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缓缓睁开眼眸，眼前一片黑暗，“这是哪，怎么都是黑的，难道是我瞎了吗？”

这是看不见之人的第一反应，下意识的把灵力聚于双眼，程凌才隐约看见自己伸出去的双手，“能看见，但是周围都是一片黑暗，我到底在哪。”

突然一阵头疼传来，“我记得，我们在山里和魔王的战斗，打赢了之后，之后……”程凌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你也能进来这里了。”

一个声音传来，程凌顿感耳熟，寻声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但又带点陌生，正是程凌自己的脸，而这个声音更是让程凌熟悉，应该说是难以忘记，“墨荀？那看来这里就是我的灵海了吧，怎么这么黑，你都在这干了什么。”

墨荀缓步走出，笑着看向程凌，“你应该问你自己，这可是你的灵海，你用的是我的灵力，魔王的灵力可是你这种小辈随随便便就用得了的，本座的灵力充满着魔气，你为人类使用本座的灵力，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吧。”

程凌愣了一下，扯开自己的衣服，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多处一块块的黑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身上竟有这么大片的黑斑。”

“那就是魔气侵蚀的后果，不过你这侵蚀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想必是在禹城时清除湖水里的魔气导致的吧。”

墨荀仍然保持着那略带嘲讽的笑容。“有什么好笑的。”

程凌又突然想到了，“你居然知道外边的事情。”

“当然知道，虽然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但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还是能做到的。”

墨荀说道。“在我的灵海里有【暴怒】的保护，你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程凌笑道。墨荀突然说道：“之前你在外面，我在里面自然无法对你做什么，但是现在你进来了，就不一样了，我有自信在罪器反应过来之前，杀掉你。”

墨荀脸上满是奸诈，顶着程凌的样子，一个闪身掠到程凌的跟前，手中黑龙爪再现，一把抓向程凌的喉咙，就在此时，一抹黑色闪现而出，刚好挡在了两个程凌中间，黑龙爪抓在黑布之上竟然像是抓在一抹虚空当中，全是虚感，一道黑芒从黑暗中突刺而来，墨荀深知不妙，连忙后撤，同时黑龙爪挡在那道黑芒前面，可这是【暴怒】的防御本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挡下，黑芒直接洞穿了黑龙爪，随后又洞穿了墨荀的胸口，然而并没有出现墨荀死亡的场景，墨荀被洞穿的胸口和手都快速愈合了，“还好现在只是灵体，虽然被消耗了一点灵力，但无所谓，只是本座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有第二件罪器。”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程凌得意道，黑色的虚空收拢，披在了程凌的肩上，黑布垂下，变成了一件斗篷的样子，银色锁链装裹，更显几分神秘色彩。“我若没有第二件罪器，提升实力，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与你对话。”

“现在我们已经击败了一名魔王，你们也没有传闻中那么难对付嘛，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待我找到更多的罪器，就能把你也消灭掉了。”

程凌说道。听了这话，墨荀却笑了，“这次若不是有哪个老东西的帮助，你们怎么可能赢，不要以为每一次都有人能帮你们，还有那罪器，你不会以为人类动用神器会没有代价吧，或许你还没有发现，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了。”

程凌的身体开始虚化，墨荀叹息道，“第一次进入自己的灵海，还是被动进入的，时间到了，快走吧，下一次，我定夺你身体。”

墨荀自己知道现在程凌已经拥有两件罪器，第二件居然还是防御神器，自己现在动手没有任何好处，就此作罢吧。一股疲惫的感觉传来，重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程凌想起来了，这里是桑克族长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双手撑着坐了起来，一阵动静传来，洛逸轩和桑克槿苓走了进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才昏迷不醒呢。”

槿苓说道。“我检查过你的全身了，除了被地刺刺穿的大腿外，并没有多余的外伤，不过还有其他的小病需要治疗一下，多些休息吧。”

桑克看向程凌的眼神中带着奇异。程凌看到桑克的眼神，不由来有点心虚。桑克把洛逸轩和槿苓打发了出去，随手在门上施加了静音灵阵，再看向程凌：“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程凌点点头，表示知道。“魔气侵袭身体的症状可大可小，你这样子的比较严重，但我检查的时候却发现，由于你身上带有两件罪器，居然能很好的平衡魔气的侵袭，不然以你这种程度，哪怕换作天阶的灵武者也早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桑克话语里带了些许恐吓。“我当然知道，那有方法解吗？”

程凌向桑克问道。桑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叹了一声，“我们研究了百年都没研究出怎么解，不瞒你说，因为之前封印的松动，比较靠近的部落，有的人也受到了魔气感染，到现在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延缓发作时间而已。”

“你检查过我，那你也知道我体内有个魔王，我现在虽然有两件罪器，但也只能面对面和它对话，还没法拿它怎么样，若是我能找到更多的罪器，或许我就能把它消灭掉。”

程凌脸上虽然有笑脸，但却充满憔悴。“对，你还有那个叫墨荀的吞噬能力，这是你翻盘的一大助力。”

