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一起继续往观景阁走,一路上竟然遇到了两三波上来搭讪的人,这让上官静忍不住感叹起来:“姑母家里亲戚真多。”
“可不是。”
何灵瑶捂嘴笑起来:“除了杨家和何家,还有整个宗室呢!”
“说起这个,”上官静转身朝何凌珺问道:“大表哥,淮阳王一案开审了,你可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目前尚无。”
何凌珺摇摇头:“我只知道,三法司的长官愁得要命,每日都唉声叹气的。想要找个理由撂挑子,却又推不出去。”
“是难审。”
上官静点点头:“京中世家大多联络有亲,淮阳王以前在朝中又人缘颇佳,旁的不说,就他后院子里那一大群妃嫔小妾,多少都是出自颇有实力的世家。真若按照大周律来细究,怕不是整个朝堂的朝官都得过一遍堂?”
“因此才愁人,”何凌珺点点头:“不过这案子八成会匆匆了事,真若细究,整个宗室都在九族之内,哪里追究的起?前两日徐尚书和林太尉上了请罪奏疏,皇上不也只申斥了两句没多说什么嘛!倒是还将追封了前殿前副都指挥使魏大人荣衔。这样说来,萧景琰的妻子魏氏应当也不会受什么牵连。只可惜前几日就听说,魏氏在十殿狱羁押处上吊自尽了。”
追封啊……上官静默默叹了口气,有点为魏氏难过。也理解她为何这样绝望地走了绝路,那么好的女孩子,就因为所嫁非人,一辈子就毁在了男人的野心之下。 丈夫和公爹谋反,她爹爹为了护驾,正值盛年,仕途光明,却倒在了自己女婿的刀下,她就算不受牵连,将来回了娘家,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和魏氏族人呢?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人逼她去死,但似乎除了死,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我觉得淮阳王府的女眷,多半不会被追究其家族。”
何凌珺又多补了一句:“牵涉面太广了,皇上不会这样做的。”
“哼!”
上官静冷哼一声:“这样说来,各位大人急不可耐与自家女儿做切割,撇清关系的样子还真难看。”
“也不知女人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
何灵瑶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夫家再不好,也不是她们自己选的啊。”
“算了,”何凌珺听到妹妹的话,连忙摇摇头:“不说这些惹人不快的话题。咱们还是说说正经事,眼下一切都没景珩那边重要。”
“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何灵瑶微微叹了口气:“最近总不让娘亲随便进宫,我和哥哥请旨进宫他也不许,连给皇祖母请安都不让。就好像防着我们顺便去看景珩似的。”
“旁的倒是好说,只是怎么总也不让静儿进宫去和景珩团聚。夫妻两人总不好总这样分开。”
何凌珺用下巴比了比杨夫人离开的方向:“看看,人都来了,怕是过不了太久,就会被太后召进宫去,你不在景珩身边盯着点怎么行?”
“旁的事我操心,这事儿我还真不想管。”
上官静倒是不见半分着急:“景珩有本事对付宫里人对他的毒害,自然也有本事对付这些。若是真被人钻了空子,那就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倒是心大。”
何灵瑶忍不住说道:“就真的不担心啊?”
“不担心。”
上官静笃定地摇摇头:“我相信景珩不会辜负我的信任。我说了,旁人可没义务为我的婚姻负责。这种事全凭自觉,哪是防得住的。”
上官静还有后半句话藏着没说。她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样豁达,毕竟萧景珩以后是皇子,再往后是皇上。 上官静很清楚,在大周朝这种男权至上的宗法社会,只守着自己正妻过一辈子的男人还是有的,但只守着自己的皇后过一辈子的皇上却没听说过。 但她却也没有就此气馁,依旧愿意将信任交付于与她相伴长大的萧景珩。 毕竟总不能因为自己老公要做皇上了,就提前做“出轨”有罪推定吧?她不后悔现在对于萧景珩的信任,也愿意期待着两人未来的日子。 但若是有一日,萧景珩真的辜负了她,上官静觉得自己也能做好心理准备,大不了分开呗,离不了婚就分居,和别的女人分享老公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打算,上官静是不会告诉旁人的,她怕吓坏了何凌珺和何灵瑶兄妹俩。 “我看瑶儿才是瞎操心。”
何凌珺突然笑了起来:“景珩怎么可能背叛静儿,他眼里心里只有静儿一个,恨不得时时看在眼里才肯放心。静儿也是笃定景珩对她的感情,才能如此洒脱呢!”
“可也是。”
何灵瑶也笑了:“静儿无所谓,但景珩表弟却日日恨不得栓根绳子将自己绑在静儿腰带上呢。和静儿分开一个多月了,我瞧静儿到不着急,可宫里的景珩说不得急得都要上墙了。”
“他再急也没用。”
上官静摇摇头:“皇上一直拖着不肯见他,也不让我进宫,一看就是故意的,我猜就是为了让他在宫中孤立无援。这就是要告诉他,他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让他有什么,他才有。想要剥夺他的一切也很容易。好让他乖乖认清形势,死心塌地地依附于皇权。”
“有道理。”
何凌珺兄妹还没说话,一旁沉默半天的冯老头先点了点头:“不过景珩这孩子,我倒不担心。他十分沉得住气,皇上要和他比定力,说不定还真的赢不了。”
“冯先生您干吗不愿意进宫去?”
何灵瑶好奇地问道:“若是我娘亲帮忙想办法,说不得可以让您也去思政殿授课呢!”
“不去。”
冯老头依旧固执地摇头:“他一个皇子,还能缺了尽心教授他帝王之术的先生吗?眼下这满朝翰林,都巴不得去给景珩当师父呢!我猜苏老头头一个就坐不住。”
“先生,”上官静斜着眼打量了冯老头两眼:“您就别嘴硬了,我看穿您了。您就是怕因为没有功名,被翰林们看不起,所以才不愿意去思政殿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