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赶到的时候,佑哥儿已经被云擎抽了好几鞭子了。 玉熙进屋时,正好看到云擎手中的鞭子又落了下来。想也不想,玉熙冲过去挡在佑哥儿前面。 云擎察觉到的时候鞭子已经收不回来了,那鞭子抽在玉熙后背上,疼得玉熙差点背过气去。也是这个时候玉熙才知道为什么佑哥儿会认为自己是捡来的,亲爹哪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其实玉熙这有点冤枉云擎了,以前云擎打三胞胎可没下这样重的手,这次也实在是气狠了。 顾不上疼痛,玉熙望着佑哥儿背上渗出的血渍,高声叫了全嬷嬷道:“快去拿伤药过来。”
云擎原本抽了玉熙一鞭子又心疼又内疚,可听到玉熙的话又忍不住想着柳儿说的话,心头的火顿时又起来:“你走开……”他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孽子。 玉熙一边给佑哥儿擦汗,一边哭着说道:“我不走开,你要有本事就将我们娘俩一起打死。”
这会的玉熙哪里还是平日冷静自持的平西王妃,完全就是个撒泼的妇人。 云擎听到玉熙说的这些胡话,真是又气又恼。等他看着佑哥儿背上狰狞可怖的的伤,他也心疼。不过云擎是个要面子的人,让他承认自己下手重是不可能的,当即气恼道:“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完将鞭子扔掉,抓着玉熙的胳膊说道:“这里交给全嬷嬷,你跟我去上药。”
他自己下的手心里清楚,那一鞭子抽在身上肯定疼得厉害。 玉熙甩开云擎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不用你管,正好疼死了称了你的心。”
云擎还是第一次见玉熙无理取闹,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走了。 玉熙等云擎走后,蹲在佑哥儿身边一边哭一边骂:“你个傻孩子,你不会求饶呀?你要求饶了你爹他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佑哥儿这会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玉熙从半夏手中接过伤药,然后让佑哥儿咬住毛巾,然后才将药粉倒在伤口上。佑哥儿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全嬷嬷将她捣鼓好的药拿了过来。见玉熙还在那掉眼泪,跟佟芳说道:“将伤口擦干净,将这药敷上去。”
玉熙说道:“我来。”
全嬷嬷瞪了一眼玉熙,说道:“你背上那一鞭子若不赶紧处理会留疤的。”
佑哥儿是男孩子就算身上有几道疤也没事,可玉熙背上却不能留疤。 玉熙摇头说道:“没事,等我给佑哥儿上完药,我再去处理伤口。”
留疤就留疤了,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 给佑哥儿上完药包扎好玉熙才回了卧房。将衣服褪下,全嬷嬷看了下说道:“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全嬷嬷以为这伤口肯定跟佑哥儿一样破皮出血了,没想到只是肿得厉害,其他倒没什么妨碍。 玉熙恨声道:“难怪佑哥儿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爹。”
全嬷嬷说道:“要我说佑哥儿这性子完全像着你,有事憋在心里不说,被打也从不哭诉就自己忍着。”
玉熙以前受了委屈也都忍着,从不哭,也不诉委屈。 玉熙摇头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受了委屈不哭不求,是因为我知道哭了求了也没有用。既如此,何必再哭。”
全嬷嬷说道:“他这性子有些偏激。”
玉熙听到这话没有吭声,等全嬷嬷给她上完药以后叫了半夏进来:“二郡主都跟王爷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能落。”
夫妻这么多年玉熙还是很了解云擎的,若是柳儿只是将事情告诉云擎,云擎肯定会先跟她核实这件事,而不是当即发作毒打佑哥儿。 半夏可不敢违抗玉熙,低着头将柳儿跟云擎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玉熙听完后,气得脸都变青了。她没想到浩哥儿只不过弄坏了她的琴,竟然让这个丫头记恨到现在。 全嬷嬷沉默了下说道:“是我的错,是我没将二郡主教好。”
