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低头沉思,他记事以来,确实从未见过天坛寺受过妖怪侵害,可是记得师傅说过十年前还曾有过一妖怪上山骚扰寺庙的!
“而且,咳咳”孙宏力接着说道:“哈哈哈,其实我留下来是觉得希儿肯定来找我,可是我住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她一直没来,我猜还是因为你们这寺庙的缘故。”上阳还是没有说话,他想起师傅说他体质特殊,不会是自己还能驱妖魔吧! “你们天坛寺有什么秘密我也不想知道,咳咳,麻烦你能出寺帮我找一位叫希儿的女孩,把这封信交给她吗?”
孙宏力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封信递到上阳面前。
上阳接过来说道:“可我也不认识那个叫希儿的女孩啊?”“她经常穿一身青色衣裳,而且她有一双翅膀!咳咳!”
孙宏力捂住口鼻止不住颤抖咳嗽,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看起来很恐怖。
上阳没有说话,留在寺里的那个汉子冲进屋里给自家少爷拍着后背。上阳走出了屋子,烈日炎炎,周围的树上知了止不住的叫唤,他拿起信端量了半天,还是走出了寺庙。 ...... “小和尚!”清茹本来在青林高处飞翔,她喜欢夏天,更喜欢烈日,但看着那小和尚进了青林,一时好奇俯冲而下,站在一棵槐树之上。
“清茹!”上阳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摸了摸被太阳烤的有点热的小脑门。
清茹倒是稍微有点不满,这小和尚,要他不许叫姐姐,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感觉有点奇怪。“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希儿的妖怪?”
上阳问道,他跑到一处树荫下。
“希儿?认识啊,她是我族之人。”清茹也跳到了地面之上。
“那太好了,你能帮我找她一下!”上阳红红的脸颊,闪烁的眼睛,真的是一个小孩子模样。
“你找她做什么?”清茹好奇道。
“有一个施主叫孙宏力,他和这个叫希儿的施主好像是一对恋人,孙施主住在我们寺中,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希儿施主。”上阳拿出那封信来,那封信已经有点皱皱巴巴的了。
“恋人?开什么玩笑?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清茹蹙眉,她身后展开一双雪白的翅膀,纵身飞起到高空,转眼就消失了。
“哇,好厉害!”上阳抬手用那封信挡住头顶上的烈日,看着清茹像一只鸟一样飞远而去。
片刻后,清茹果真带着一个身穿青衣长裙的女孩飞了过来,希儿紧张地问上阳:“请问,宏力还好吗?”上阳愣愣地看着二人,将信递给希儿,“孙施主,还好,不过他的妖毒发作的很快!”
“妖毒?希儿,你竟然!”
清茹没想到,她一直禁止族人和人类相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族长大人,请原谅我!有一日我出去想买点人类的东西玩,却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惊慌中受了伤,是宏力救了我,从此我们就经常私下见面,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宏力半年前竟然染上了妖毒,我因为贪恋两个人共度的时光,竟然忘记了这回事,都是我的错!”希儿跪在地上,她手里拿着信,却没有打开。
“也罢,事已至此。哎,小和尚,你真的不怕感染妖毒?”清茹沉思了片刻,现在人类对妖怪很是仇视,所以她一直强调清羽族人不得出去与人类过多接触,怕导致悲剧,可世间情爱缘分,也不是自己能阻止的了的。
“我不怕的!”上阳说道,看着希儿慢慢的打开信纸,她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信纸上。
“很多人类都是这么说的,劝你最好少来青林!希儿,我们走吧!”清茹慢慢展开翅膀。
“族长大人,我想去看一下宏力!”希儿抬起脸颊,泪水滑落在地上。
“我有一个问题,你应该知道他在天坛寺,为什么不去找他?”上阳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天坛寺周围有什么东西,我感觉十分难受,没办法靠近!”希儿说道。
“那你也不能去看孙施主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告诉我,我转达给他!”上阳说道。
“他信上说,他不怪我,他知道和我在一起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希望我不要过多的责怪自己,希望能和我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时光。可是,我,我不愿意,我宁愿他是一个健康的人,我远远看着他就好!”希儿蹲坐在地上。
“可是妖毒一旦感染,目前没有根治的方法,还不如你二人好好在一起!”上阳说道。
这话刺痛了希儿的心,她知道宏力可能时日不多,可是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自己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小和尚,既然你说你不会被感染妖毒,那你可有什么方法?”清茹看着希儿狼狈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上阳没有说话,他也是听师傅说过,他体质特殊,驱妖魔,抗万毒,可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会这样!上阳只能摇了摇头。 清茹想着小和尚,也就七八岁,确实不能太为难人家了!她蹲下来,硕大的翅膀都碰到了地上,捏了捏上阳的小脸蛋,说道:“我啊,十分怀疑你在撒谎,你快去帮希儿传话吧!”“阿弥陀佛,我是出家人,不会打诳语。”
上阳撅撅嘴,抬头看着眼前微笑的清茹,他心里一慌,顶着烈日跑开了。
从此以后上阳就变成了孙宏力和希儿的联络人,帮着二人传传书信,所以经常出入青林,上阳和清茹也时常见面。上阳看着孙施主越发沉重的身体,和更加突兀的血管脉络,心里十分担忧。 夏日炎炎,上阳钻进了山后的池塘里洗澡,看着自己的手臂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他从小就带着这个疤痕长大,疤痕从手臂上沿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他摸着疤痕,这么长且深的疤痕,当年是怎么造成的啊,师傅从来没跟自己讲过。 “小师傅,小师傅!”上阳从浅浅的池塘中站起来,看着岸边孙宏力的仆从向自己招手。他慢慢地走回岸边。 “小师傅,”那仆从淌着汗珠,喘着大气,“不好了,少爷他,快要不行了,他要找你!”
