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爸爸知道的。”
我的另外一只手也搂住它,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所以呀,乖乖。”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也不应该随便让我抱的。”
说着,业障刀锋利的刀刃就刺入了它的脖子。本来冰冷的刀立马滚烫。“死吧!”
我收刀起身,趁它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捅向他。“啊——”小孩愤恨地尖笑起来。砰!砰砰!家门狂震,女人彻底癫狂。“我劝你们不要再来惹我。”
业障刀果真好使,一刀就能干死一个这样的小东西。“以后还是该多加小心,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对我放松警惕。”
小孩根本没想到我会杀掉它,也不可能知道我身后还有把神龛赐予的刀。它对我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好在对方是心智不全的小孩,要是它妈那样的东西,十个我也干不过人家。“业障刀杀死小孩后,刀面竟然会浮现出奇异的纹路。”
我轻轻抚摸留有余温的刀,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语。这种激动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且完全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海雾中的远洋航船看到久违的灯塔,又好似阴云密布的冬天暖阳乍现。无关乎拯救安然的别样的兴奋,让我头脑发热,四肢充血。砰!砸门声骤停。“宝宝!妈妈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女人咬牙切齿地吼道。紧接着,我就听到大笑声向着楼下离去。“我自己还没多少实力呢,又留下个仇家。”
“安然,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救回阳世?也让爸妈高兴高兴。”
我贴墙坐下,用指尖弹着温热的刀尖,思绪乱飞。午夜十二点五十分,闹铃响起。我起身来到玄关,把必要的东西全部带好,然后拉开家门。楼道里有冷风上下乱窜,我两个月没理的头发在风里毫无规则的乱晃。“声控灯又不亮。”
手机电筒不算明亮的光为我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整栋楼全乌漆麻黑的,所有灯都无法正常亮起。“邻居们还算正常。”
我看着对面601的家门,心中稍稍有些安定。现在离凌晨一点还有二十分钟,我是故意早点出来的。本来,我还怕路上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阻拦我。这么一看,或许今日的旅程不会太难。“空气里的……纸灰?”
白色光束投射出去,可以看到光里有些微小的灰色颗粒在漂浮。同时,我闻到一股极其熟悉的焚香的味道。我老家村西头有座不高的小山,村里人都叫它西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管事的脑子抽抽,近几年他们频繁开发西山。搞得原本长满树木的山光秃秃的,难看的要死。就在去年年末,西山又大兴土木,说是要建一个寺庙。寺名叫龙树,本意是践行龙树菩萨的修行大道。封顶的那一天,恰好天降大雪,主事人说,这是大好事。就为去看封顶,村长把全村召集过去,还说大家有钱捐钱,没钱捐点力气去供养师傅们。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新春佳节,大部分村民都为求个好兆头,愿意花钱供奉寺庙、赡养和尚。我家里倒是不信这个,但还是安排我去出出力,帮忙归置归置东西。坐着后屋大爷的三轮,我、俩姐还有一个哥,一起前往龙树寺。离寺庙还有两百来米的时候,我就闻到非常浓烈的香火味。也不知他们到底有焚烧多少香,反正大半个山腰都被烟雾笼罩。七八十位村民磕头的磕头,插香的插香,还有一些领导模样的人拍手大笑。火光、烟雾,人们的祈求,村领导和主持的谈笑,各种嘈杂的声音给我以极大的震撼。他们就像是迷狂的信徒。龙树寺的香很特殊,据讲话的领导所言,这些制香的原料来自西南方向的一个国家,那是紧挨着连绵雪山的佛陀的诞生地。香的味道是独一份的。“楼道里的香和龙树寺用的檀香是一样的,二者之间怕不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西山龙树寺不简单啊。等我回到现实世界,我一定要去寺里探查一番,我原以为只有自己和安然知道这个阴间世界。凌晨去地下室的请神仪式是神龛布置的,我在楼道闻到的香味又与龙树寺的香高度重合。神龛、阴间世界、龙树寺与红光、阴影、都市怪谈……直觉告诉我,这是形同水火的两方势力,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我既然选择请神,那我和神龛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相信八目神。”
“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咚。楼道回荡起敲鼓的动静。我周围的场景有所变化,最明显的便是一层比一层破败的台阶。原本白皙的墙皮大面积掉落,哗啦声不绝于耳。藏在墙皮下面的是长满青苔的红色砖头。我虽然不太懂建筑,但我觉得墙皮下面的砖长这类东西很奇怪。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那些长期处于潮湿环境又裸露在空气中的砖才会生发一些绿绿的植物。我加快脚步,几乎是一步横跨三四个台阶。咚。鼓声悠扬,它的余韵很长。即便是过去几十秒,耳膜也依旧能感知到鼓皮的震颤。“这个台阶怎么走不完!”
四五分钟过去,我还是在五层与六层间转圈。墙皮已经脱落殆尽,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异象。业障刀热的烫手,它像是在提示我注意危险。吱呀。502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隙。“月儿清,风儿明,树叶照窗棂。”
“小乖乖,快睡觉,安然入梦乡。”
“等三年,又三年,佳人何时归?”
歌谣缓缓流淌,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像喷薄而出的朝日,几乎无可抵挡的涌现。唱歌人是成熟男性,年龄估计在三十岁到四十岁,我不自觉地分析其邻居的各类信息。这三句歌词肯定大有深意,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重复唱。单凭词来判断,这个男人独自养育着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有六年没见过自己的妻子,听那意思,女方应该是外出办什么事,但一直未归。我扶着楼道栏杆,动作迟缓地往下走。“不可以睡着!”
“睡着的话……就再也……”啪!我挥手大力扇向自己的脸,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来到下一层,我还没彻底摆脱歌谣对我影响呢,就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太太。“娃,你可来啦。”
语调僵硬的老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