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锋沿着古黎道慢慢悠悠地飞了大半夜,总算是到了冠云峰,萧家的冠云峰云遮雾罩,淡白色的雾气将树木和行人掩盖得严严实实。 李玄锋降低了高度,才近了山间空中便有斥力传来,下方有人叫着: “那位兄弟!冠云峰上不得驾风!”
李玄锋连忙落在山脚,见着一个十七八岁样子的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他,一身长袍飘逸出尘,相貌出众,拱手道: “不知是西边哪一家的公子?”
“不敢当!”
李玄锋连连摆手,见这人如此客气,回答道: “在下黎泾李家李玄锋!前来缴纳供奉。”
“黎泾李家?”
那少年眉毛一挑,询问道: “可是望月湖边上的李家?在下萧家萧如誉,见过客人!”
“正是!”
李玄锋记起出门前李通崖的嘱咐,连忙点头,便见萧如誉疑惑道: “不知李通崖前辈……” “正是族叔!”
李玄锋哈哈一笑,接着话茬客客气气地道: “玄锋受了族叔的旨意,前来拜访萧雍灵前辈!”
萧如誉恍然大悟,点头笑道: “我也受了雍灵叔的命令,在此等候李家之人!玄锋兄随我来吧。”
言罢拾阶而下,下了山朝着李玄锋一笑,腾空而起,赫然也是练气修为,两人驾着风飞了一阵,在另一座山头落下。 山头上盖了一间小院子,门前种了两盆梅花,萧如誉上前轻轻叩门,恭声道: “族叔!李家之人到了!”
大门顿时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爽朗的笑声自远而近,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眼睛有些细长,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腰间系着一个锦囊,容貌还算得上是英俊,见了两人一滞,询问道: “你是……” “在下李家李玄锋,仲父这几日要务缠身,便由我到这峰上来拜会。”
李玄锋解释了一句,萧雍灵这才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 “不能见到通崖兄,我这心中挂念得紧。”
言罢看了看李玄锋,颇为好奇地道: “不知通崖兄现下是何等修为?”
“仲父已经练气三层了。”
李玄锋按着李通崖的嘱咐回答。 “练气三层?”
萧雍灵顿时一愣,啧啧地赞了一声,感慨道: “通崖兄却不曾落下,也已经练气三层了,我与他见上第一面时就觉得不同凡响,果然如此啊!”
带着李玄锋进了院子,萧雍灵将两人面前的茶杯倒满,望了李玄锋一眼,笑盈盈地道: “如今小辈也出色了,我看你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经修成了练气,属实难得,放在我萧家也是数一数二的。”
“前辈过誉了。”
李玄锋同萧雍灵聊了几句,扯了些家常话,这才询问道: “晚辈家中大阵被山越所破,如今尚未修缮,家中吩咐玄锋在郡里寻一阵法师布置大阵,不知前辈这里可有什么消息……” “自是有的。”
萧雍灵点点头,回答道: “这阵法大有讲究,练气级别的阵法布置起来颇为麻烦,不但要刻录阵纹,还要图画勾勒,没有个几天几夜是布置不完的。”
“若是要布置上练气级别的法阵,至少要三十灵石起步,若是练气大阵中的佼佼者,要抵挡练气巅峰的修士,恐怕没有个一百灵石是办不到的。”
李玄锋闻言点头,回答道: “家中考虑过了,灵石也已经备好。”
“那好。”
萧雍灵抿了一口茶,思忖了几息,沉声道: “我这几日便联系一番,过上几日便给你答复,反正距离交纳供奉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来得及。”
“多谢前辈!”
李玄锋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便见萧雍灵摇摇头,笑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我两家的关系哪里用客气!你季父同我族叔是同门师兄弟,又替我家换取了遂元丹,两家几十年交好,这点事情算不上什么。”
李玄锋客套了几句,饮了茶听萧雍灵扯了几句旁话,便询问道: “前辈可听闻……金石矿物可对凡人有什么影响?”
“自是有的!”
萧雍灵愣了愣,解释道: “我家治下有二十二条矿脉,我曾经在矿脉上治过事,对此还算了解。”
“金石、雷霆、火焰、寒阴之属灵物往往侵害凡人生机,死伤格外多些,若是胎息级别的灵物还算好,多轮换几班就好了,练气乃至筑基级别的灵物往往触之即死,需要修士亲自开采。”
“原来如此!晚辈受教了。”
李玄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恭敬道了谢,便听萧雍灵取出一枚玉简,正色道: “通崖兄曾托付我为他寻一书,如今总算是寻到了,便先交予你,回家时带回李家。”
李玄锋微微一滞,手中接过那枚玉简,心下暗忖道: “从未听仲父说过什么寻书一事……若是真有这事怎么能忘了同我提,恐怕这萧家有别的意思。”
“谢过雍灵前辈!”
萧雍灵摆摆手,李玄锋又问了问关于李尺泾的消息,萧雍灵却摇头道: “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家族叔也前去南边多年了,一封家书也未曾传回,倒是奇怪得紧。”
李玄锋心中有些不安,萧雍灵倒是亲切地道: “郡中风物与西边大不相同,距离缴纳供奉还有大半个月,你倒可以去看看。”
李玄锋便知对方下了逐客令,拱手告退了,出了院子灵识往玉简中一探,便见玉简中标题八个大字。 《岭海郡两百年风物》 顿时觉得摸不着头脑,只好先将玉简收起,告别了萧如誉,驾着风继续往东而去。 这头李玄锋出了院子,萧雍灵默默收起茶壶,感叹道: “十五岁的练气,这李家真是好会生养。”
“是族叔看得准。”
一旁的萧如誉恭维了一句,便见萧雍灵摇摇头,沉声道: “当年是老祖亲自召见的李通崖,赠送其丹药,也是他吩咐我结交李通崖,同李家保持好关系。”
“老祖的目光长远,非我等可及,如今又……” 说到这里又突然住嘴,低低地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 “有老祖宗和元思叔在,足以保我家八百年安宁。”
同萧如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笑意,萧雍灵感叹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 “也就老祖这样的人物才能从青池宗的层层封锁之中挣出头来,谨慎安宁,不骄不躁,才能得保家业,当年于羽楔何等风光,天资惊动紫府老祖,却落得一个身死南疆的下场。”
言罢望了望萧如誉,语重心长地道: “如誉,这就是老祖要你打磨修为,五年之内不得突破的原因。”
“这世道,最天才与最愚钝的往往最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