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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宿心不远尺天涯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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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不信?”

砚心嗤笑,轻勾了唇角,“殿下就这么感觉自我良好吗?”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声音越发的苍哑,有颓败爬上心头,祁宿还是固执地嘶声反驳,脸色也难看起来。“呵,”砚心扬袖,甩开他,“是与不是,殿下说了算吗?我已经跟殿下说过很多次了,我当初就是在利用殿下。”

砚心看到祁宿的身子轻晃,眼睫颤了颤,她继续:“我从小在红衣教长大,我受够了被人奴役,我受够了底层的生活,我也想成为主子,我也想过上优越的生活,所以当我遇上祁宵的时候,我希望他能满足我,可是后来的结果你知道,再后来我遇到司徒毅,如你所见,司徒毅娶了桑行。”

“现在,承蒙摄政王不嫌弃,愿意娶我为妃,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祁宿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一声不吭,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砚心微微垂了眸子,眉梢蔓延上一抹苦涩:“既然殿下一定想听,我今日也不妨把话都说开了,我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所以我也渴望被保护,渴望得到安稳,渴望生存下去,但是在红衣教的最底层,我每天面对的不是阴谋诡计就是蛇蝎毒物,谁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弱小而心慈手软。”

“没有人能保护我,我想活着,只能依靠我自己,一个人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为了活着,那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风月卖笑算得了什么?呵,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硬的骨头都要变贱!”

“我跟了殿下那么久,除了做下人还是做下人,就算是做个婢女,也是见不得光的,太子府随便哪个下人都能欺负我,侮辱我,这样的生活跟我原来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我讨厌,憎恶!我就是爱慕权势,爱慕虚荣的女人,只要是谁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一副躯壳而已,算得了什么?”

“够了!”

祁宿目眦欲裂,胸口极速地起伏着,好像是拉着风箱,他凄厉地嘶吼一声,扬袖将砚心推开,踉踉跄跄地夺路而去。“宿儿!”

乾国皇帝瞳仁轻动,面露忧色,回头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如同木偶一样的砚心,愤愤地哼了一声,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不但当众和男人搂搂抱抱,竟然还说出风月卖笑算得了什么这种话,真的是刷新底线至极。这下子真是亏了他的祁君卿,不够能够让祁宿对这种女人死心,也算是好的了,眸光一凉,他转身就去追祁宿。随着乾国皇帝而来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拾了步子跟着帝王离去。祁君卿凉凉地眸子轻动,扫了一眼跟着他来的两个侍卫,两人当即明白,对着祁君卿行了一个礼,便躬身退去。天牢守门的狱卒一见侍卫退走,也连忙躬身退入天牢内部,关上了天牢的门。不过顷刻间,刚才还几十号人的天牢门口,一下子就只剩下跌坐在地上的砚心和在她旁边茕茕而立的祁君卿。良久,砚心就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保持着被祁宿推倒的姿势,一动不动,祁君卿也就守在她的身侧,任由衣摆被夜风吹得瑟瑟作响。直到祁君卿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砚心的肩上,她才愣愣地回过神来。轻轻蹙了一下眉心,她伸手按在地面上,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可是不知双腿是痛的麻木了,还是冰的麻木了,在起来的那一瞬间,双腿一软,她再次跌坐下去。祁君卿眸光一闪,弯腰,有力的臂膀托住她的腰身,将她抄了起来。“自己能站吗?”

刚刚勉强站起,砚心就听到男人醇郁磁性的嗓音在耳边流泻。“嗯。”

点了点头,砚心轻轻道了一声:“多谢。”

祁君卿没说话,手臂作势撤开,可是他的力道刚刚褪去,砚心的双腿就完全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祁君卿俊眉一动,赶忙又把她抄了起来,唇角勾起了一抹浅弧,“这一点你倒是和宿儿挺像,都是倔起来不要命。”

腰肢被祁君卿环绕着,蓦然又听到他提到祁宿,砚心眸色一动,衣袖下的小手轻攥,没有作声。祁君卿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不该提起祁宿,眉心轻拢了一下,他蓦地一扬袖,将砚心裹在了腋下,拾步朝着祁宿的马匹走去。“能骑马吗?”