这些年玉熙忙着外面的事,是她一直早教柳儿的。 玉熙面无表情地说道:“跟嬷嬷没有关系,是我这个当娘的失职。”
因为柳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一家人对她比较纵容。就算知道她性子有些不好也想着慢慢更正,而没有下狠手。却没想到,就因为她的不忍跟纵容让柳儿变得这般自私,只为出心中一口恶气连姐弟情分都不顾。 全嬷嬷看着玉熙的样子心里一个咯噔,只看玉熙的样子就知道她估计要对柳儿下重手了。到底是一手带到的孩子,她也舍不得柳儿受到磨搓:“柳儿这次是错了,可她年岁还小,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玉熙望着全嬷嬷一眼,只从这句话她就知道问题所在了:“若是嬷嬷对柳儿能有当初对我一半严厉,想必柳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见全嬷嬷脸色微变,玉熙说道:“嬷嬷,我不是在怪你。只是你年岁大了,心也软了,没以前狠得下心来了。”
嬷嬷当初来教她时并没有感情,自然是按照规矩来。柳儿是她一手带大的,对她难免纵容。 玉熙以前只以为柳儿有些小性子,她觉得姑娘家有些小性子没什么。可这次却知道,再不下狠手这孩子可就没救了。 全嬷嬷听完后苦笑着承认了:“你说得对,我对柳儿确实狠不下心来。”
玉熙苦笑一声道:“是我的错。”
不过既然意识到了问题,那就要及时将问题解决,好在发现及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全嬷嬷点了下头说道:“你受了伤,今天就好好休息下吧!”
也是到这个时候,玉熙才关心起后背上的伤:“嬷嬷,会留疤吗?”
若是留疤,估计会很难看了。 全嬷嬷摇头说道:“你放心,不会留疤的,不过这几天不能碰水。”
等于是说这几天不能沐浴了。玉熙皱了下眉头,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这会玉熙也很疲惫:“若是佑哥儿醒了就叫我。”
一般家里最小的孩子是最受宠的,可她家佑哥儿却是挨打最多的。 云擎又气又恼地去了前院的书房,叫了许武进屋说道:“几个孩子胡闹,王妃不惩戒几个孩子反倒将先生送走,这事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
许武听了这话觉得奇怪,说道:“王爷,王妃知道这事后将二少爷他们都打了一顿,四少爷当时屁股都被打开花了。打完之后,王妃又带了他们去给先生道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妃就将祝先生辞退了。”
顿了一下,许武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王妃将这事跟世子爷说了。世子爷开始是反对的,不过王妃跟她谈过以后,世子爷就不再反对了。”
云擎刚才也是怒火压过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事情不大对,玉熙可不是溺爱孩子没有原则的人,这事怕是另有缘由。想到这里,云擎去了霍长青的院子,找了浩哥儿问了这事。 浩哥儿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爹,我觉得娘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没反对。”
云擎知道自己错怪了玉熙,后悔得不行,丢下浩哥儿,急忙回了后院。 浩哥儿见状觉得不大对,忙问了许武:“许叔,出什么事了?”
许武说道:“王爷知道四少爷做的事,一怒之下将四少爷打了一顿。因为下手太重,惹恼了王妃。”
主院的人嘴巴还是很紧的,哪怕是许武也只知道佑哥儿被毒打,并不知道玉熙也挨了一鞭子。 枣枣在一听就急眼了:“阿弟的伤还没好全爹又打了他,岂不是伤上加伤?”
想到这里,枣枣也无心练功,忙去跟霍长青告假:“爷爷,我现在要去看下阿弟。”
浩哥儿也忙说道:“爷爷,我也要去看下阿弟。”
能让她娘生气,可见爹这次肯定是下了狠手了。 霍长青也听了个大概,点头道:“去吧!”
