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邱明深深的看了林晚意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新入宫嫔竟有如此老辣的见解。 不由得告诫自己,日后当差可得更用心才是。 颐华宫右侧殿中,莺儿雀跃不已,正在收拾归拢箱子。 穆澜春坐在八仙桌前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发梢,露出一丝丝的怅然若失。 “小主,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过几日要随陛下去行宫,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罢了。”
“这多好的事啊,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您在宫里头如此有脸面,必定也跟着高兴,而且说不定等咱们从行宫回来了,还要迁殿去邀月宫,有盈贵嫔那样好的人做主位,小主的日子定然过得舒心!”
莺儿倒是比谁都高兴,只是穆澜春听了这话,却不怎么露笑容。 “都是没影儿的事,后宫里头哪个女人会希望将宠爱分出去,都是防范还来不及呢,盈贵嫔也不是傻子,不过闲来随口说两句话罢了,不到真迁宫的那一天,我才不信呢。”
还有就是,去了邀月宫也不见得一定就比在颐华宫里的日子舒服。 她们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可没什么主位在上面撑着,若是爬得快,那主殿那么恢弘的屋子便成了囊中之物。 只不过,不是她手里的囊中之物,而是林晚意的。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论得宠和家族背后的势力,林晚意倒是极有可能成为颐华宫的一宫之主! 她倒是有心去巴结,可惜人家不乐意要。 “算了,快些准备行装吧,这次去行宫少说也是三个月,各种东西都多备些。”
“小主放心,奴婢晓得的。”
接下来的几天,要伴驾去行宫的宫嫔们个个都在收拾箱笼,虽说行宫里头也样样齐全,但东西还是用惯了的好。 尤其是怀孕的兰妃和盈贵嫔,那基本上跟整宫挪移没什么区别。 马车浩浩荡荡的已经出发了些许,将大的箱笼送了过去。 而后的一些轻简包袱则随队出发。 小路子和春祺先行一步去行宫里头布置,夏安和邱明则陪着林晚意还停留在宫里,等待第二日的随大队人马出发。 长宁宫中,被降位又禁足的楚答应听着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心里就跟猫挠了似的痒痒。 偏偏这宫里的掌事嬷嬷最是刚正不阿。 用钱贿赂也不行,用威势去压也不行,整个就是油盐不进的主,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迁宫至此已经好些日子了,起初还有些怨气冲天,如今更多的则是担忧和害怕。 她满打满算也就十六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宫里头,她怎么甘心! 所以如今听着外头的动静,更是着急得要命。 皇上带人去行宫,一走就是几个月,等回来还不早就将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头一回哀求起了那安嬷嬷。 “嬷嬷,过去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老宽宥一二。我实在是有要紧事要去见宜妃娘娘呀,还请你通融。”
说着就把自己手腕上的红宝赤金镯子褪了下来,递给那安嬷嬷。 可惜,她还是那副刻板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小主这是为难奴婢了,皇上亲口说的,要小主禁足三月,奴婢若是放您出去了,那不出半刻,违抗皇命的板子就要打在奴婢身上了,到时候就连小主只怕都逃不过,所以您还是安心禁足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楚答应恨得牙痒痒。 “狗奴才,见我一朝失势竟敢如此作践我,等着看吧,我楚家绝不是好惹的。”
她相信,若是外头父亲和哥哥知道她的处境,一定会想法子帮她就是。 于是心里的担忧略微少了几分,抬头看看上面四方的天,露出一股杀气腾腾。 翌日,天光云影,正是凉风习习的好时候。 宫里的大队人马便自皇城中一路出行,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路程不算远,但因为人数太多,所以行走起来也需要大半日的时间。 林晚意按着宫规,坐在队伍靠后的马车之中。 不甚宽敞,但坐下她和夏安两人,还是足够了。 马车一路摇晃,林晚意隔着帘子总算是看到了皇城以外的山山水水。 大约是心境不同了,所以看到的景色也觉得不一样了。 “未进宫前,我曾跟着外祖父一家到处跑了几年,那时候看这些山山水水,觉得最普通不过,如今瞧多了宫里的奢华和精致,倒是觉得山水的朴实和自然别有一番韵味。”
“小主说的是呢,如今真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山水间盛着,奴婢也觉得风光无限好。”
林晚意笑笑,闭眼用嗅觉和听觉去感受这自由。 折腾了大半日,在马车上用糕点果腹了两回,总算是到了行宫之中。 而她们这些宫嫔则都一一安排入住进属于自己的院落之中。 皇帝为尊,自然是入住亲贤殿。 这里是整个行宫的中心所在,山水叠岱,花草茂盛。 尤其是这里还建了一座三层的小楼,站在顶处,倒是可以一览行宫风光,甚至远眺万家灯火。 而林贵妃住的是离皇帝最近,也是景色最好的一处,名唤瑶台阁。 三面环水,背靠仙山,满眼望去都是繁花似锦,远远一瞧,可不就是人间仙境吗? 至于其余的众嫔妃,也都各有去处。 林晚意跟着行宫内负责引路的宫女一路向西行,弯弯绕绕的走过许多石子路,这才来到了一处颇为清幽的地方。 “汇芳雅院到了,林小主请。”
夏安搀扶着林晚意径直走进了这院子之中,只见院子是二进院的形制,入门有座壁罩,而后便是庭院。 院子不大,但胜在干净雅致。 正屋同样的三间房子,白墙青瓦,红柱木门,与宫里头比起来倒是低调了不少。 林晚意左右瞧瞧,旁边各有一间屋子,看着也不大,大约是给宫人所住。 她最喜的便是这院子后头栽种了些芭蕉树,不由令她想起了自己在相府东跨院的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