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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雨寺,又称后寺,位于普陀山白华顶左、光熙峰下,为普陀三大寺之一。”
“法雨寺占地33408平方米,现存殿宇294间,依山取势,分列六层台基上。”
“入山门依次升级,中轴线上有天王殿,后有玉佛殿,两殿之间有钟鼓楼,又后依次为观音殿、御碑殿、大雄宝殿、藏经楼、方丈殿。”
“观音殿又称九龙殿,您看这九龙雕刻是不是十分精致生动。”
“九龙殿内的九龙藻井及部分琉璃瓦,是从南京明代宫殿拆迁而来,被誉为普陀山三宝之一。”
“整座寺庙宏大高远,气象超凡。不远处的千步金沙空旷舒坦,海浪声日夜轰鸣。北宋王安石曾赞之“树色秋擎书,钟声浪答回”。”
“我带您过去看看吧。”
周鹏如数家珍的对潘雅安说着法雨寺的好。 身边甚至聚过来几个外地来拜佛祈福的中老年夫妻,连声夸他讲解的不错,然后让他帮忙拍照。 潘雅安等他给最后一对夫妻拍完照片,礼貌的对他们说:“抱歉各位,我们还有事,您们自行游玩去吧。”
潘雅安环视雄伟广阔的法雨寺,思考为什么孟时能进到这里拍摄。 等几对夫妻不情不愿的散去后,对强笑着的周鹏说:“行了吧?我知道你不容易。让你带着逛一个小时了,可以了,够了。”
然后不容拒绝的说:“给孟时打电话吧。”
周鹏也知道再拖不下去,讪笑两声,拿出手机拨打秦仟的号码。 …… 孟时从秦仟那里接过手机,说:“我是孟时。”
“孟总,耳圣那边联系工作室,说希望就前两天您在松鼠那边演出的歌曲,出一期乐评。”
电话那边是秦轻雪给“猛士工作室”安排的经理。 孟时有些诧异,什么时候乐评人写乐评还要联系演唱者了。 这些人的态度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吗? 这是吹的什么风? “不是来要钱的吧?知道了,我没什么问题,也不用给我审核,就这样吧。”
孟时嗯嗯了两声和那边简单的沟通一下,同意耳圣的要求后,把电话挂断。 季红婷问:“什么事?”
孟时把手机递还给秦仟,说:“有个乐评账号联系工作室那边,说想整理发一期关于我的乐评。”
“哪个账号?”
冯杰伟挺喜欢看专业影评和乐评。
孟时回忆一下,说:“耳圣,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胆子挺大,都称圣了。”冯杰伟有些意外,“耳圣的人联系工作室,问能不能发你的乐评?他们负责摇滚的彭金渠我认识,骨头硬的很,这不像他的做派啊。”
孟时等人虽然不知道“耳圣”是什么规模的乐评账号,但听冯杰伟这么一说,心里也大致有个数——该是最顶级的那几个。 季红婷笑道:“可能是被胡晓涛直播我们的孟导光速上门击毙,给吓到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冯杰伟摇头说:“彭金渠和胡晓涛可不是一类人,这次主动沟通,大抵是出于对孟导的尊重。”
孟时笑笑,说:“我有什么好尊重的,可能又是孟愈远的面子。”
听他说到孟愈远,季红婷问:“娄丽莺的专辑,孟导有想法了没有?我和冯导可都是她的歌迷,之前还真没想到是破土在背后操刀,风格差的也太多了。”
娄丽莺、孟愈远和季红婷、冯杰伟是同龄人。 只是前者在各自领域取得的成就,比他们高了许多。 这俩成名的时候,季红婷,冯杰伟才刚刚起步,所以没有接触过。 孟时靠在躺椅上,眉眼低垂,悠悠说: “这事是孟愈远搞出来的,等我拿了华意的钱,让他写几首歌送来就好了,既然有人愿意把我的东西都按在他头上,他怎么也要出点力吧。”
几人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就这个打算,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孟时扫了他们一眼,笑道:“演唱会和专辑,怎么也要等《悟空》上映之后,不急,总要给我时间,把她那些歌都听一遍,才能开始创作不是。”
管斌见话题越来越歪,说:“哥,讲讲超脱啊,我感觉自己要明白了。”
孟时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潘雅安的耐心估计快要耗尽了,问:“哦,超脱,刚刚说到哪了?”
