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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和肮脏的东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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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唐点头,简岩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压低声音,“警察什么时候来?”

“起码要十五分钟。”

简岩停顿了一下,“但我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出现,发生了这种丑闻,方立安还是执意要把追悼会开到底,我感觉他有自己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姜唐沉默了一会,“豪门VIP室的戏份更精彩,你想不想旁观一下?”

这次换简岩吃惊了,“我觉得不是很合适。”

“可以用这个。”

姜唐指了指简岩的蓝色袖扣,“你把这个给我。”

是个好办法,简岩确保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摘下袖扣,“你要戴在哪里?”

姜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色无袖连衣裙,接过袖扣查看了一下,“这个设计是可以当做胸针的。我有办法了。”

只见姜唐一手捏着袖扣,一手从同侧袖口伸进去,简岩看明白她要干什么,慌忙移开视线。姜唐快速的把袖扣固定在胸口,隐藏在白花之下,“好了,一个就够了,你把这个拿回去吧。”

“嗯。”

简岩准备等会就和李益碰头,如果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他待在外面比待在会场内里要更灵活一些。“好戏要开场咯。”

姜唐整了整长发,突然想起什么,“我先声明,等会我要是说了什么你们不爱听的,可都是形势所迫,都不是出自真心哈。”

这算是免责声明么,简岩算是大概摸清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性,随心所欲见好就收,真心假意那都不重要,对自己好才是唯一宗旨。姜唐走向VIP室,一进门,她就乐了,一间大概100平米的休息室,分为了三个阵营,一是方立安和他的心腹下属们,二是何静和她的娘家人们,三是被保安团团围困住的王璐。可能是知道有警方在听的缘故,姜唐的语气很是嚣张,“我说舅妈,这算不算是非法拘禁啊。”

何欣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姜唐!你刚跑去哪儿了?”

“人有三急,下次我急的时候一定通知你。”

姜唐径直走到保安身边,戳戳面前的大块头,“你们让开点,她一个弱女子在这还能跑吗?”

保安们疑惑了一会纷纷散开,露出团坐在地上惶恐愤怒的王璐。姜唐伸出手,“他们不会再动手了,站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王璐扶着墙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你确实不应该相信我,血缘上我是方以诚的表妹,但对事不对人,我支持你曝光他的恶行。”

话音刚落,何静就在姜唐身后开始发疯,“你这个小贱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有什么错!”

“你看,可能你真的应该相信我。”

姜唐自嘲的笑了笑,“舅妈,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况且表哥已经不在了,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休息室内众人都是一愣,方立安看了眼他这位十多年都没相处过的外甥女,感觉竟是头一回认识似的,很快他就对发妻道,“何静,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

“放手?”

何静冷笑,“儿子尸骨未寒,你和我说要放手?你还是不是人?”

姜唐笑了笑,“丧子之痛固然悲怆,但表哥已经没了,死后名声又值几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证据确凿,怎么狡辩都没用。舍表哥一个,对方氏,对大家,对受害的女孩子,都好。”

姜唐看向方立安,“多赢的局面就在舅舅舅妈一念之间,何苦在这上面钻牛角尖。”

何家众人都糊涂了,略年长一些的何崇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姑姑姑父承认堂弟……做的事情,公开道歉、赔偿?”

“不可能!”

何静依旧不肯让步。方立安脸色一沉,“何静,你冷静一点,以诚已经死了,你还要整个方氏为他陪葬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就这一个儿子!”

何静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手指都要戳到姜唐脸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小贱人为什么现在回来?”

姜唐往边上躲了躲,“虽然你骂我,但我还是善意提醒你,我回国的时候你儿子还没死……”“你住嘴!”

