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镇上马家,前些日子就托人去贺家打听了开镰的日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虽然马母不是很乐意,可庄户人家就这个规矩,倒也不好拦着,更何况,这过了年,就要将那贺家的姑娘娶进门了,以后也不用再早早就赶去贺家帮忙了。 以前那些年都同意了,也不在乎这一年了。 不仅如此,为了面子好看,还提前去镇上屠夫那里割了两斤肉,又让打了两斤酒,一并让马远志给亲家捎去。 往年马远志去贺家帮忙,虽然人累些,可贺家那边也挺会做人的,从来没让马远志空手回来过。 那贺家哥儿上山打的猎物,什么山鸡野兔总会让捎带几只回家,让亲朋邻里看了,都觉得马家这亲结得倒也不亏,起码这亲家不是那想着占马家便宜的,反而逢年过节,都有野味或者乡下自家的一点土产送到镇上来。 不说别的,就是马远志上头几个哥哥,娶回来的儿媳妇,说起来都是镇上的,或者商户人家的姑娘,听起来好听,可这几个儿媳妇娘家也没贺家这么大方过。 就为这个,马母也乐意做这个面子。 马家开着药馆,买这点东西自然不值当什么,而且又体面又实惠。 在乡下,就喜欢这种实惠的礼物,倒是对那些又贵又不实用的点心盒子,乡下都不喜欢,觉得中看不中用。 马远志早就偷空跑到街上去,给贺娟称了两斤点心和糖果,还买了两朵头花,悄悄的藏着,只等着去贺家好给贺娟。 此刻接过自家亲娘给准备的礼物,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乐颠颠的就雇了马车往杨家村而去。 马母看着自家儿子那迫不及待,像脱缰野狗一般的身影,忍不住抱怨道:“这还没成亲呢,魂都快被贺家那丫头勾去了!”
马大夫摸着胡须不以为意:“年轻人嘛,再说了,他们感情好难道还是错?总不能给咱们远志娶个不喜欢的姑娘回来吧?再说了,这亲家一家也挺好的,虽然亲家去了,可亲家母和气,亲家大舅哥也是个能干的,将来咱们远志只怕还有倚仗这亲家大舅哥的时候呢!”
“换做别家,只怕你更糟心呢!”
这话也是有来由的,马大夫虽然下头有四个儿子,马远志是最小的一个,前头三个,除了老大在县城开了个药铺,勉强算是跟这祖传的医术沾边外。 其他两个儿子,那都是打死不开窍,跟医术无缘的人,如今也都寻两个差事,一个在县城铺子给人当掌柜,一个更是跟着他媳妇的娘家做生意,山南海北的到处跑,一年都见不到一回。 也就马远志一个幺儿还算有些天份,也沉得住气,老老实实的留在他身边,跟着学医术,将来这医馆衣钵只怕也就只能传给他了。 马大夫是个通透的人,也并不非要儿子都留在身边才好,不然也不会允许三个儿子都离得远远的。 每个儿子一成亲,就直接分家出去,爱干嘛干嘛去,既然不能继承家业,那自然也就分些银两,自己单门立户去。 他话也说得明白,老四是要继承衣钵和家业的,这一辈子只怕也只会留在这石桥镇上,不比他们几个兄长,还能到外面去见见世面,所以将来这医馆,还有家里的这宅院和田地,肯定都是要留给他的。 三个儿子也还算懂事,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就算有些不爽,可真若要他们就呆在这镇上,也是不情愿的。 几个儿媳妇倒是想闹腾,直接被马大夫请出家法来,声称再闹,就拿家法这种大法来惩戒他们男人,比如挨揍二十棍子之类的。 几个儿媳妇总不能真看着自己男人挨揍吧?也就罢了。 也因着这个,几个儿子出了这石桥镇后,也就过年来回来一趟。 不过马大夫两老夫妻也想得开,守着马远志这个幺儿,倒是日子也过得清净。 马母一贯当着儿子是不说这话的,此刻是马远志走了,这才吐槽道:“那贺家是没得挑,贺家哥儿也是个好的!不是我这个做娘的挑自家儿子的不是,咱们远志跟贺家哥儿比,那真是提鞋也不配!”
“贺家这个亲家是没毛病,我就是觉得咱们未来的儿媳妇,总是觉得亲家母太娇养了些。别的不说,咱们远志也是娇养长大的,却被那贺家丫头使唤来使唤去的,你这个做爹的不心疼,我这个做娘的可看不惯!”
“都这么娇气,将来嫁到咱们家了,莫非也还要远志哄着她不成?”
马大夫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谁家丫头在家不是娇养长大的?再说了,这儿媳妇娶进门来,怎么调教不是你这做婆母的责任?就算贺家丫头有些娇气不妥当,你这当婆婆的慢慢教不就是了?这也值得你说嘴?”
一面就进屋去,让马母做饭去。 这马家两老的话,自然无人知道。 马远志一路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杨家村去,好见见他的娟儿妹妹去。 上次见面还是端午节呢,也就趁着送端午节礼的机会见了一面,都来不及多说几句悄悄话,就被大舅哥给揪到一旁喝酒去了。 这都好几个月了,他被管得严,也不敢私下去见娟儿妹妹,好歹托大舅哥送了几回东西给娟儿妹妹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少男被爱情冲昏头脑,一颗心都是马上要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因为怕第二天从镇上赶过来,马远志起不来,也耽搁时间,一贯都是提前一晚到贺家。 也正好让他和娟儿妹妹多说说话。 进了贺家的门,就看到贺娟和丈母娘孟氏正在院子里忙活呢,见了马远志到来,孟氏一脸慈爱,忙忙的招呼他快坐。 见他拎着肉和酒,一面嗔怪亲家母太客气,一面又心疼马远志累坏了吧? 又忙吩咐让贺娟快给马远志倒茶来,一面又拿了扇子给马远志,让他坐在树下乘凉扇扇子,还将刚摘下来的嫩黄瓜给洗干净了,放在盘子里,摆在马远志的面前。 马远志虽然年年次次来,孟氏对他也都是十分热情,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热情过,就差亲自拿扇子给他打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