古丽马上说:“越让人印象深刻的,超脱世俗的程度就越离谱。”
孟时从躺椅上坐起来,说:“对,就拿爱情来说。 《白蛇传》白娘子和许仙是人和妖怪。 《这个杀手不太冷》是大叔和小萝莉。 《霸王别姬》里的段小楼和程蝶衣是两个男人。 更夸张的《水形物语》里面,哑女和怪物。”
冯杰伟皱眉,说:“等一下,除了白娘子和许仙,其他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感觉自己的阅片量出了问题,转头看季红婷,见她同样皱眉思索,知道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孟时发现自己举得例子不是很对,摆手说,“这个不重要,领会意思就行了。”
季红婷说:“听说陆导说孟导创作了很多剧本,这次在法国拍摄的《梦之安魂曲》是他和陆端存一起写的,《春》的剧本也是孟导一起改的,还有一个设定很恢弘的民国国术宇宙。”
冯杰伟眼睛亮了起来。 他在《悟空》当完副导演,是想要继续拍片的,就是剧本没着落。 陆成康的剧本都是陆端存一手操办,他能和孟时合作,孟时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孟时见他们好像脑补了什么东西,无奈的挠挠头。 管斌见他们又要聊到其他地方去,知道这些导演对超脱世俗这个概念,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在意。 可他演戏这么久,没想过这里面的问题啊。 管斌是从演员的角度看问题,知道这种设置有戏剧张力,却并不了解里面的具体概念。 他急的抓耳挠腮,也不管礼不礼貌,强行打断了他们,问道:“为什么都喜欢这种表达呢。”
孟时看了眼冯杰伟,每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不一样,他想听听冯杰伟怎么说。 冯杰伟没有谈这个的心思,他现在只对季红婷说的那个民国国术宇宙感兴趣,见孟时看他,就要开口询问。 管斌一看苗头不对,急忙扯了孟时的袖袍:“《悟空》。”
冯杰伟这才回过神来,说:“孟导讲讲戏吧,他这几天都要憋疯了。”
孟时说:“世俗构成了一种“阻碍”或者“困难,人能突破阻碍和困难,才会伟大,如果被现实,被世俗击败了,就不值得歌颂了。 但在这场戏里,我想表达的有更为超越的地方。 上面我说的那些人物,包括闹天宫的悟空,取经路上的悟空,他们都在和“世俗”死磕。 而拜师的猴子,虽然也挣扎过,世俗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和“困难”。”
管斌皱眉,他不懂,“猴子在得到长生之前,也是历经了世俗的困难啊。”
孟时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仟举手说:“我能录像吗?”
