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不禁吃惊,齐婉容说的贱人应该是姚氏,这个时代讲究尊卑,那姚氏竟然如此张狂,竟然敢这样说话。这期间,冯登科在做什么?那姚氏一个寡妇又是怎样进了冯家的内宅,还敢在主子的屋子内宣淫? 听了荀卿染的问话,齐婉容咬了咬嘴唇。 其实那天,她并不是忘了东西,就是想回去问问冯登科是喜欢石青色的还是赭色的刻丝褂子,当然,那也只是借口,她是想冯登科陪她一起去。 她回去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上房门窗紧闭,她以为冯登科在小睡,轻手轻脚地到门口,正要推开门,却因为屋内的动静,而停在那里。 “现在你知道我想你不想了吧。”
男人的声音说道,带着重重的鼻音。 “大爷差点没揉碎了奴家,大爷也真是,何必憋的这样辛苦,刚才跟条狼似地。”
女人娇痴的声音说道。 “敢这样说爷!”
男人的声音中并没有恼怒,“快起来,收拾干净,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大爷,不是奴家说你,何必这样怕她?你说娶了国公府的姑娘,奴家还以为会是个金凤凰,多大的排场。结果,那个模样,还不如杏花楼的春娇,嫁妆也只有那么一点,姑奶奶拔根毫毛都比她的腰粗。大爷你这是何苦来,娶这样不中用的女人来家。”
“你懂得什么。”
“我怎么不懂,大爷为了她那身份娶了她,就放在家里做个摆设吧,咱们烧香供着她。只是,大爷也该理我一理,她能给的大爷的,我难道不能给。我人品、身家那样不在她之上,还是大爷贪新鲜,嫌弃奴家床上伺候的大爷不妥帖。”
“我的心肝肉,你说到我的心里。她哪比的上你,给你提鞋都不配。没那个家世,哪个耐烦娶她。本想还能有些嫁妆,她却小气,扭扭捏捏,不肯拿出来花用。说起在这床上,她更比不得你。你是大爷的心肝肉,小妖精,她不过是根木头桩子。爷和她不过是做作样子,爷的心都在你的身上。”
她站在门外,有如五雷轰顶。屋内的两个声音她都熟悉,一个是正是冯登科,另一个则是这宅子内一个管事媳妇,姓姚的。她到的第一天就见过了,冯登科告诉她,姚氏是这宅子里的管事,熟知当地事务。姚氏也确实能干,又能说会道。那些个家什,是她出钱,好些都是姚氏帮着张罗买进来的。她觉得姚氏有时候有些轻佻,但是一个二十多岁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她自然没放在眼里。 冯登科官位低,家世不显,也没有什么家资,她本来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成亲后,冯登科对她的种种温柔殷勤是她想都没敢想过的,还有他的怀才不遇,对将来的抱负和对她的许诺,让她感觉仿佛浸在蜜罐里。甚至心甘情愿地拿出嫁妆来,补贴两人的小日子。 那些甜言蜜语,承诺,仿佛都还在耳边,不,就是在耳边,同样的语气,不过是讲给另外一个女人听。 她如何忍的下去,踢开门闯了进去。冯登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穿衣服,姚氏却并不慌张。 她冲上去,扯住姚氏就打,说要卖了姚氏。 谁知,姚氏被撞破奸情,却一点羞愧的神色都没有,更不害怕,还和她对打起来。 “贱人,穿上衣服快滚。”
冯登科此时穿上了衣服,上来扯开姚氏。 她趁机给了姚氏几下狠的。姚氏吃亏,恨恨地看着冯登科,转脸过来,就说男人和床都是她的,而且还说,她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她是见过那两个孩子的,一个四岁,另一个才一岁。 “你贱人疯了,信口开河。还不快滚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
冯登科给了姚氏一巴掌,将姚氏推出屋去。 “五妹妹?”
荀卿染见齐婉容半晌不说话,眼神呆滞,忙出声问道。 齐婉容回过神来。 “四嫂,那贱人是我府里的管事媳妇。她竟和我说,那个宅子是她的钱买下的,我住的是她的宅子。是她故意在我到之前,将屋子里的东西搬空,就是为了哄我拿出嫁妆银子来添置东西,却又故意留下一张床,说是他们用过的。四嫂,那贱人欺人太甚。”
齐婉容握着拳,指甲几乎扣进肉里。 荀卿染眉头皱起,是欺人太甚,而且这个姚氏也太有心机了些,不仅要掏空齐婉容的嫁妆,还故意羞辱齐婉容。 但这些,都是姚氏一个人的主意?冯登科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这些都应该是发生在齐婉容来平西镇,向她和齐攸托人情,为冯登科晋升之前,可齐婉容没向她透露过一丝半点,满嘴都是冯登科对她如何如何好的话。 “有这样的事,五妹妹为什么一直瞒着?”
