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啥看？”

宋氏在外头停留的时间长了，文氏瞧见了她，把小盆里头最后一把棒子糁撒在地上，瞪了宋氏一眼。　　“咋的，有些人是属狗的，闻着点味儿就往这边跑？”

文氏喝道。　　宋氏缩了缩脖子。　　这文氏，可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哪怕这会子年岁大了，瞧她脸上那个狠劲，若是急起来的话，照样能把宋氏给打趴下。　　从前因为春日里，宋氏贪小便宜勾了文氏家里一棵树枝伸到外头的香椿芽，文氏可是追了她两条街的，最后还每日把后天晚上夜壶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到她家门口，哪怕是最后宋氏无奈之下把香椿芽还了回去，这文氏依旧是挠了他一个满脸花。　　这样的文氏，宋氏真是怕了。　　“就是路过罢了，呵呵呵……”宋氏讪讪笑了两声，再不敢在这里多呆，急忙拉着庄清荷和庄元忠下地做活去了。　　狗东西！　　文氏啐了一口，把院子门给关上，回屋去了。　　今天的天气可谓是极好。　　所谓极好，并非是艳阳高照，毕竟在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头，若是一味的大太阳，只让人觉得过于燥热，这会子的多云天气，暖和却又不太炎热，微微有些风，感觉刚刚好。　　这样的天气，出门人多，庄清宁的豆腐摊生意也是极好。　　豆腐一块一块的下去，眼瞧着就见了底儿的。　　等最后一块豆腐卖完的时候，庄清宁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可还有豆腐？”

一个白发苍苍，年岁瞧着比柳氏年岁还要大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慢慢挪步过来。　　“不凑巧，刚刚卖完了。”

庄清宁满脸歉意：“明儿个再来吧。”

“成吧。”

老婆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成天来，成天买不着，既是没有了，那就明儿个吧。”

“哎，您老明儿个再来吧。”

庄清宁笑道：“您路上慢点。”

“好。”

老婆婆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你这小丫头到是嘴甜的紧，话说的听着也舒坦。”

“不过你不用记挂，我家就在前头，近的很，走两步就到了。”

“只不过啊，家里头就我一个人，自打老头子没了，这孩子们也是忙这个忙那个的，在县城里头也不说回来，哎……”　　大约是空巢老人，时间长了，没人和她说话，逮到人便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通，连家里头的事也往外说。　　庄清宁倒也没嫌弃，只是笑着应和了两句，直到那老婆婆走远了，接着拾掇东西，准备早些回家去。　　买上一些前膀肉，配上家里头长出来的嫩绿嫩绿的韭菜，打算做上一顿香喷喷的韭菜饺子来吃。　　顺便，又买了些酱油醋啥的，最后扯上了一些布。　　夏日将至，要早早准备好夏装。　　到了家里头，也顾不得歇上一歇，庄清宁便先和了面醒着，接着开始剁肉馅，庄清穗则是去割些院子里头的韭菜来，蹲在灶房门口择。　　“要我说，还是咱们家的韭菜好吃。”

庄清穗一边仔细的把韭菜的枯叶给掐掉，一边道：“今儿个晨起在镇上吃的韭菜盒子，那的那个韭菜那叫一个难吃。”

庄清宁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这个是浇灌过蔬菜生长液的韭菜，滋味当然不一样了。　　“那待会儿你就多吃点。”

庄清宁一把剁的差不多的肉馅拢到一起，再把生姜蒜末等各种配了上去，放在瓷盆里头，搅拌均匀。　　“那肯定。”

庄清穗扬了扬此时已经长了一些肉的小下巴。　　庄清宁笑的眉眼弯弯，帮着一起把韭菜择洗干净，切了末后和肉馅搅拌均匀。　　等馅料做好，面也醒的差不多了，搓成长条切小块，拿了两头尖的小擀杖，擀成外薄内厚的饺子皮。　　庄清穗则是搬了小杌子坐在一旁包饺子。　　等饺子全部包完，锅中水开，先下了一半饺子进去，煮熟捞出来，捞尽两个不同的盘子里头。　　“清穗，这个给何婶子家送去，这盘我去送给文叔婆。”

“好嘞。”

庄清穗洗了手，拿笼布盖了盘子，端着往何氏家里头去了。　　庄清宁则是往文氏家里头走。　　今儿个庄清宁回来的早，又紧赶慢赶的，即便是费了些力气包了饺子，这会子也才是刚刚到饭点，各家各户几乎都是刚刚开始做饭，甚至有的家里，人刚刚从地里头回来，还没开始做饭。　　文氏这会子，便在家里头择地里头生出来的小青菜，打算晌午做个汤面条来吃。　　“文叔婆。”

庄清宁径直走到了院子里头：“我和清穗晌午包了饺子，给您送一盘过来，您也尝尝看，滋味好不好。”

“放那吧。”

文氏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既是包了饺子也不早些说，害得我还去地里头割了青菜回来，这晌午吃不着，到了晚上都干巴了。”

文氏说话向来如此，庄清宁早已习惯，这会子也不说什么，只是把饺子拿到灶房里头，寻了个干净盘子装进去，又拿了个大碗扣上，防止凉了。　　“您记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庄清宁顺手把盘子洗了干净，从灶房走出来：“我先走了。”

说罢，抬脚就往外走。　　“对了。”

文氏一边洗手，一边道：“今儿个晨起的时候，瞧见宋氏在豆腐坊门口瞧了许久的。”

宋氏瞧豆腐坊？　　庄清宁止步，唇角的弧度下降了些许。　　“这狗啊，都喜欢闻味儿，家里头肉太香，难免容易招惹狗，这倒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只是若是长个包子样，那也就别怪狗总是跟着了。”

文氏耷拉着眼皮，头也没抬。　　“我晓得了。”

庄清宁眨了眨眼睛，唇角再次上扬：“谢谢文叔婆提醒。”

“可别，我可没这份好心惦记着旁人。”

文氏哼了一声：“不过是若是你被狗咬了，没法租这豆腐坊的话，我去哪里找人收租子去？”

“是，文叔婆说的极是。”

索性刀子嘴豆腐心的，打死都不会承认就是了。　　庄清宁笑的眉眼弯弯，从文氏家里头出来，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庄清穗也已经从何氏家里头回来，手中还带着一盘子的豆芽。　　绿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