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莫泊桑曾说过:人世间最美丽的情景,是出现在当我们怀念到母亲的时候。
只有叶云自己知道,母亲,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一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煽他嘴巴子。 “你快放开我!”那个叫紫竹的绝美女孩拼命使劲,想甩开那双优雅大手,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耳根子都红透了,像一幅《渔舟唱晚》水彩画,自己从未试过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轻薄地握住手腕,而且那可恶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实在是可恨至极。
“你不觉得这样站着,很享受吗?”叶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香,真香,女人的体香。
她没有再出声,只是那片薄薄的下嘴唇被她的皓齿咬破了,猩红的鲜血缓缓渗了下来。 每当她无助或者愤怒的时候,她就喜欢以这种虐待自我的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快放开她!”不远处的明秋毫怒声道,歪歪扭扭地向这边奔跑过来,眼睛怨恨无比。
李青鱼冷哼一声,瞬即而动,脚尖一点疾驰而去,双臂一振,两下便锁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捆在原地,任他如何垂死挣扎,也徒劳无功,倔强地抬头怒视着叶云,像极了一头蛮力十足的野兽,双眼之中也泛着恐怖的腥红,恨不得将那个年轻人五马分尸。 “道歉了,我就放开你。”叶云透过那两扇冰凉的镜片,凝视着她美到极致的眸子。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道歉!”她眸中含泪,宁死不屈。
“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人很听话的,你叫我杀你,我会杀的。”叶云扬起个醉人微笑。
见到气氛有些微妙,妖精女人心里悄然腾起一丝担忧,试探道:“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叶云侧脸看了下她,执着摇头道:“不能就这样算,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把你车给砸了,这种风气是不能助长的。这样,你翻翻她的口袋,里面肯定会有银行卡之类的,我呆会再帮你逼问出密码来。”
“你敢!”
她俏脸通红,怒视着这个脑子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怪物。
“那我们试试?”叶云坏笑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男人砸了车,你打了她男人,就算扯平了。”妖精女人凝眉道。
“你确定?”叶云回头看着妖精女人。
“没必要将事情闹大。”妖精女人坚定地点着头。
“好吧,既然事主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必要斤斤计较,不好再要求些什么,这两件事就算扯平了。不过……”叶云停顿了下,转头看向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她,笑意玩味,“你想打我巴掌这事,得向我个人道歉,或者亲我一口也行,你挑。”“流氓!”
她娇骂一句,毫无征兆地踩了他一脚,疼得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两只手腕。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嘴巴子没打成,却踩了一脚,也算公平。 她转身离开,顾盼间那股孤傲冷艳始终挥之不去,推开李青鱼,扶着明秋毫消失在夜色中。 叶云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上扬,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谢你。”妖精女人在叶云身后轻轻说道。
今晚的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了,从误以为撞倒一个人,到拆穿了那几个混混的骗局,再到莫名其妙地被那男子砸车,到整件事情平息,这里面的过程让她感觉到了疲惫。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存在,恐怕她早就崩溃了,那一声感谢是发自肺腑的。 有时候,很多事情,女人还是要依靠男人才能解决的。 在暴风雨来临时,女人这艘豪华游轮,终究还是要驶进男人这个避风港里,才会更安全。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英雄救美的际遇,没想到你却让我实现了这个孩时梦想。”叶云轻笑一声,然后指了指宝马不堪入目的车尾,挠挠头道,“你这车看来得大修了,我刚开始还以为那男人你认识,就没有阻拦,害得这辆宝马变成这样子了。”
“不碍事,我想换车好久了,一直下不了决心,这回终于可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掏钱了。”
妖精女人微笑道,话语很体贴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叶云,“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求就找我。我待会儿还有点事,要赶时间。你们去哪,我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我们走路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叶云笑着道。
“还是让我送送你们吧,不然我的良心过意不去。”女人坚持道。
“这张东西,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叶云扬扬手里的名片,有了它,以后还可以提出要求。
女人掩嘴一笑,抛了个醉人媚眼,嫣然道:“我可不是随便给人名片的,要好好珍惜哦。”这是真话,她的名片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曾经有一次,在宁州政坛排第六的副市长梁少宗亲口问她要,她却顾左右而言他,兜兜转转,也不顾及副市长的脸面,愣是没给。今天却爽快地递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这要是让副市长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她上车,熟练发动好车子,一踩油门,开出了好几米,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探出头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次强调道:“今晚真的很感谢你,有事打我电话。”
叶云微笑挥手,宝马转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 “真是个不拖泥带水的干脆女人。”
叶云笑着感慨道,然后拿起她给的名片仔细一看,不禁怔在原地,双眸骤然细细眯起。 上面写着: 有凤来仪饮食集团总经理,吴醉音。 ———————— 夜,静极了。 镰刀似的弯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 这条林荫大道因为周围都是住宅区的缘故,夜间并没有多少行人,安静得有些令人内心发毛。路灯发出的黄光透过疏密不一的树隙照下来,斑斑点点,像是无数的小眼睛,仰望苍穹,却被树叶遮挡住了视线。 叶云和李青鱼从千万楼间的专属马路走出来,走在这条林荫大道的人行道上,刚才的那一连串闹剧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心境,脚步很轻,如同手指柔柔划过琴弦,不敢用力,生怕会发出聒耳的声响,破坏此时静谧的氛围。 “云少,你平时教导我,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刚才那一男一女都要走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为什么还要叫住他们?”