孟时点了点头,秦仟打开了手机摄像,他才继续说:“这是一个小和尚和小姑娘的爱情故事。”
古丽想到了玄奘和小白龙,慢慢的走近,静静蹲在孟时一直旁边。 孟时看了她一眼,说:“小和尚出家去当和尚,就是为了一碗饭吃。 寺庙里的和尚有天天拿账本算钱的,有娶老婆的,有喜欢唱戏的,唱的还是有颜色的戏。 闲着没事,几个“大师”还在大殿里打牌,唯一一个看着正经的是老和尚。 老和尚是个枯寂的人,一天关在房里,就是那“一花一世界”。 也看不见他念佛,只是那么一声不响的坐着。 他是吃斋的,过年时除外。 小和尚叫明海,小姑娘叫小英子。 小英子家像一个小岛,三面都是河,西面有一条小路通到明海出家的寺庙。 小英子的姐姐大英子已经许了人家,这两年很少出门,整天赶她的嫁妆。 因为嫁妆的刺绣要花草图案,有人说旁边寺庙里明海画的好,小英子便去请。 俩人一来二去,便相熟了。”
古丽蹲在孟时旁边,仰着头,望着他。 冯杰伟、季红婷、管斌则边听,边思索孟时要表达什么。 孟时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自顾说着:“一日明海去大庙里受戒,小英子摇船接送。 明海告诉她,大庙里一个老和尚告诉他,寺里有意选他当沙弥尾,沙弥尾将来能当方丈。 小英子问:你当沙弥尾吗? 明海说:还不一定呢。 小英子说:你当方丈,管大庙,管这么大一个庙。 明海说:还早呢。 划了一气,小英子说:你不要当方丈。 明海说:好,不当。 英子说:你也不要当沙弥尾。 明海说:好,不当。”
古丽想,小白龙不做天庭的妃子,不做龙宫的公主,她宁愿做玄奘水缸里的一条鱼,枝头上的百灵鸟,陪他去取经的白马。 冯杰伟感觉自己有点理解,这个故事和猴子去方寸山之间的关系了。 明海是猴子,小英子是他的长生吗? 管斌和季红婷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而美术指导叶柳新好像听到了什么妙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孟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又划了一气,看见一片芦花荡子。 小英子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海耳朵边,小声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海眼睛鼓的大大的。 小英子说:要不要! 明海说:嗯。 小英子说: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海大声说:要! 英子羞恼:你喊什么! 明海小小声的说:要。 小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的划了起来,划进了芦苇荡。”
孟时说到这里就此停住,静静的看着管斌。 管斌没有说话。 孟时望向刚刚拍大腿的叶柳新。 叶柳新激动的往前一步,又克制的停住,清了清嗓子,说:“猴子没有把世俗放在对立面,世俗本身反而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正如菩提问猴子:你姓什么。 猴子说:人若骂我,我也不恼,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上个礼而就罢了。 对于世俗来说,别人骂我,我应该气恼,打我,我应该嗔怒。 猴子路上所经历的“困难”,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超脱,对二元对立的一种消解。 他一点挣扎和痛苦都没有,是极致的世俗超脱。”
冯杰伟和季红婷诧异的看着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孟时也有点惊讶。 叶柳新平时话很少,但是对服化道的把握,完全符合孟时想要的效果。 没想到,对孟时在剧情上的思考,也是这般契合。 孟时对他比了一下大拇指。 叶柳新腼腆的笑了笑。 孟时对管斌说:“这个故事里,按照世俗的目光,寺庙里的和尚没有几个正经的,小和尚的村姑的爱情,简直太肮脏了,简直乱了清规。 但他们的恋爱是纯洁的,美好的。 猴子呢? 须菩提和金蝉子对他,就像明海对小英子。 什么都给,什么都满足。 猴子是没有痛苦的,超脱的飞了起来。 他怕死,便去找不死的法门。 他没有二元对立,没有精神和肉体的对立,没有现实和理想的对立,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对立。 金蝉子很欣赏他的超脱,说:我就喜欢你这天生的猴子,不如我们做个朋友,有空一起玩耍。 猴子却翻着白眼问他:你会不会翻跟头。 他没和世俗过不去,他乐在世俗中,他能在困难中发现好玩的事物。”
冯杰伟忍不住鼓掌,问:“华意这次最多能出多少?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几百万!”
这一刻,冯杰伟不想孟时因为钱的问题,砍掉任何一点东西。 “够了,钱已经够了,我把小鱼和小桥的嫁妆都掏空了。”
孟时嘴上回答着,眼睛却只看管斌。
管斌怔怔的望着孟时的脸,眼神空洞。 在他眼里,一只松鼠正站在孟时的肩膀上,指着他的耳朵眼,说:“就是这儿了。这叫斜月三星洞,这里进去,就是灵台方寸山。”管斌感觉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好像被吸进了孟时的脑袋里。 松鼠在那里大喊:“记得等会儿回到这儿来和我说话啊,我就在这儿等你!”
孟时见他状态不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说:“懂了吗?”
管斌惊醒过来。 秦仟的手机铃声《觉醒》再次响起。 她说:“是周鹏打来的。”
孟时捏了捏管斌的肩膀,说:“让潘雅安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