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不认识桑婉婷。”
面对慕千识的咄咄相逼,桑行张口结舌,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这没有按照事先计划的发展啊!“慕世子如今生死不明,慕大人,找世子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啊!”
桑行皱着眉,双手掰着慕千识的腕子,感觉被慕千识掐的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父亲和桑都尉是在找我吗?”
背后乍然响起一个清冷低弱的男人声音。桑行吓得瞳孔一缩,浑身发软,若不是被慕千识掐着,她肯定要跌到地上去。果然,站在桑行对面的慕千识眸色一喜,立马松开对桑行的钳制,绕过桑行朝那满身血迹、面色苍白的男人奔过去。“阿晓,你……”慕千识刚想说你原来没事,可视线凝落在他胸前的大片殷红,眸色一痛,张口就变成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桑行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腿上,根本不敢回头,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难以相信。这怎么可能?她明明看着司徒毅把慕晓杀掉的,明明慕晓是断了气的,明明司徒毅还补了一剑,那是刺中他心脏的一剑啊!他怎么会没有死?不,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梦!如果慕晓活着,司徒毅杀他的时候并没有蒙面,他就看到了司徒毅,如果慕晓活着,那她和司徒毅的对话他岂不是都听到了?如果慕晓活着,司徒毅当时还在慕晓面前亲了她。天!桑行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慕晓眸光温和的凝落在慕千识的脸上,清罹俊逸的容颜上闪出一抹浅笑,试图宽慰慕千识:“我没多大的事,伤的不重,很多血都是别人的。”
本来脸色就特别难看,脸上又沾染这血迹没有擦掉,慕晓这么一笑,越发显得憔悴可怜,慕千识心疼的不得了,他是非常了解慕晓的,好强惯了,纵然疼死,也不会跟他实话实说。脸色白成这样,能伤的不重吗?“好啦,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府。”
慕千识急急地说着,回头张望,他们来的时候为了速度快,就骑着马,并没有马车,微蹙眉,“能骑马吗?”
慕晓拾目看了一眼马匹,点点头。慕千识这才松开慕晓,亲自去牵自己的马过来。慕晓目送着慕千识离开,这才捡脚,慢吞吞的转到桑行面前。桑行正低着头,一颗心乱的不行,她完全不知道如今的情况该怎么处理,她和司徒毅该怎么面对,天呐,慕晓活了?活了!他会不会向慕千识举报?会不会向太后举报?还有皇帝,正打算借刀杀人,让司徒毅宰了慕晓,好处理掉司徒毅,让司徒毅和太后斗起来。如果慕晓把这件事捅出去,那她跟司徒毅岂不是就要玩完了?一双绣暗纹锦缎靴和一截脏兮兮的袍角入眼,桑行眼帘颤了颤,抿了抿唇,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抬眸,正撞进慕晓一团玄黑的眸子中。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看到这张脸,桑行还是忍不住轻颤。慕晓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桑行,苍白的脸无动于衷,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了动唇,略显低哑沉重的声音流泻:“桑都尉,解药你应该已经拿到了吧,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的事情。”
嗯?要告诉他的事情?桑行微微一愣,没想到慕晓张口竟然说的是这件事,他不打算告发自己吗?还是……对了,桑婉婷,这个男人一直想知道关于桑婉婷的事,刚才慕千识质问她的时候也提到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叫桑婉婷的女子一定和慕家父子有莫大的渊源。桑家发绣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了,自己的这块手帕也差不多有而是多年,那这个桑婉婷是慕家父子的故交?桑行不知道慕晓的年纪,而且慕晓手中有那个古古怪怪的药方,并不能确定慕晓的真实年龄,可是她知道慕千识大概的年纪,慕千识今年是四十八岁,慕晓是慕千识的儿子,就算慕千识是在十八岁那年有的慕晓,那慕晓现在差不多三十岁。当然,慕晓现在看起来很像十八。那么在二十多年前,慕晓也才几岁,应该不会和这个叫桑婉婷的姑娘发生什么感情上的关系。那就是慕千识和这个桑婉婷有纠缠。桑行眸光一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桑婉婷是慕千识的妻子,是慕晓的母亲,然后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桑婉婷离开了慕千识父子,慕晓思母心切,想要找桑婉婷。然而慕千识却不愿意原谅桑婉婷,所以阻止慕晓找人。一定是这样,她记得刚才慕千识还说桑婉婷是个坏女人,说她带走慕晓。桑行仰着头,刚想问慕晓一句,桑婉婷是不是他娘,那边慕千识已经牵着马走过来了。“阿晓,上马,我们回去。”
桑行连忙绷住嘴,噤了声,慕千识既然那么抵触桑婉婷,那慕晓一定不喜欢她当着慕千识的面提起那个名字,唯恐惹怒慕晓,她也不敢吭声了。慕晓在慕千识的搀扶下上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桑行感觉到他上马前回头瞄了她一眼。可仔细去看时,慕晓已经回过头去。慕千识亲自给慕晓牵着马,走在前面,家丁们紧随其后。桑行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五味陈杂。或许是考虑到慕晓受伤,害怕颠簸,慕千识压着步子,走的并不快,桑行也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里,桑行和慕千识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慕千识一心挂念着慕晓的伤势,也就没说那么多。慕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终究作罢。桑行回到御都府,看了看更漏,已经是卯时了,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桑行梳洗了一番,换了朝服,就上朝去了。桑行到达金銮殿的时候,百官基本上都到齐了,桑行一眼就瞅见了站在人堆中格外扎眼的司徒毅,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精力那么旺盛,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这个男人跟没事人一样,她却已经快要瘫痪了。等上完朝,回到御都府一定要好好歇一歇,桑行这样想着。又看了一圈,御史台台主慕千识并没有来,应该是忙于慕晓的伤势吧,纵然没死,受了两剑,应该也伤的不轻。桑行抿了抿唇,想着是不是应该现在过去告诉司徒毅,慕晓并没有死,也让司徒毅想一想对策,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桑行纠结的瞬间,内殿传来大太监李执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齐屈膝行礼。高位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风姿阔绰,潇洒霸气的一甩衣摆,落座,袍袖轻扬,“众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