上阳心头一惊,跳到岸上,穿起自己的僧袍,跟着那仆从跑回天坛寺。 “上阳小师傅!”
孙宏力仰卧在床上,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他额头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十分恐怖。他挣扎着伸出了手,手腕上的青筋更加渗人。
“孙施主!”上阳跑过去,可那仆从看着自家少爷奄奄一息却不敢上前。
“咳咳,这妖毒甚是严重了,没想到,咳咳,我还以为能撑过这个夏天!咳咳!”孙宏力胸口一阵痛楚,喉间腥热,他紧闭着双唇,但血液仍然从他的嘴角渗出。
“孙施主,你还是少说些话!”上阳拿起手帕递给孙宏力。
孙宏力将口中的淤血吐在手帕上,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咳咳,上阳小师傅,为何你这么多次帮我传书信,你难道不怕感染妖毒吗?”“我...”上阳顿了顿,他不知道怎么和孙宏力解释,师傅教导他要学会救世,要像大目犍连佛陀那般,为世间带来光明,可只有自己有这体质,能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上阳抬起自己的手,将食指放在嘴里,使劲一咬,一丝血渗了出来。他将手伸到孙宏力的嘴巴。
孙宏力看着上阳的这番操作有点震惊,但他莫名其妙的张开了嘴巴,可能是对生的渴望让他什么都能接受了。上阳挤了挤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滴落在孙宏力的嘴巴。 孙宏力抿了抿嘴巴,自嘲般的笑了笑,但是笑都让他很勉强了,他手捂着脑袋说道:“上阳小师傅,我也是着了邪门了,咳咳,咱俩这是做什么蠢事,难道人血能治疗妖毒嘛,咳咳?”“哈哈,”上阳也尴尬的笑了笑,想起刚才的情景,也觉得十分蠢,“我就是想试一试!”
“我怕是撑不过这几天了,咳咳!”
孙宏力手捂着胸口,“我娘要是来了,告诉她一定不要过度难过,咳咳。”
孙宏力停下来,目光无神的望着前方,他努力喘着气,就好像稍微一停就喘不上来一样,他继续说道:“我无悔遇见希儿,咳咳!”
孙宏力开始止不住的咳嗽,站在他床边的上阳被吓住了,无论他修行了多少佛门圣学,见到濒临死亡的人,还是被吓住了,他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孙宏力深深喘一口气,顺着这口气流经他的胸腔,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没那么憋闷了。气息游走到身体各处,他感觉轻松了很多,他睁开眼睛,抬起手,看着青紫色的血管脉络慢慢地沉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苍白的皮肤也慢慢有了血色,除了仍然瘦骨嶙峋之外,他几乎变成了正常人。 “这,这......”孙宏力抬起自己的手,他想起刚才上阳小师傅的举动,难道真的是上阳小师傅的血起的作用? 上阳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慢慢变好的孙宏力,他有点震惊,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血可以对抗妖毒,他虽然有点高兴,但是还是被震惊到了。 孙宏力笑了笑,他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慢慢坐了起来,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好久没有下地了,虽然还是有点虚弱地颤抖,但他还是一步步地挪动的走到门口。 “少爷!”
门口的仆从听见开门的声音,愣在那里,瞪着大眼睛。
门外打扫卫生的小僧人也愣在那里,他慌乱的跑去找住持了,谁都没想到从来没被解救的妖毒之人竟然这样痊愈了! “上阳!你过来!”乾元法师招上阳上前来。
“师傅!”上阳慢悠悠地走过去,眼神有些怯怕。
“这是怎么回事?那孙施主的妖毒竟然痊愈了?”乾元法师眉头紧锁,他是知道上阳的体质的,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就是给那孙施主抿了一下我的血,他,他竟然就好了,徒儿也不知怎么回事!”上阳说道。
乾元法师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想起在天坛寺门口捡到上阳时候的场景,万物退避,这样的深山老林,上阳在门口躺了一晚上,竟然没被任何野兽叼走,他就知道上阳体质驱魔抗妖,可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功效! “师傅,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上阳抬起小脸看着乾元法师紧张的神情。
“为师不知此事有什么后果,但起码也是救人一命,想罢佛祖也能多加保佑我们天坛寺。”乾元法师抬手默念了几句佛文。
“住持师傅,上阳小师傅,”孙宏力一脸神采奕奕的走进大堂,他穿戴整齐,虽然瘦是瘦了点,但还是仪表堂堂,看不出之前卧床许久的病态。 “阿弥陀佛,孙施主看来确实是痊愈了!”乾元法师说道。
“哈哈哈,多谢了上阳小师傅和天坛寺一直以来的照顾。”孙宏力微微作揖。
“孙施主,有一事不知可否答应本僧?”乾元法师说道。
“住持请讲!”孙宏力问道。
“上阳解救了孙施主的妖毒,我希望此事不要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乾元法师微微颔首说道。
“这,这不是功德一件嘛!”孙宏力说道,他略微有些吃惊。
“希望施主成全!”乾元法师弓背颔首道,站在一旁的上阳也跟着自己的师傅默默颔首。
“好吧!我自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孙宏力扶起乾元法师,“住持师傅,上阳小师傅,我准备下山了,多谢这一直以来的照顾,特别是竟然解救了我的妖毒,实在是再生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天坛寺有什么需要尽管下山到孙家,一切要求都尽量满足。”
“多谢孙施主,不过佛门寺庙哪有什么需求,苦行佛法,乃是天坛寺一贯的宗旨。”
乾元法师微微欠首,他身穿一身素衣袈裟,没有那些名寺的住持看起来名贵,倒也显得雅修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