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看这个抓着他衣服,倔强和他对视的姑娘,缓缓的抬手,陆佳佳的眼神随着他的手移动,直到这只手,慢慢的、轻轻的按在她手背上。 然后是,拉开手,笑、再玩笑。陆佳想。 可孟时没有,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飞机出港,入港的信息夹杂着催促登机与寻人播报,起起落落。 “妮子。”
她听孟时喊她的小名。 陆佳心快速的蹦了几下,短短的几秒被拉伸,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然后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和自己的心跳,握紧着孟时衣领的手松开,手指放松,食指按在他的锁骨上,然后是中指,然后整个手掌贴在他的胸膛,说: “孟时,我喜欢你呢。真的喜欢呢。”
———— 乘专用商务电梯到国际要客休息室。 陆端存看着面无表情的陆佳佳,他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主动问,拿了本期刊一页页的翻。 待他犹如量子波动阅读一样把书翻完。 陆佳佳说,“我表白了。”
陆端存心里犹如猫抓,但只是点头,说,“哦。”
陆佳佳停。 他等了下,又好像不经意的说,“然后呢。”
陆佳佳说,“他说,妮子,你再看不到有人在十万人的山呼海啸里呼喊我的名字,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当英雄,我现在做的就是想做的,好玩,又开心。”
陆端存楞了一下,说,“他骗人。”
陆佳佳笑,“他说你是瞎猜,是沙雕,特傻的那种。”
陆端存默然,说:“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陆佳说,“他说自己是正在学走路的孩子,以后不回头看,也不打转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
陆端存问,“那妮子喜欢英雄,还是孩子。”
陆佳佳摇头,说,“我只是喜欢他,只是他。”
陆端存把期刊放下,沉默。 陆佳佳说,“我说,孟时,我喜欢你呢,真的喜欢,他说,妮子,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很不负责任,爱情就像鲨鱼,它要不停的游,否则就会死掉,法国太远了,半年太长了……” 她问一直倾听的陆端存,“他喜欢我吗?”
陆端存说,“喜欢。不喜欢就只是不喜欢,喜欢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但喜欢和爱……” 陆佳佳轻声说,“我不想去法国了。”
陆端存摸了摸她的头,说,“他一步步往前走,你打转便跟不上了。”
陆佳佳说,“他说自己可能会蹦蹦跳跳,我说,我追着你跑呀。”
陆端存笑,“妮子,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爱情,有些不是一蹴而就,太近了咸,太远了会淡,把心放宽些,多拍些vlog,让他时常看到,有了牵挂,便好了。”
陆佳佳点头,说,“我想去艺术系。”
陆端存从不反对她的决定,就算他不喜欢孟时。 —— 从三层往下。 正好看到韩鹭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穿过犹如丧尸一般向前探出手臂,嘴里呜嗷叫唤的粉丝。 孟时远远的大喊,“加油啊!韩鹭!”
那边热烈的气氛中,自然没人注意他。 倒是几个人原本带着鄙视看着那一边的人,把鄙视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孟时哪会在意他们。 出了七号门,对面就是机场大巴。 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拿出看,是陆佳发过来的一条语音,‘我看你以前那几个翻唱的视频,这个ID经常在评论区鼓励你,怕你错过了。’ 然后是一张截图。 【叶子:好久没联系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想了想,就在这里说一声再见吧。】 孟时给陆佳回了条信息,‘是温桐。’ 又打了一条,‘之前的同事。’ 陆佳语音发了一段开心的笑。 孟时摇头退出了V信。 记忆里温桐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店里不忙的时候,两人便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家里有个上大学的弟弟,由她来负责学费和日常开销,再每月额外给家里一千块钱日用。 温桐说自己向往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但很难离开这里。 这里指的是这座城市。 孟时以为她从李哥那里辞职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或者干脆找了好男人嫁了。 他还想着拍完手里这部戏,找她一起和李哥喝喝酒,谈谈合作。 没想到她要离开了啊。 如果是之前,孟时会去评论区,在她的留言下面回一条‘再见’。 以后能不能遇到就是缘分了。 他现在不想这么做了,于是拨通了那天晚上从李哥那里要来的号码。 大巴开过一号航站楼,温桐接到了孟时的电话,她看着来电显示,最终还是接了起来,说,“你怎么有我新号码?”
孟时说,“李哥那里要的。”
没问,你为什么辞职。 说,“你走后,李志节那厮假装自己过的很好,其实孤单的像个空巢老人。”
温桐沉默。 孟时用很八卦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暗恋你。”
温桐翻了翻白眼,啐了一口,说,“那天你不辞而别……” 孟时抢白,“可不是不辞而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我和李哥告别了,还蹭了他一根烟,说了些酸话。”
温桐看着不远的航站楼,说,“那就是了,你走后,他话就少了,所以该是暗恋你,小伙女装挺漂亮,你们凑活过吧,省的他老是想着前女友。”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天几瓶啤酒就醉的不行,手搭在我肩膀上乱摸,送他上车,拉着我不放,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时煞有介事,“看来,以后要里他远点了。”
两人拿李志节寻个开心,便都笑了起来。 这时带着个墨镜,压着帽檐的管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臭脸,看孟时注意到他,又转身走。 孟时老实的跟了上去,两人往来时的停车场走。 “你怎么突然再见,是出什么事了吗?”
孟时问。 温桐说,“好久没回家了,总不能都不回去。”
孟时想了想,把自己回家后和夏琴同志的沟通说了说。 之前孟时和她说过,来四九城那天,老妈夏琴说,你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孟时说,“她偷偷跑来四九城,我打电话给她,说,你能来真的太好了,她便很开心,说好听,气氛好,其实她哪受得了那么些吵闹,只是爱我胜过爱了自己,她开心是知道我也爱她,她对我很重要,所以交流很重要。”
温桐沉默了一会,说,“人和人不一样,家和家也不一样,我是女娃,要嫁人的,嫁了就泼出去了。”
你这是物化女性。孟时差点要“打拳”,说,“家里给的观念?”
温桐不说话。 孟时问,“你爹要多少彩礼嘛。”
温桐从大巴上走下来,对面六十米就是T3的7号门,从大巴打开的侧面把行李箱拉出来,说,“怎么,你要娶我啊,我可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弟弟。”
孟时从扶梯往停车场走,说,“等我赚钱了,就去找你爹,把你买来,给我干活。”
“你不赔钱就不错了。”
管斌嘀咕了一声。 孟时捂着手机,和他一样嘀咕,“是啊,看来还是要操作一下,蹭蹭韩鹭和《空禅》的热度。”
他故技重施,又喊,“诶,这人不是管……” 我特么惹他干嘛。管斌果断认怂,“大爷,你是大爷。”
孟时这才拿起手机,说,“今年我一定把你买了,你就说多少钱。”
温桐拉着行李箱,绕过韩鹭的粉丝,笑着说,“他去年让我回去相亲,说对方能给二十万彩礼。”
“真就卖女儿?”
“真就卖。”
“你等着。”
“好,我等着。”
孟时挂断电话,坐进副驾驶。 管斌说,“你送一个女孩走,又让一个女孩等你,那边还有个秦总,你想什么呢?”
孟时说,“你带着墨镜,就把看人黑了,秦轻雪和温桐是我要好的朋友。”
管斌把车发动,开出停车场,问:“那另一个呢?”
孟时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