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桃已经在镇旁边那几个村子试着卖过了,开头虽然有些艰难,庄户人家谁会有闲钱买这个,而且都没喝过,只凭张春桃一张嘴,就让他们掏钱,自然别想了。 还是张春桃,自己带着茶叶,又掏钱,借用了其中一家的灶屋,然后当着村民的面,打水烧水,然后将茶叶丢进去泡一泡,放井水里冰得温热能入口了,先亲自喝上两碗,示意这茶叶没毒。 然后一天都在村民面前晃,还偶尔顺手帮着搭把手。 到了下半晌无事,才将那已经放凉的茶叶请大家都尝尝。这些村民见茶水还能白喝,只只要是白给的,对他们的吸引力都是巨大的。 一个两个的都抢着来喝,喝过的人都觉得口感不错,而且还真比喝凉水和井水舒坦的多,一个个也就稍微动了心。 张春桃也说明白,这茶叶不贵,谁家都买得起,让大家考虑一晚上,等第二天她再来。 果不其然,等了一夜,第二天再去,一听说一斤才五个大钱,而且一斤,家里人不多,细着点喝,能喝上半年呢。 再看那茶叶,一斤好大一包,都觉得划算。 当然也有精打细算的,也就买个半斤几两的,张春桃也一样给人称好,称得高高的,最后还给人再多放那么两三片茶叶。 别看这两三片,用张春桃的话说,都够泡一壶凉茶了。 村民们谁不高兴?都觉得张春桃这姑娘厚道老实,本来不想买的,都忍不住来称上一点。 当然也不是每家都会卖,一个村里也就那么十来户乐意买,张春桃也觉得够了。 这几天下来,附近几个村里,她好不好的,也都卖出二三十斤了。 眼看剩下的不多了,张春桃也想着到杨家村看看,好歹心里有个数,因此背着茶叶就来了。 将这几日卖茶叶的事情一说,贺岩心疼得不行,立刻就道,“那你好生歇着,这事就交给我。我让小妹回家烧茶叶去了,一会子送来,让大家都尝尝,我再给说道说道,应该就有人买了。”
他没说,自己其实也有这个打算,不然也不会同意让那杨铁蛋一家占这个便宜。 杨铁蛋一家喜欢占便宜,嘴巴也碎,什么话都藏不住,看到谁家吃点好的,只要被他看到了,不到晚上村里就传遍了。 他就琢磨着,让杨铁蛋一家喝了这茶叶,到了晚上恐怕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有人来找他打听,到时候他顺势把自家媳妇的茶叶推销出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没想到自己媳妇这么能干,都不等自己帮忙,居然也能想出法子来,将茶叶卖了一半了。 此刻自然不肯再让张春桃劳累,只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做了才是。 张春桃这一路走来,也着实辛苦,头发都汗湿了,后背也是濡湿了一大块,这个时候太阳慢慢升起来,也越来越热了,虽然是坐在树荫下,可四周都是稻田,热浪滚滚,实在是跟在蒸笼里一般。 贺岩今天为了割稻谷,穿得一身短打,看张春桃一张脸热得通红,只拿袖子擦汗,左右看了看,到一旁树上摘了两片大叶子,回来左右开弓的给她打扇,让她凉快些。 这番动作,让远处一直看着他们俩的那些汉子们忍不住就起哄了,这还是他们素日里的岩哥儿吗? 张春桃听到那起哄声,看了过去。 那些汉子此刻已经下地了,可大多心思都不在地里,反而时不时的偏头看向这里。 张春桃虽然不害羞,这点场面算啥,可也知道不好让贺岩再陪着自己了,只接过他手里的大叶子,然后催促道:“你忙你的去,我自己歇一会就好了。”
贺岩也知道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再耽搁了,依依不舍的又下地去了。 一进地里,就被马远志和其他几个人凑够来,挤眉弄眼的冲他笑。 贺岩稳得住,只做没看到,低头割稻谷就是不理会。 那几个人也有分寸,见贺岩不搭理他们也就没趣,都又回去割稻谷去了。 旁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干活去了,这个时候,都是抢收的时候,趁着老天爷开眼,天气好,早早的把稻谷收进家门才是正经,哪里有那么多心思看别人家的八卦。 倒是那杨铁蛋一家狠狠的瞪了张春桃这个方向两眼,又吐了几口浓痰,才气咻咻的下地干活去了。 张春桃这早上要赶早,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此刻已经差不多快近中午了,腹中饥饿。 还好她准备充分,带了干粮的。一早上起来就烙了饼,放了一点油,面里还打了两个鸡蛋,又放了盐和葱花,菜叶。 就算不配菜,这样的饼也很是能入口了。 虽然是冷了,可天气炎热,吃这个也没妨碍。 张春桃在水沟里将手洗干净了,才从背篓最下面,翻出一个小小的竹编篮子来,这里面就放着她的干粮。 拿一张出来,咬上一口,虽然不如刚出锅那么喧软,因为凉了,有些硬,咬在嘴里还多了一点韧劲。 正吃得香呢,贺娟挑着两桶茶水摇摇摆摆的走过来了。 她也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平日里也就感谢家里的活计,这挑两桶茶水对她来说还真是个辛苦的技术活。 本以为一天挑两次到低头也就罢了,没曾想这头一天就要多挑几次,只觉得那肩膀处生疼。 加上这是田埂,有的人家为了自家多栽一垄秧苗,暗自就用那锄头铁锹,把那田埂偷偷挖了一个巴掌宽。 一个巴掌宽大家一时看不出来,架不住你家挖了我家挖,今年挖了明年挖,这本来还算宽的田埂,有几段如今也就只能放两只脚了。 大家平时走在上面都要格外小心些,更不用说贺娟这种没下过地的姑娘,还挑着两桶茶水,那真是摇摇晃晃,不说茶水,就是人都快要晃到地里去了。 走过那一段,就到了张春桃歇息的这一块,再往前走就是贺家的田地。 张春桃虽然不认识贺娟,可眼看着那小姑娘就要连人带桶栽到田里去,那桶里的水泼了事小。 偏偏她跌下去的那一块,人家刚割完稻谷,那剩下的稻茬还是青青的笔挺的,加上镰刀割过,那留下的刀口也锐利,不小心就能割破腿和手。 这要真跌下去,那脸要是朝着稻茬,只怕一张脸都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