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丑,她还是被感动了,这才是一件最荒谬的事! 贺知春想着,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床榻前,取了一个布包,递给了崔九。 崔九兴高采烈的将那包裹翻过来覆过去的瞧,“可是阿俏送给某的?”
贺知春点了点头,“你打开瞧一瞧,合适不合适?”
崔九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件外穿的长衫,是深红色的,上头着白鹤,同贺知春身上的这条绿色襦裙,看起来格外的映衬。 崔九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襟。 把贺知春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脱!”
崔九回过神来也有些尴尬,“某太欢喜了,这还是阿俏第一次给某做衣裳呢!”
可怜他以前得阿俏做的香包还有手帕,那是绞尽脑汁,今日简直是迈出了一大步! “嗯,日后常给你做。”
贺知春说着。 崔九受到会心一击,崔九卒。 崔九这样想着,有些飘忽起来,早知晓给阿俏雕个镯子就有这样的好事,他早就雕个一打送阿俏啊! 两人又说了会话儿,阮麽麽的咳嗽声便从门外传来了。 崔九心知这是阮麽麽在逐客了,无奈的站起身来,“阿俏,那某今日便先回去了。魏王要派两个暗卫过来守着你,某也给你寻了两个,都在你家附近,你若是遇到了危险,记得大声喊叫。”
太子这次害平遥不成,反倒因为薯蓣害死了晋阳,乃是大过失,正是魏王党动作的好时机,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定当真能变天,让圣人下定决心废太子。 是以李思文饭都没有留下来吃,崔九也是因为要来纳征,这才有了半日休沐,如今得赶紧去替魏王办事儿。 贺知春点了点头,“我知晓了,我大兄提前迎娶大嫂,我要忙着给他们布置新房,最近都不会出门的。今日也同师祖说了,最近暂时先不去天虚省了。”
崔九这才放下心来,“某一有空就来看你。”
等崔九走了之后,贺知春也忙碌了起来。 贺家娶长媳,这可不是小事儿,她还得忙呢,没有空想东想西的。 贺知春打算得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午时宫中便来人了。 贺知春抬眼一看,是一个张着一张圆脸的麽麽,“贺小娘,韦贵妃召你进宫问话,阮麽麽也同去。”
阮麽麽一听,眯了眯眼,拉着那圆脸麽麽的手问道:“可是因为贵主的事?”
那圆脸麽麽显然早年同阮麽麽有交情,点了点头,看到四下无旁人,压低声音道:“杨家妹子被揪出来了,阮姐姐你想着如何同韦贵妃解释清楚,别让事情把你们给搅合进去了。圣人龙颜震怒。”
她说完,又抬高了音量,“两位,请吧。”
贺知春点了点头,也没有另外梳洗打扮,就直接同阮麽麽一道儿坐了马车去了太极宫。 与来的那日到处都摆设的花卉还有大红灯笼不同,太极宫几乎一瞬间将它的绚丽和奢华都藏了起来,带着一股子黑白色的肃穆与冷清。 能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儿做到这么一步,圣人大约也是一个好爹吧。 贺知春想着,心中有些微酸。 皇后是个好皇后,圣人也是个好圣人,但是对于她而言,确实遥不可及的父亲母亲。 一进大殿,就看到主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华服的女子,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周身强大的气场,却让人难以忽视。 贺知春看了她一眼,她也漫不经心的看了过来,直到看到阮麽麽的时候,眼睛才睁大了一些。 “听说阮麽麽去了岳州,我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若是有您在晋阳身边,那孩子也不至于……” 阮麽麽淡淡的对着韦贵妃行了礼,“娘娘过奖了,老奴年纪大了,耳聋眼花的,也就是贺家小娘子不嫌弃,让老奴跟着吃口饭罢了。”
贺知春也上前同韦贵妃见了礼,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而在那屏风后头,露出了金黄色的衣角。 贺知春垂了垂眸,偷偷的看了下四周,李恬同高糯也来了。 也是,当日是高糯替晋阳拿药,李恬喂她吃的,她们坐得都离晋阳很近,看得也清楚,当然还有侯玉。 “都坐罢。”
韦贵妃挑了挑自己指甲,说道:“贺小娘,听闻当日你原本在树荫之下坐得好好的,为何要突然出去了一趟呢。”
贺知春站起身来,“有个小宫女儿来寻我,说她们家宝林想见我。我以为是当初在岳州的姻亲林宝,便出去见了一面,岂料是弄错了。”
韦贵妃笑了笑,“原来林才人同你有亲啊,有什么亲?那个见你的人可是贺宝林,都姓贺,还都是岳州人,你不认识她?她寻你做什么?”
“我小姑嫁给了林宝的兄长,是以她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天下姓贺的人何其多,小女哪里都能相识?我同贺宝林解释说不认识她,便走了。她说都是岳州人,想要贺家支持她,小女拒绝了。”
她同贺知乐可没有办法串供,不敢随意撒谎,只能真假参杂着说了。 “那后来呢,阮麽麽为何没有同你一道儿回来?”
“阮麽麽说瞧见宫中的故人了,我想着这宫中太平得很,便放了她出去见故人了,我进宫的机会不多。”
阮麽麽闻言不慌不忙的站了出列,“老奴见了杨麽麽,她早年同老奴一道儿在皇后跟前当差,也算是熟人。她想托我给她家中的子侄捎带几锭金子,老奴应了之后,就立刻回来小娘身后了。贵妃可以遣人去她家中询问,老奴昨儿个已经将钱给捎过去了。”
韦贵妃看了那圆脸的麽麽一眼,麽麽点了点头,表示杨麽麽也是这样说的。 贺知春瞧着不由得感慨姜还是老的辣,阮麽麽同杨麽麽怕是接头之时,就已经出串好供了。 若是实话实说,说她们早就知晓了有薯蓣这么回事,那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也会把魏王妃牵扯进去。 韦贵妃笑了笑,“阮麽麽是宫中老人了,你说的话,我怎么能不信,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那你回来之后,为何又去寻了魏王妃呢?而且你说完没有多久,她就去寻平遥了?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