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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浮泠湖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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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戚大吼一声,带着无尽的悲伤,他垂下眼帘,泪水不断的滑落下来,滴在厉芙夫人的身上。他环视了房间一圈,看着这和小石头房子一样的摆设,想起二人在山雨湖边的相遇,一起搭的小石头房子。贺戚轻轻将厉芙夫人放倒,将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整理了她的头发和衣衫,端详了一番厉芙夫人的面容,慢慢擦掉她脸颊上早就干涸掉的泪痕。他坐在床边,抬起厉芙夫人的手,自己将脸贴在她的手心,感受着厉芙夫人冰冷的温度,触碰着她就好像她还没有离开一样。“芙儿,我早就遣散了浮泠湖的妖怪们,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的来临,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就算我做好了准备,还是那么痛苦。我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只有你,只能是你。我怎么能一个人在这世上,忍受这般痛苦。”

贺戚伸出手,只见手中一颗浑圆的珠子,通体蓝白接近透明,这是当年沙克族送的蓄水珠,若不是这颗珠子的相助,自己也很难将浮泠湖的灵力聚集于此,浮泠湖底早就千疮百孔,若不是这颗珠子的力量,怕浮泠湖早就枯竭干涸了。贺戚忽然握紧拳头捏碎了蓄水珠,他转头对着门口的三人说道:“对不起,我不能丢下芙儿,请原谅我!”

贺戚说完便击出一掌,恒誉出手相挡,落手间,一块石门重重落下,将三人隔挡在石屋外。随着石门落下,恒誉心中大叫一声不好,顿时耳边响起震动的水流声。贺戚这是要身死至此!浮泠湖水怕是要涌进这湖底的层层密道中,贺戚早就做好了与厉芙夫人一起殒命的准备。“厉芙夫人,贺戚大人!”

小蜻蜓扶在石墙上,拍打着石壁。“妖君大人,这水声,怕是贺戚破了他之前的法阵,浮泠湖水要淹没这洞穴了!”

刘天池喊道。“本君不需要你的提醒!”

恒誉抱胸说道。“大哥,现在还摆谱呢,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刘天池瞪了恒誉一眼,拉过仍然在哭泣的小蜻蜓说道:“小蜻蜓,你还记得出口的路嘛?”

“厉芙夫人死了,贺戚大人也要跟随夫人而去,我不出去了,我要和这浮泠湖一起陪伴夫人和大人!”

小蜻蜓抽泣的说道。“你别傻了!”

刘天池捧起小蜻蜓的小脸说道:“刚刚贺戚说的最后一句请原谅我,就是对你说的!浮泠湖可能要毁掉了,难道你想陪葬嘛!你只是一个一百年的小妖怪,你可以山川湖海,未来可期,何必殒命至此呢?”

“天池大人,这里是我家,我还能去哪里?”

小蜻蜓孩童般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记得初见你时,你因为救了一个差点被马车撞到的孩子暴露了妖怪的身份,你不因为我是人类,多次在贺戚面前救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妖怪,我把你当朋友,你若不嫌弃,可跟我在一起?”

刘天池拉起小蜻蜓的手,她原本就坚毅的眼睛显得更加真诚认真。小蜻蜓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九岁的人类少女,她圆润的眼睛闪着光,在黑暗的洞穴里,她就像一颗夜明珠一样。小蜻蜓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一个人类交好,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类少女能比妖怪还要坚毅勇敢!“我,我愿意和天池大人一起!”

小蜻蜓擦掉眼泪,紧紧握住刘天池的手。“好了,别姐妹情深了!知道怎么出去嘛?”

恒誉上前说道。小蜻蜓点点头,拉着刘天池的手向一个洞口走去。一行三人不停地快跑,听着身后涌动的水流声不敢松懈,阵阵水声像野兽一样在吼叫。“到了,可是…”小蜻蜓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着气,“可是这个出口怎么这个样子!”

恒誉看见了出口处,才想起来浮泠洞的出口被自己来时毁了,不禁汗颜!“我来时,有妖怪阻挡,一气之下打坏了入口。”

恒誉说道。“这…”刘天池无语了,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妖君大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身后涌动的水流声感觉越来越近,恒誉握紧拳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说道:“你们后退,我把出口打通!”