荀卿染问道,“老太太的嘱咐,五妹妹可还记得,咱们国公府可是由得人欺负的?”
齐婉容眼睛一亮。 “你四哥的性子,最恨人欺瞒他。”
齐婉容垂下头。 那时候,她因为听到的事情呆立在那里,直到冯登科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她说她要回京城,要回齐府告状。 冯登科跪到她脚下,抱着她的大腿哀求。说他一直洁身自好,当初是见姚氏一个寡妇,常被无赖欺负,出手帮了几次,结果就被纠缠住了。 “……多喝了几杯,被她钻了空子,糊里糊涂地……。我知道我做错了,婉容你骂我打我,只别气着了自己。婉容你想想,你家几个哥哥,哪个成亲前屋里没个把人。姚氏连个屋里人的算不上,她冒犯你,我替你制她。”
要回京,回齐府,她不过一气之下说一说,千里之遥,她真的能回去吗? “这宅子是她的,这床也是她的?”
“婉容,你是大家姑娘,怎知那市井妇人的狡猾肚肠。你难道信她,不信我。我堂堂大丈夫,怎会去占她一个女人的便宜,她一个寡妇,又哪有这些资财,是我心软,想给她条生路,结果引狼入室。这宅子自然是我为你准备的。婉容,你相信我,以后我会让住上比这大十倍,不百倍的宅子。”
“那两个孩子那?”
“那两个孩子,你看哪一点像我。她是个不安份的,谁知道是和哪个男人生的。我只想和容儿你生儿育女。”
冯登科赌咒发誓,说他只是被那姚氏勾引着有些苟且,再没有别的事。 她就说要马上赶了姚氏出去,冯登科答应了。却又说那女人在本地很认识些狐朋狗友,他官职太小,又没有靠山,如果不小心些,会惹祸上身。不过为了她,他豁出去了。 这个时候,就有齐攸要外放到平西镇的消息传来,冯登科说有了齐攸做靠山,他能升上官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以轻易打发掉姚氏。 她答应冯登科,会为他谋取官职。 果然,姚氏在宅子里消失了。 她本该在齐攸和荀卿染刚到平西镇的时候就来,但是她还要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将原来的几个家人都卖了,又逼着冯登科拿出宅子的房契,这才到平西镇来找齐攸和荀卿染。等从齐攸这得到了准话,她就立刻赶了回去,也是怕姚氏趁她不在又勾搭上冯登科。 “四嫂,我女人家心软,他答应打发了那贱人,我也只好后退一步。不和四嫂说,是怕四嫂为我操心。”
齐婉容哭道。 荀卿染没有做声,心道,只怕不是怕她操心,是怕齐攸知道真相,厌恶了冯登科,不肯提拔他。 “既然说已经打发了,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荀卿染想了想,问道。 “四嫂,他说和那贱人一刀两断,我信了他,谁知道,他们还藕断丝连,那贱人竟跟到这里来了。”
齐婉容道。 她回到抚远县,日冯登科的殷勤和温柔更胜从前。冯登科顺利升了官,就是冯登科不提,她也想离开那个地方,求了荀卿染,真的将冯登科调到平西镇来了。 只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冯登科就渐渐地和她说,官职太小,施展不开。 她也觉得以冯登科的才干,应该获得更高的官职,但是却不敢对齐攸狮子大开口,因此只说这事要慢慢来,升的太快,落在别人眼里,招来弹劾就不好了。 冯登科似乎也被她说服,两个人依旧甜甜蜜蜜过日子。 那天冯登科喝醉了酒从外面回来,她帮冯登科换衣服,发现冯登科衣襟里竟然藏了个肚兜,俗艳地绣着鸳鸯戏水,一股子脂粉味。 她当冯登科又去偷腥,待冯登科酒醒,就拿了东西质问。 冯登科见了那肚兜,比她还要生气,就说不知道那肚兜是怎么来的,后来想了想,又说确实是几个同僚去喝酒,叫了花娘,不过是逢场作戏,这肚兜一定是有人故意捉弄他。 她这次多留了心眼,装做信了他的话,却打发人偷偷跟着冯登科,跟了两天,才有了结果。她带着人上门,却是栋民宅,里面的人正是姚氏。她将那姚氏的住处砸了个稀巴烂,让那贱人能滚多远滚多远。 她本想,她如今在平西镇身份不同,姚氏就该逃走了。谁知道,今天一早,又有人告诉她在城里看见了姚氏。她顾不得和荀卿染约好要去地藏庵,就带人找了过去,结果最后找到地藏庵,就是那样一副情景。 “夫人,冯大人在外面求见。”
小丫头进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