桑克点点头，“算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桑克便离开了房间，看似说了好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翌日，程凌一大早就走出了房间，漫步在山间小路上，不知不觉间有走到了那个山洞的门口，程凌不自觉地就抬腿走了进去，虽然其中的魔王已经被消灭了，但是魔气还在萦绕不散，程凌走到了之前和魔王大战的地方，看着洞内的一片狼藉，看得出来已经过了一轮清理了，只是这里的魔气仍然是让人感到窒息。其实程凌也不傻，桑克昨天就已经暗示过他了，现在世界上能消化魔气的就只有他了，拥有两件罪器作为铺垫和抵御手段，还有墨荀的吞噬能力，这不就是正好的魔气消化工具吗，程凌也知道作为族长的桑克时为了族人，另一边我们刚帮他消灭了一个魔王，有让他用这种等同于自残的方式消化魔气，桑克也是不忍心的，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程凌来了，程凌抬起了左手，黑色灵力爆发而出，笼罩了整个山洞，如同一个黑幕一般不断扩大，整个镜湖山，包括周边大大小小的部落都囊括在了其中。此番意图让远在槿苓家的洛逸轩和桑克都感受得到了，“果然，他就是这样的人。”

桑克和洛逸轩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沉默。部落里，一个孩子正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大片的黑色从小孩的右胸蔓延到了脖子的地方，此时一个小孩的父亲激动地跑了进来，“快，这是这是这月份的止疼剂，快用上。”

一直坐在小孩床边的妇人接过药就细心地给小孩喂下了药。“可是这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这样能拖多久啊。”

作为小孩的母亲，妇人的担心写满了在脸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连族长都说没有办法，那能怎么办。”

小孩父亲也是十分着急。就在两人苦恼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孩子发出了痛苦的嘶喊声，“怎么了，孩子。”

“难道是又恶化了吗。”

孩子父亲急切问道。可是两人看着孩子身上的黑斑逐渐在变小，“怎么变小了，这是发生异变了吗。”

孩子母亲顿感慌乱。也在同一时间，一只大鸟飞到他们的窗口，“是小刻来了，难道族长也知道了孩子的病情发生异变了吗。”

却见小刻摇了摇头，说道：“族长说，这是魔气正在消退的迹象，消退过程会有点痛苦，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的吗，既然族长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安心了。”

这夫妇二人脸上全是难掩的开心。不是这一个，周围的每家每户被感染了魔气的病人身上的黑斑都在逐渐消失，山洞内的魔气浓度也在逐渐变淡，但是相反的，在程凌身上出现了如同香烟点燃后状态，黑色他的左肩上不断扩大，扩大的同时又有一股能量在不断抑制住黑斑的蔓延，直到黑斑完全覆盖了程凌的左手上臂才减缓了蔓延的趋势。此时的程凌累得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虽说按照程凌的实力，用灵力覆盖半个岛屿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不是普通的覆盖，这是用灵力吸收魔气，这才是最费力的。“才刚休息好，又要昏过去了。”

程凌自嘲，眼皮如同千斤坠般，毫无挣扎地闭上了。待程凌睁眼之时已经过去了三天，“哟，你终于肯醒啦。”

程凌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洛逸轩把旁边水壶里的水倒了一杯递给了程凌，程凌接过水大口喝下，问道：“我睡多久了。”

“这次还行，三天。”

洛逸轩调侃道。程凌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左肩有灼烧般的疼痛感传来，程凌不禁抚摸着左肩疼痛的地方，紧咬着牙强忍疼痛，连程凌的嘴唇都发白了，扒开一看，整个肩膀都发黑，像被泼了一身墨汁一样。“感谢你的出手，程公子。”

桑克推门走了进来，对程凌表示了感谢，看到程凌强忍痛苦的样子，双手捧着一个盒子递向程凌，“作为族长，我也没什么办法为你分担什么，小小礼物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桑克缓缓打开盒子，盒子中一个手镯静静躺在中间，洛逸轩也看了过来，“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最新研究成果？”

“对，灵纹刻画在平面上能形成灵阵，我们就尝试了一下，若把灵纹刻画在物体上，会有什么效果，发现这样也能产生效果，就相当于随身戴着几个灵阵移动，这也是传统灵阵不具备的移动性。”

桑克解释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程凌说道。结果洛逸轩拿过手镯递到了程凌的身前，“带上吧，你帮他们把整个岛的魔气都清除了，怎么能不收点费用呢。”

桑克也说道：“其实对我们而言也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现在在实验阶段的产物，我们也还有一些，只是这个手镯是我们目前为止能刻画灵阵最多的一个，一共有五个灵阵在其中，包括愈合、净化、强化、镇静和一个小小的内置空间，对你而言真好合适。”

桑克继续说道：“这只是前期阶段，后面我们还会尝试把灵纹刻画在人体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呢。”

说到这里，程凌突然想起来在一开始遇到那个未来的洛逸轩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一圈亮起的符咒，程凌不自觉看向洛逸轩的手臂，发现也有一圈灵纹，但并没有声张。洛逸轩桑克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会通讯灵阵吗。”