刘天池撇撇嘴,和小蜻蜓后退了几步。恒誉运气,掌心对准头顶的出口处,会力一击,出口处的石头被打透,湖里的水瞬间从出口处的涌出来,直接将恒誉三人淹没。刘天池手伸进袖口,揪住一张符纸心中默念“天道五行,结界御守。”

,说完后瞬间一张结界将她和小蜻蜓包围起来,小蜻蜓被呛了几口水,不住的咳嗽。结界慢慢升起,不一会二人就从湖中透出来,结界一直浮到岸边,才破碎消失。刘天池拍拍小蜻蜓的后背,说道:“小蜻蜓,你没事吧!”

小蜻蜓抓住刘天池的手焦急说道:“天池大人,你快救救妖君大人!”

“你搞没搞错,他还需要我救嘛?”

刘天池撇撇嘴巴,妖君恒誉,哪里需要她来救!“妖君大人是陆龙一族,陆龙族是尽人皆知的旱鸭子,都被戏称是旱龙!”

小蜻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常是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旱龙这个称呼。刘天池大吃一惊,都差点忘记了恒誉是陆龙一族,难怪他刚刚看起来神色慌张?但是自己怎么个救法,刚刚是自己趁着符纸没有完全湿透才起的结界,现在符纸肯定全湿透了,还能怎么办啊?“小蜻蜓,你整天在浮泠湖修行,你不会水嘛?”

刘天池转头问道。小蜻蜓低头羞涩地说:“我,我不会!”

好吧,还是要靠自己!刘天池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浮泠湖,她喘了一口气沉入水底,湖底因为湖水涌动,浑浊不清,实在看不清楚周遭环境。她浮到水面,大喊:“妖君大人,妖君大人!”

刘天池喊了半天,也不见回应,继续喊道:“恒誉,恒誉,你个妖君可别淹死贻笑大方了!”

刘天池又深吸了一口气沉入水底,她在水里扑棱好久,忽然一个金色的光芒在浑浊的水里闪闪发光,刘天池欣喜,应该是恒誉身上金色图腾的光吧!她朝着那边游过去。慢慢游过去后,她看见恒誉浮在水中,黑色的长袍在水流中涌动,金色的图腾暗暗发光。刘天池游过去,发现恒誉好像晕倒了,他那有点邪魅狂狷的神情一扫而光,反而有点可怜巴巴的。刘天池抱住恒誉的胳膊,往水面游动,哪知恒誉有点重,刘天池费劲半天,还没有游动一点。刘天池感觉自己也快憋不住了,便解下恒誉和自己的衣带,将两个衣带系在一起,缠住恒誉的胸前,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脚踝上,便快速地游到水面上。刘天池在水面上大喘着气,慢慢游到岸边,“小蜻蜓,快,快把你妖君大人拉上来!”

刘天池爬到岸上,和小蜻蜓一起把恒誉拉了上来。恒誉躺在岸边,没有呼吸,这可吓坏了小蜻蜓,她像是一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的。“天池大人,这可怎么办呀?妖君大人,妖君大人可不能死啊!”

“为啥不能死,他拽得慌,明知自己不会水,还要来浮泠湖折腾!”

刘天池坐在岸边拧着自己湿透的衣裙。“天池大人,整个妖族多亏了陆龙族维系,才能一保安稳,这妖君大人要是死了,肯定会大乱的。妖君大人前面还帮天池大人解了瘴气之毒,天池大人你救救妖君大人吧!”

小蜻蜓扶在刘天池面前,揪住她的衣衫。“小蜻蜓,我发现你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分得清的。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救他!”

刘天池站起来,走到倒地的恒誉面前,蹲在他身边。刘天池扶起恒誉的脑袋,将他的胸前的衣衫打开,自己也不会妖法啊,这要怎么救,把他胸腔的水压出来呢?不知道对妖怪这个方法行不行!她使劲按压了几下恒誉的胸膛,真奇怪,按正常情况讲,恒誉肯定要咳出水来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天池大惊,因为她贴着恒誉的胸膛,慢慢感觉到恒誉的呼吸了,好家伙,这妖君大人已经醒了还要假装晕倒让自己来救嘛!就算陆龙不会水也知道闭气之法吧!真是被他耍了!“嗯,你家妖君大人溺水时间太长,只有这个方法了!”

刘天池歪嘴一笑,抬起胳膊,准备打恒誉个措手不及!恒誉睁开眼睛,抽手抓住刘天池的手腕,慢慢坐起来,又恢复了之前邪魅狂狷的神情,他笑道:“怎么,你要趁本君不备打我一巴掌?”

