,他现在这个年纪已是老大不小了,要是再寻不到什么好人家要他,那估摸着就是要挑别人剩下的,可不一定就能看得上眼。眼下可好,果真是儿子不急,倒是活活急死她这个当母亲的,一天到晚都在外头,四处张罗着寻找好人家。“娘,孩儿实在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云枫沉住一口气,想让她主动跟自己挑明,她这番话中有话的字句,到底暗喻什么。无奈之下,长公主又抿了一口茶,跟陈云枫主动提起卫瑾月的事情。“那姑娘,原本就是我跟你妹妹看上的,你要是觉得可行,为娘就亲自出面,把这个婚事给定下来。”
陈云枫低垂眼,右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心底斟酌着什么。长公主见自家儿子沉默不语,以为他跟那卫瑾月没对上眼,这会儿指不定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拒绝她。所以,还未等陈云枫开口回应,她便自然而然地给他一个台阶下。“为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娘也不会强求你去做什么。”
长公主好脾气地跟陈云枫解释,望着他的眼神中,难掩失落的情绪。她好不容易,能跟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聊得如此投机,然而,终究有缘无分。恐怕,此生都无法让那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嫁到自己的府邸,成为家中的一份子。“娘,我又没有这个意思。”
陈云枫面红耳赤地朝她反驳道,觉得她留给自己考虑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那位姑娘,我原本就对她有好感,可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又不知。”
他话说到一半,倏然禁了声。长公主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心头多多少少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不决什么。“放心,这件事娘能给你办妥。不过,现在我最主要的,是想要知道你的答案。这样,我才有继续下去,凑成你们这对姻缘的动力。”
陈云枫了然地朝她点了点头,俨然有了数。“既然你已经说愿意娶卫瑾月,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付给我解决。”
长公主暗自松了口气,就连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倏然松懈不少。虽然,陈云枫的婚事成功与否,依旧是一个谜。但,长公主还是打从心底希望,卫瑾月能接受这门婚事。要知道,这可是让她能光明正大摆脱那个如炼狱般的家,难得可寻的机会。用完午膳后,长公主带着陈枫跟住持在寺庙门口好好道了一个别,准备即可坐上马车回京城。“住持,如果近段时间还有空闲的时间,我还会来看望您的。”
长公主乐呵呵地对住持笑着,并命自己侍从,献上自己的礼物。“这是我捐赠给寺庙的一个小小的心意,希望住持不要推脱,欣然接受便好。”
面对长公主的诉求,住持还是言听计从地接过,朝她的表达自己最真挚的谢意。“好,那有机会,下次见。”
长公主朝住持颔首点头,提起自己微长的裙摆,稍稍踮起脚尖,在陈云枫的搀扶下,横穿过门前泥泞的道路的。就这样,长公主领着一大帮的人,浩浩荡荡地往京城的方向归去。若不是这路上舟车劳顿,长公主还寻思直接乘车去丞相府好好慰问,那住持口中,传闻中泼辣狠毒的刘氏。“云枫,我们先打道回府吧。毕竟,我们这样两手空空的上门,在面子上,还是有些都说不过去的。”
陈云枫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反正这件事是由母亲来拿捏,他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走过场的,有没有他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