他问。“可以。”

砚心答。“不行的话不要硬撑。”

祁君卿还有些不放心。“真的可以。”

这一次,砚心抬头看着他。祁君卿袖子一甩,砚心只觉得一股风卷在了自己的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屁股下一凉,人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坐稳了。”

祁君卿低低地提醒了她一句,便牵了缰绳,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虽然是夜间,光线不比白日,但皇宫中大部分地方还是灯火辉煌,巡逻的侍卫也是一拨又一拨,不停地从眼前经过,而祁君卿又是乾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尤其是在前两年,宫女太监可能不认识皇帝,但却没有人不认识摄政王。所以,从天牢到宫门口,常常的宫道上,不停的有侍卫和宫女太监向祁君卿打招呼问好,自然而然的,也都忍不住朝砚心多瞟两眼。毕竟整个乾国上上下下,能够让摄政王祁君卿亲自牵马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顾忌着砚心身上的伤,祁君卿走的并不快,慢悠悠地牵着缰绳拾步走在前面。砚心坐在马上,时至此刻,她还是有些心神恍惚。直到祁君卿忽然在大街上停了下来,回头仰望着她说了一句什么,她才回过神来,“王爷说什么?”

祁君卿眸光动了动,对于她的心神飘忽,也不以为然,特别好脾气的将自己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本王说,你的那位朋友就住在天一酒楼,你要不要进去见见他?”

祁君卿轻挑了眉梢,朝着旁边的一家客栈示意了一下。砚心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见一座三层楼的客栈立于眼前,客栈的上方,飘着一个硕大的旌旗,旗子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天一酒楼”四个大字。根据先前祁君卿所说的,是今日下午有人拿着司徒毅的诏书跑到摄政王府求见了他,他才会下午匆匆进宫,见了乾国皇帝,也应下了她的事情。当然,她也从祁君卿的口中知道了那个拿诏书救她的人是花言,因为花言离开摄政王府的时候告诉了祁君卿他住在天一酒楼里,所以祁君卿才会有此一问。只是,她现在要见花言吗?见了她又该说什么?花言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她的情况,又能给花言什么?她已经害了祁宿,又何苦再去害花言呢?摇了摇头,她对祁君卿道:“不见了,我们走吧。”

砚心这样的回答,祁君卿也不意外,牵了马,继续往前走,因为担心送砚心回太子府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祁君卿索性直接带着砚心回了摄政王府。当夜,乾国皇帝就修书司徒毅,桑行听到司徒毅说起这封信的时候,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砚心离开召陵才多少时日,半个月都不到,竟然就和乾国的摄政王订婚了?毕竟是关乎砚心的终身大事,而且想到还有一个痴痴等着砚心的花言,两人也不敢怠慢,司徒毅当即就将朝政暂时交给朝中大臣,带着桑行马不停蹄的赶往乾国。顾不上去见乾国皇帝,两人直接先去了摄政王府,见了砚心。当然,他们得到的砚心的回应和乾国皇帝修书所写给司徒毅的几乎是完全一样,砚心的的确确是自愿要嫁给祁君卿的,若不是有司徒毅在旁边偷偷拉她,桑行真的特别想问砚心,这到底是为什么。忍了好几次,终究还是忍住了,最后几人又进宫见了乾国皇帝,将婚事确定下来,当场又让钦天监的选定吉日,桑行和司徒毅才前往驿站休息。“为什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到驿站,桑行禁不住跳脚,围着司徒毅问。“什么为什么?”

司徒毅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又提起了桌上婢女刚刚送来的茶水,给桑行倒了一杯。“砚心为什么要嫁给那个祁君卿?”

桑行拧巴着一张小脸,面色抑郁地看着司徒毅,情急之下,也不讲什么规矩,直接将祁君卿的名字脱口而出,“你刚刚还不让我问。”

司徒毅在她旁边坐下,轻勾了唇角:“你若问了,砚心会说吗?”

“不会?”

桑行一边眉毛挑起,说出这个在她心中既定的答案。“所以啊,你若问了,只会让自己尴尬,让砚心为难,何必问呢。”

司徒毅端起茶杯,说的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嘁,那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砚心嫁给祁君卿吗?”

桑行一脸的不爽,心疼的不得了,“我们这是把砚心往火坑里推,那个祁君卿,一看就不是真的喜欢砚心,而且还那么大年纪了,砚心也肯定不喜欢他,砚心又怎么会幸福呢?”

司徒毅眉目动了动,唇角轻抽:“祁君卿纵然是比我们大一些,但算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几岁,并不算老,何况人家长得也是仪表堂堂,芝兰玉树,在乾国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说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怎么就配不上你们家砚心了?依我看,砚心嫁给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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