“那我哪敢啊?这不是在救妖君大人嘛!”

刘天池从恒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慢慢站起身来。“妖君大人,还是穿好衣服吧,现在真有点风情万种的样子!”

恒誉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松开的衣衫,真是凌乱不堪,浑身还湿透了,他伸手将额间的湿发扎起,看着刘天池笑着说道:“那还有劳你把本君的衣带还给我!”

刘天池低头,顺着恒誉的眼神看过去,看着自己的脚踝上竟然系的是恒誉的衣带,而恒誉胸前系的是自己的衣带,瞬间脸颊一片潮红,赶紧低身解下衣带丢给恒誉,便站的离恒誉远远的。刘天池站在浮泠湖岸边,微风拂过,浮泠湖的水平面正在慢慢地下降,湖底传来阵阵声音,原本平静祥和的浮泠湖现在像是失去生命一般黑暗可怕。怕是蓄水珠破碎,再也无法维持浮泠湖的灵力,湖水全部涌进湖底的洞穴,或者流进地底的地下河,浮泠湖再也无法蓄水了。刘天池心里悲彻万分,想起厉芙夫人和贺戚,二人将永远沉寂在这浮泠湖底了。虽然这个结局也有二人的执念造成的,但不得不承认汇灵当铺当初汇聚妖怪精魄,只为当朝皇帝寻求永生之法,是对妖族多么的不平等!刘氏一族用原本就是妖族的东西进行典当,当年的祖先是否有过悔过!妖族的妖怪们,大多都像厉芙夫人和贺戚这般执念于心,为了世间的情情爱爱,都会毫不犹豫地愿意典当自己的精魄!刘天池握紧拳头,我应该弥补刘氏一族对妖怪的迫害,誓将摄魂珠的精魄全部归还给那些妖怪们!“还是要量力而行!”

恒誉站在她身旁,伸手将刘天池的衣带递给她,恒誉早用妖力将衣服都弄干了,他束起的长发随着浮泠湖的微风拂动。“你说啥?”

刘天池接过衣带,转头看着恒誉说道。“别人看不出来,本君还是可以的!你那归灵之法不是血嗜嘛?这个方法有弊端你不是不知道吧!”

恒誉看着慢慢下降的浮泠湖说道。“多谢妖君大人提醒!”

刘天池慢慢系好衣带,微风中湿衣服还有阵阵冷意。“妖君大人!”

说话间一名女子单膝跪地,双手作揖。“胥音,你来了!”

恒誉转身说道。胥音一身紫衣,长发高高竖起,发间一根淡蓝色的玉簪,紫色的发带在身后飘动,她表情淡然,但有一丝慌张之色,双唇紧锁,眼波像是没有感情一般。胥音皮肤白皙,身材玲珑有致,紫色的束身衣将她的身材凸显得很好。“属下来迟了!”

胥音站起来,“还有一件要事要汇报给妖君大人。”

恒誉转身,对着刘天池说道:“本妖君要离去了,不像你们这种无所事事的人类一般无聊。万物各有命,无需过度思量此事。”

恒誉说完,便飞跃到树上一闪而过!反而那胥音回头深深看了刘天池一眼,不知是何意!“小蜻蜓,我们也走吧!”

刘天池过来拍拍小蜻蜓的脑袋,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晌午,看来回家要挨一顿批斗了!小蜻蜓和刘天池往外走去,小蜻蜓回头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一百年的浮泠湖,如今下降了好深,原本中原第一大湖,现在却像一个小水塘一般大小,厉芙夫人,贺戚大人,再见,浮泠湖,再见!“好啦好啦,别看了!”

刘天池将小蜻蜓的脑袋掰过来,说道:“总不能一直叫你小蜻蜓吧?”

“那我一直被大家叫小蜻蜓啊!”

“不好不好,一听就知道你本体是什么,不是说妖怪的本体要隐藏好嘛,知道本体了就知道了你的弱点。”

“那,那叫我什么呢?”

“让我想一想…嗯…叫你小荷吧!”

“为什么叫小荷?很好听!”

“不是有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哇,天池大人好厉害!”

“哎,我也就知道这几句小孩子都知道的古诗了!哈哈哈,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天池大人了,叫我小池就好了!”

“这样不好吧?”

“让你叫小池就叫小池啦!”

“好的,天池大人!”

“笨蛋小荷,是小池啦!”

“好的,小池,嘿嘿!”

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朝前奔去,浮泠湖终于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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