李青鱼问出心中的满腹疑团,这其中的奥妙他想了一路,却始终不得要领。
“我主要是想确定一件事。”叶云轻声道,拉了拉肩上的小黑包。
“什么事?”李青鱼心中一惊。
“那个吴醉音是不是故意制造出这场撞车骗局来认识我,因为撞车的时间、地点都发生得太巧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口面不知心,男人在美女面前,防御力通常都是为零的,这是个死穴,我不得不谨而慎之。”叶云嘴角牵扯出一个兵不厌诈的笑容。
李青鱼皱了皱眉,问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事与那两个人有关吗?”叶云笑了笑,解释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吴醉音是故意为之,那当我执意要那个女孩道歉并且赔钱的时候,她肯定会顺着我的思路走。如果吴醉音是无意为之,那么她肯定不希望这事藕断丝连,死灰复燃。毕竟这事有点复杂,那男的砸了车,而我却伤了他,党同伐异,如果双方都执意纠缠下去,恐怕这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有个尽头。”
李青鱼恍然大悟般点着头,对叶云的敬意之情又重了几分,这种如下棋般步步为营的思维,他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啧啧叹道:“没想到叫住两个人还有这么多门道,更没想到那个妖精女人竟然是有凤来仪的总经理,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常说女人胸大无脑,那个女人胸这么大,为什么还这么有头脑呢?”
“你个臭小子,脑子里净装些什么破玩意?呆会儿你……”叶云汗了下,甩手给了他一个板栗,然后,他忽然停止说话,漆黑的眸子浑然一睁,一掌推开李青鱼,紧接着,右脚脚尖在地上一拧,迅疾向左挪了一寸,整个身体奇快无比地向左侧偏开。 下一秒,“嗖!”
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从后而来,将将从两人的缝隙中飞了过去。
惊险,极其惊险。 叶云稳住身子,向砍刀飞来的方向凝眉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口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男子,正是刚才假装被吴醉音的宝马撞倒的螺丝。他很错愕,没想到自己这偷袭的一刀,竟然被对方蜻蜓点水般地化解了,愣了愣,然后惶恐地转身向小巷里面跑去。 “云少,看来对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李青鱼走回来到叶云身边,看着小巷,冷冷道。
叶云负手而立,他有如此变态的反应,全靠小时候老爷子对他千锤百炼而来的,冷视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口,凝声道:“老鼠嘲笑猫的时候,身旁必有一个洞。没本钱就别想动,偷鸡也是要一把米的,对方这样偷袭,必定在小巷里有埋伏,一定要小心,你跟在我身后。”说完,他便俯身拾起树底下的一颗小石子,当先向小巷走去。 李青鱼紧紧跟随,眸子透着熊熊烈火,本来夸下海口说不许任何人伤害叶云的,却不曾想刚才的那一飞刀竟然是云少救的自己,如果他有什么伤害,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许丫头,念及此,怒火更盛,恨不得马上将那个螺丝抓住,一刀划破喉咙。 小巷很暗,只有巷尾有一盏孤灯在幽幽地发着亮光,却照不亮大部分的小巷。 天上的月光轻轻落下,倒让小巷的黑暗消失了不少。 小巷左边是一幢高楼的后墙,右边是一堵围墙,围墙后面是一个街心小公园。 走过小巷,可以直通另外一条街区。 叶云走得很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手心紧紧握住那颗石子,漆黑的眸子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以便在第一时间内判断出危险从何方来,从而作出对应的处理措施。李青鱼抽出那把上等好刀——冷月无声,护在叶云身后,谨防有人从后面偷袭。 两人借着淡淡柔柔的月光,瞻前顾后地向前走去。 倏然,小巷的围墙上窸窣一阵响,叶云轻轻一笑,漆黑的眸子聚起一抹诡魅,右手轻轻一挥,手心的石子如离弦的利箭,呼啸而出,直奔声源地,“啪!”
,一声低闷声响,紧接着是一阵猫的悲惨叫声,然后一只肥大无比的黑猫从围墙上跌落,再无声息,两只绿眼还是睁着,脖颈处流着令人胆寒心惊的鲜血。
叶云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什么,忽听得一阵刺耳狂妄的笑声在小巷深处响起。 叶云循着这个在黑夜中稍显突兀的笑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个长发青年从街心公园那边爬上围墙,懒散不拘地坐在那里,两脚晃悠悠的,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有节奏地用刀身敲打着大腿,像街头卖艺的杂耍人员一般,堆砌起满脸坏笑,如同瞧着两只落入了机关洞穴的猎物一样,斜睨着叶云两人。 其实仇恨这玩意,与夫妻间的感情不同,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培养,也不像西方传说里的狼人族和吸血鬼族,从诞生伊始就开始了敌对;更不需要很深的积怨,不像宋朝与金国,方寸领土,百余子民,都可以成为两国争端的焦点。 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只需要一个很狭小的空间,装上一些硫磺、硝石、木炭,再加上一根短短的引火线,只要任意一方不小心擦着了火,点燃了那根线,很短的时间内,华丽唯美的爆炸之后,仇恨就在双方心中不可避免的衍生了。 叶云和这几个混混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