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稳着心中的震撼,震惊的看着施意。 眼前的人明明很熟悉,但却是很陌生。 锦州有些害怕了。 他知道他心中深爱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眼前的人,是他所学习的知识里的一个存在。 是他的向往。 “你如何打算今后的路。”
施意在说这话时,锦州在她眼中看见了仁慈。 他忍不住起身,顶礼。 “还请您指点。”
施意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安和寺比较适合你。”
锦州落了泪,是解脱也是接受。 “多谢尊者。”
— 施意有喜的消息众人还未等消化,便又迎来了一件大事。 君侍锦州香消玉殒了。 听闻这个消息,正在抄写《心经》的君侧停了笔。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栀香,眼里却是带了笑:“我记着君上前几日刚见完君侍,而且他的身体向来不错,怎的就离开了?”
栀香眉目凝重。 这几日,她没少被南淮传密训。 有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不清楚南淮怎么就改变了行刺皇帝的心思,相反的要让她在君侧的饮食中动手脚。 而皇帝现在还怀有身孕...... 剧情的发展已经全然脱轨了。 “奴婢不敢言。”
君侧看向她,眼中情绪不明,“不敢言,不也是言语了多次?”
栀香瞳孔蓦然放大。 君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慌忙跪下,心中杂乱,手足无措。 “凤君明鉴!奴婢冤枉!”
君侧收回视线,抬眼看向一旁侍奉的奴。 那奴会意上前,将前些时日在栀香房中发现的物件呈上。 君侧声音凉淡,听似没有情绪,实则杀意蛰伏。 “这东西你可认得?”
栀香霎时惊白了脸色。 施意吃得正香,忽然就被君侧派来的人请到了君凤殿。 看着跪在地上的栀香,还有摆在栀香面前的毒酒与白绫等物,施意明白了什么。 她笑道:“这几日还真是热闹。”
君侧上前搀扶施意,眼中含笑,“本不想叨扰君上清净,但有些事还需君上做主。”
施意看了他一眼,君侧在她眼中看见了赞赏。 “你且说来听听。”
就在施意话音落下的瞬间,君侧忽然搂紧了施意的腰,猛地将她带到一旁。 鲜血的味道混着声嘶力竭的声音。 手拿匕首冲上前的栀香,惊愕的看着明明已经被君侧护住,却还是徒手接了白刃的施意。 “你...你你!”
君侧震怒,抬脚将栀香踹向一旁。 再看施意时,施意的手上的伤口因为匕首上的毒已经开始溃烂了。 但施意本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将匕首扔到一旁。 她看向蜷缩在地的栀香,缓慢着语调,一字一顿地道:“为何要刺杀孤?”
栀香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眼泪混着嘴角的鲜血滑落。 她忍着冲击着四肢百骸的剧痛,倒也是有傲骨地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好君主,凭什么君临天下?”
君侧闻言皱眉,看向神色淡然的施意。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口中却变得哑然。 施意看着栀香,看着她眼中不甘心的泪,忽然就叹了口气。 “你认为对的事,只是你的认为。你只是一个自诩拥有上帝视角的旁观者,你连自己都没看透,如何能看透其他?”