“对话或许还要研究一下，但是传送文字应该可以。”

桑克认真说道。“那也行，我的想法是，若是把这种文字通讯灵阵刻画在小物件上，例如手镯或者木牌上，这样不就能随时随地可以通话了吗。”

洛逸轩建议道。听到洛逸轩的建议，桑克也是陷入了沉思，“这个想法倒是有趣，之前我们一直就在岛上生活，大家都住得近，所以也没想到这些，但是你们这些旅人，确实需要这种小玩意，你的建议我收下了，我回去研究一下，多谢了。”

“好了，手镯我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桑克就离开了房间，等桑克走后，程凌才开口，“他说的那个什么灵纹，说的就是你手腕上的那种吧。”

洛逸轩听到程凌的话，才抬起手腕看了看，“应该是吧，但就算和他说了也没有用，他们不喜欢投机取巧，而且我这东西这么显眼，你以为他没发现吗，他知道我是降临者，只是不屑于作弊罢了。”

桑克刚走出门口就看见小刻飞来，抬手接住，小刻张口说道：“有人入侵，警戒，警戒。”

话音未落，桑克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犀利了起来，“通知下去，开启防御灵阵。”

说完，小刻就飞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两个人影从水底钻出，偷偷爬上了岸，他们就是一开始就跟踪着程凌等人的船从外面进来的，只可惜这两人并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是潜入水底深处进入都不能幸免于外围幻境灵阵的干扰，所以才迟了这么多天才进来的。“没想到这树精族的幻境这么逼真，哪怕知道是幻境，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进去了。”

两个人长着一副鱼人的模样，但是看他们的眼睛就能知道，这样充满魔性的眼睛，只有魔族才会拥有。“都怪你，我都说不要看不要看，赶快走，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迟到这么多，如果被大人知道了，肯定会被骂死的，可能还不止。”

两人还没聊完，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来者正是桑克，“我知道你们，魔王青陌言的海军队，没想到你们曾经的万人军队就剩两个人了，真可惜啊，还好当年魔王被封印前青陌言把自己的一部分士兵吞进了口中，不然你们也活不到现在，我说的对吧仟煜、仟镞，你们的名字真难记啊，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才活下来的吧。”

桑克话语里不怀好意。“你闭嘴，你谁啊，既然知道我们是魔族还这么嚣张，不怕死吗。”

仟煜大喊道。“我就让你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仟镞也大喊着，手中水属性灵气弹连续高速射出，然而灵气弹飞到一半就自动消解了，搞得两个鱼人也是一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看地上。”

桑克好心提醒到。两人看向地面，才发现地上居然多出了一个灵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仟煜惊讶道。“你们这些被困了上千年的老人当然不懂，千年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这都是新鲜玩意。”

桑克再次抬手，在两个鱼人的头顶又亮起了一个灵阵，“重力。”

仟煜、仟镞瞬间被压倒在地上，甚至陷进了泥地里，两人用尽全力都无法从这个灵阵中脱离出来，别说是脱离，连站都站不起来。“我没时间和你们玩过家家，我乃树精族海盗森林的族长，现在对你们实行抹杀。”

话音刚落，整个森林的多处都亮起了灵阵的光芒，同一时间亮起的还有桑克手臂上的一串符文，这不就是桑克说的想要尝试的人体刻画灵纹吗，没想到桑克其实早就已经研究出来了，虽然只是初期阶段，现在的灵纹还不算完整的灵阵，在功能上顶多也就只能做到灵力存放而已。而现在桑克要的就是这个能力，半个岛屿森林的灵力都在往桑克手中汇聚而去，“虽说魔族难以消灭，但凡是都有例外，我没有至阳至刚的灵力，但是这片森林的灵力也属于精纯，抹杀你们这些小魔族也不是问题。”

桑克双手抬起，口中念着一串不可明状的发音，随着这些音节的发出和桑克身上的灵力不断加深，一个个灵阵在两个鱼人的头上不断出现，细数数，一共出现了十三个大大小小的灵阵，“族长这是怎么了，杀鸡居然用牛刀，这可是天阶的十三位灵阵啊，这么舍得。”

只听一声巨响，就连远在镜湖山腰上的程凌和洛逸轩都感觉到了异响，两人匆忙往声响传来的地方跑来，看到的只有双手背腰的桑克、在不远处躲藏起来观战的人，和地上一个巨大且深到离谱的大坑，两人不约而同地被震惊到咽了一下口水，“这是什么招式，有这招，之前打魔王的时候怎么不用。”

桑克走到两人面前，笑道，“小问题而已，已经解决了。”

顿了顿，又说道，“这招天阶灵阵灭魂阵虽然强，但是准备时间过长，灵力消耗巨大，而且在密闭空间里难以施展。”

桑克的观察世界的能力难道是被动不成，这是程凌和洛逸轩两人现在的感想。“好了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准备晚饭了。”

桑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