两孩子这般关心弟弟,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拦着。 全嬷嬷正拿着药瓶走出屋子,就看见云擎了。全嬷嬷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我刚给王妃上了药,王妃这会已经睡下了。”
平日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今天竟然让玉熙挨了一鞭子。云擎这会愧疚得不行,问了全嬷嬷:“王妃的伤怎么样?”
全嬷嬷没说伤口如何,只是说道:“可能会留疤。”
故意这么跟云擎说就是要让云擎愧疚,玉熙的这一鞭子才算没白挨。 云擎神色一黯,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去问下杨师傅,看看他能不能配出不留疤的药出来。在此之前,别让王妃知道。”
玉熙平日有多注意保养,云擎是再清楚不过的。若是让她知道背上留疤,还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呢! 全嬷嬷点头,就退下去了。 还没走出大门口,全嬷嬷就看见了枣枣跟浩哥儿。姐弟两人一脸着急地问了全嬷嬷:“嬷嬷,阿弟怎么样了?”
全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很不好,王爷将四少爷的背都抽烂了。”
这话有些夸张,不过佑哥儿后背血肉模糊倒是真的。不说玉熙这个当娘的,刚才她看得眼眶都红了。 至于玉熙挨了一鞭子的事,全嬷嬷没有说。这事除非是玉熙自己开口,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是不能说的。 枣枣倒吸一口气:“阿弟才这么小,就算做错事也不该下这样的毒手。”
虽然以前她不听话爷爷也会用鞭子抽她,但也只是红肿,上了药没两天就消了。 姐弟两人进屋看佑哥儿。不过此时佑哥儿还没醒,两人只是看着他背上缠着的白布。走出屋,枣枣气恼道:“爹怎么能这样呢?好像阿弟不是他亲生的似的。”
浩哥儿刚一直没吭声,到现在才开口问道:“嬷嬷,我娘呢?”
全嬷嬷含糊地说道:“王妃哭累了,给四少爷上完药就睡下了。”
枣枣有些惊讶,倒是没有多想。 浩哥儿虽然比枣枣年岁小,但心思却比枣枣要深:“嬷嬷,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阿弟被打得那个样子,她娘怎么睡得下,一定是有其他的事。 全嬷嬷摇头说道:“王妃看到四少爷那样伤心太过哭了一场,加上忙了一个上午,身心疲惫才睡过去了。世子爷,大郡主,王妃跟四少爷一时半会也不会醒,你们先回去练功,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
枣枣想去问云擎,却被浩哥儿拦着了。浩哥儿朝着枣枣说道:“姐,我们去练功吧!”
顿了一下,浩哥儿说道:“爹在屋里,娘不会有事的。”
这事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枣枣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然后跟着浩哥儿回前院继续练功了。 玉熙睡了两刻钟就醒了,醒了以后觉得后背好像被火灼烧了似的,疼得厉害。 云擎见玉熙想要起身,准备扶她。玉熙冷着脸说道:“你离我远点。”
云擎哪能不知道玉熙心里还有气,说道:“你要打要罚我都没二话,别说这样的话。”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打了就是打了。 玉熙气恼道:“你以前打骂佑哥儿他们我可有说一个字?可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事情不问清楚就打佑哥儿,而且还下这样的毒手?你这心也太狠了。”
想着儿子背上的伤,玉熙眼泪又来了。 云擎也内疚得很:“是我的错,这事我应该先问清楚的。”
若是先问过玉熙,就不会有刚才的事发生了。 玉熙擦了眼泪说道:“说起来这事我也要负一半责任。”
云擎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说道:“胡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玉熙坦然说道:“这事是柳儿惹起来的,若没她在你面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你也不会毒打佑哥儿。我是她娘,我没教好柳儿就得负责。”
所以这一鞭子她挨得不算冤枉。 云擎没这么想:“柳儿也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这事不能怪她。”
玉熙冷着脸说道:“这事究竟如何,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