栀香的神情凝固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也是穿书的? 施意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没再自称孤,栀香忽然就释然了。 她笑了。 下一秒,直接撞向梁柱,没了生息。 君侧看见施意的眼中有了泪。 她不懂施意为何会对一个想要她命的人流泪。 君侧叹息,挥了挥手。 栀香的尸体被抬了下去。 就在君侧想要查看施意手中的伤势时,只见施意忽然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 天卓赶到的时候,施意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 看见她手上不断蔓延的溃烂的伤口。 天卓忽然笑了。 她明明可以避开的。 为什么—— 看着天卓的神色,知道一切的君侧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然离开。 殿内的人全部退下。 只剩下天卓和昏迷不醒的施意二人。 天卓持起施意的手,第一次感受到了惊惧的情绪。 他明明知道施意不会死,但是他还是没来由的心慌。 孩子与否都不重要,他只想要施意。 一颗清泪滑落。 突兀的热意惊了天卓。 原来流泪的滋味是这样。 看着施意苍白中带着青紫的脸色,天卓俯身吻上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能听见。”
天卓好似喃喃自语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昏迷不醒。其实我心里都明白。”
天卓从未想过自己会动情。 更是从未想过施意会无情。 他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而他,总是在想方设法的让两条平行线相交。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执着。 那些典故他并没有白白看去。 只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天卓放下施意的手,抬眸间像是决定了什么。 金光自周身缠绕而起,在那道金芒逐渐将天卓覆盖之时,天卓薄唇轻启,道了句:“等我。”
— 施意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情。 这段期间她看似毫无声息,但是一直都有意识。 比如,天卓为了救她自散了神魂。 不仅留住了她这具寄体的命数,还抹去了一些事情。 例如,他的存在。 看着施意的眼神神采奕奕,唯一在这个世界没有失去记忆的君侧总算放心下来。 就在他准备为施意盛汤之时,施意忽然笑着开口道:“想学习更深的智慧么?”
君侧受宠若惊,“谢过君上!”
— 九个月以后,新生儿呱呱坠地。 伴随孩子的出世,施意清楚,她的这具寄体的寿禄已经到头了。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有件事情要做。 祥和宫。 施意的到来让南淮很是意外。 看着施意越发绝色的脸,南淮忽然觉得有些恍然隔世。 自栀香死后,南淮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人非往日人。 她或许什么都知道。 但,那又如何? 眸光一暗,南淮忽然抽出一块帕巾,眼疾手快的捂住施意的口鼻。 施意没有挣扎,任凭迷香迷失掉她的理智。 待她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锁在床上。 一丝不挂。 浑身酸疼。 施意:“......” 这个狗儿子! 看见施意醒来,南淮狞笑着将手中的烛火扔到洒满油的地面,猩红可怖的火苗骤然腾燃,火速迅猛的像是要吞噬一切。 烈火的背景为衬,南淮好似脚踏地狱的修罗。 他想在施意眼中看见恐惧。 可施意给他的只有不畏惧生死的淡然。 南淮皱眉,俊美的脸狰狞的像是恶魔。 “为什么你到现在都可以这样无所谓?”
施意眨了眨眼,“你小时候没有玩过火么?”
南淮笑出了泪,“我好恨你。”
施意:“恨只会让你痛苦。”
南淮有些不解的微微歪头,看着施意的眼睛里已经聚满了泪水。 “你和我一起死,我就不会痛苦了。”
施意笑笑没有说话,在火势还没有扑过来吞噬他们的瞬间,便已经面含笑意,缓缓合上了双眼。 — 再次睁开双眼,施意已经身归正位。 无数鲜花的花瓣腾风而起,她坐在一朵荷叶上,周身光芒遍照。 微微抬手间,她从指间透出来的缝隙中看见了几位“老熟人”。 纵火犯——南淮。 不甘自杀的——栀香。 以及证得炁身一体飞升的——锦州。 手落下的瞬间,施意又看见了一位老朋友。 君侧。 他脚踏祥云,周身彩光遍照。 四目相对,两者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已经全然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南淮恭敬地迈步上前,行礼道:“感恩神明救拔之恩。”
施意笑得开怀,“若你不放过自己,我又如何救你?”
就在这时,栀香手持鲜花一束,恭敬放于施意身侧。 “神明降世,救我等苦难之人,感恩神明仁慈。”
施意笑了,看着栀香的双眼是温柔的。 “你不再伤害自己便是好的。”
话音落下,施意看见锦州作礼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苍天道者?”
施意抬手一挥,金光散去过后却是空无一物。 她笑着满眼的泪。 “苍天就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