何静抿着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以诚、儿子……”何欣此时却阴阳怪气起来,“不是看新闻你被当成嫌疑人了吗,说不定杀了堂哥的人就是你!你这个小……”显然贱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想起方立安还在场,“否则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何小姐,你想象力可太丰富了,警察队伍里就少你这样的人,直觉判案。你问我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姜唐云淡风轻的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当然是舅舅叫我回来的了。”

何静终于崩溃了,“果然是你!方立安,你休想甩开我,我人老珠黄儿子又没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方立安皱眉,看着姜唐,“我什么时候……”“舅舅,现在当务之急是表哥也就是方氏的丑闻,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哦?”

方立安叹了一口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周桐,你去拟道歉函,注意措辞,态度要诚恳。”

“是,董事长。”

周桐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打字一边想,这姜唐明着帮方氏,其实是帮受害者,还让人挑不出错,真是厉害。这边一直在监听的李益也是十分意外,“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方以诚都死了,职场性骚扰和诱奸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根本不算罪名,难道你们警方还能拘捕一具尸体?方家人也只不过一时无法接受,感情上过不去罢了。”

但是简岩没想到姜唐会主动引导王璐事件,但不得不说这很聪明,起码方立安是希望事情这样发展的。“你之前分析,凶手会出现在追悼会上,你有几成把握?”

简岩摇头,“凶手有强烈的表演欲望,他希望舞台上只有他自己,追光也只能打在他身上。可是王璐今天闹这一出,所有的视线都被吸引走了,很难说他还会不会出现。”

很快道歉函就拟好了,方立安看了没问题就让周律师发在了集团官网上。内容是方氏地产董事长及所有高管向集团所有员工、社会大众道歉,方氏承诺会帮助受害者报警,配合警方的一切调查,后续处理结果也会进行公示,在案件圆满结束前,道歉函会全平台置顶。王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但说的再好听,也要看做的怎么样。姜唐好像会读心似的,拉着王璐,“你不必担心,如果后续处理你不满意,你就去找那个周桐律师,他人很好的。等会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你。”

“哦好,谢谢。”

周律师哑然,这个姜唐……睚眦必报啊。道歉函的效果还是挺正面的,再加上方氏集团公关部的运作,总算是暂时将舆论影响降到了最低。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董事长夫人的身体还是没恢复,但追悼会还是继续举行了,还是方才一样的站位,只不过姜唐跃升到了第二位,站在了方立安的身边,何家的那群人也都没有再参加。在司仪念完悼词全场奏哀乐的时候,方立安时不时的叹气,甚至还哭了几声,看上去悲痛万分。因为遗体还在警方那里,遗体告别这一项就省去了。本来已经要接近尾声,结果董事长办公室的几位助手突然就忙碌起来,架电脑调试投影仪,司仪退场,首席董秘接过麦克风,“各位来宾,下面有请方董事长发表重要讲话。”

姜唐疑惑的看方立安,“舅舅这是?”

方立安起身整了整衣领,“今天舅舅教你的第一课,永远不要把时间留给痛苦,痛苦不值钱。”

姜唐一时五味杂陈,看着方立安挺直脊背走上台,丧子之痛居然在他这里只能痛三天?甚至可能还没有三天。方以诚若是泉下有知,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再投方家的胎了。简岩没有再回会场,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内容,原来一定要进行到底的理由在这里。方氏地产这几年一直没有再开发新项目,一是因为方立安退居二线,方以诚这个二世祖根本不努力。二是时机不对,J市房屋买卖市场已经饱和,方氏的盘子大,再开发豪华新楼盘等于顶雷,资金若是周转不灵,随时有崩盘的可能。那为什么现在要宣布新项目呢?看见被安排在第一排的S&H银行行长,姜唐终于回过味来了。何静的娘家是本地银行,因为这个关系,方氏大半有油水的项目都是和这个银行合作。都是自家人,方立安也不能说什么,但奈何方以诚实在是太败家,空有个MBA的学历,投什么亏什么。何静为了维持儿子的体面,拿了不少娘家的资源和钱填亏空,填的多了,自己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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