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董氏暗自下起了决心。 鹤松说的对,人不自救天不助。 她也软弱了这许多年,是时候学着为自己的利益去争取了。 没得让相府的下人日日瞧笑话,让西跨院的人骑在她们头上随意欺辱。 拜别了父母双亲,还有家中的哥嫂们,大夫人董氏便转身上了马车。 等马车驶出去好久,董家的人才依依不舍的折返回去。 而董老太爷一直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董老夫人唉声叹气的。 突然他开口便对着二儿子董维存说道。 “去,把那些保命的药丸都拿过来,一样的分一半,此次都让琴珍带入宫里头去。”
保命的药丸?! 董老太爷的这话可让在场人都一惊。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这中毒的情况都出来了,自然是要保命的。 好在董家本来就是药材起底的人家,所以什么金贵药材都有。 所以这些保命的药丸倒是一股脑的拿出来许多。 其中解毒丸最多。 足足有十三粒。 每一粒都价值千金,尤其是其中的一名曰云涧草的丸药,甚是稀有。 仅这一粒,便是买下登文街上的所有宅子都绰绰有余。 同样的,这也是董家的镇宅之宝。 毕竟,里头用来制药的那一味药材早已绝迹。 所以,这药基本上可是说是天上有,人间无的存货了。 董老太爷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表情,当即就将那丸药也纳入了要送进宫的名单之中。 董家的人在旁边都没吭声。 丝毫不觉得董老太爷这么做有问题。 董家这头忙着丸药的事情,个个都在出力帮忙。 而另一头大夫人董氏回到家中,人还没走两步呢,就见原本留在屋里伺候着的董嬷嬷着急的跑了过来。 双眼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快去瞧瞧吧,二夫人说咱们三哥儿偷拿了东西,如今要请家法呢!”
“什么!怎么回事?”
“夫人离开家中大约半个时辰,奴婢就见伺候三哥儿的小厮章庆急匆匆的跑了来,说是二夫人怒气冲冲的来找麻烦,直言三哥儿拿了一副上好的湖笔在用,而那湖笔却是二哥儿房里丢的一副,所以才将事情给闹开了。”
“胡说八道!我娘家送了多少好东西来,西跨院的什么不眼红?区区一支湖笔罢了,也敢说我儿偷盗!真是欺人欺到天上去了,打量着老爷和鹤松都不在家,要让我和三哥儿去死吗!”
大夫人董氏的怒气直冲头顶,若是弟妹王氏就在眼前,只怕上去就要打起来。 她平日里的性子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一提到孩子们就跟护崽的母狼似的发起狠来。 尤其是刚刚才在董家想明白了许多事,她自然也知道。 一味的退让,最后只会让人变本加厉。 所以,这一次,大房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二房欺负了。 于是对着那董嬷嬷便硬声吩咐道。 “去,把咱们东跨院的所有下人全都叫上,有木棍的拿木棍,统统去玉心斋,把上下都给我围了!”
董嬷嬷还从未见过自家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呢。 一下子有些怔住了。 “夫人……咱们真的要与二房起龃龉吗?”
董嬷嬷原本也是狠戾性子,可在相府多年受气。 便是那有棱角的石头,也给磨成鸡蛋了。 所以开口就没什么底气。 这一次,反倒是大夫人董氏格外的坚定。 “鹤松在外从军,浅浅也被送进了宫里,我如今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若二房还是要这般闹腾,那便闹吧!大不了,分家!”
分家二字蹦出来的时候,别说董嬷嬷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吓到了。 在大魏,若是兄弟间要分家,基本上只有两个缘由。 要么是父母过世,要么是闹得过分难看。 这林相爷尚在人间,第一条自然不符合,所以这第二条…… 董嬷嬷看着自家从小奶大的姑娘,舍了一身的畏懦,总算是硬气了一回。 自然是要帮扶的! 于是眼含热泪起来,语气也跟着坚定了不少! “好,那老奴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要保夫人和三哥儿心想事成!”
东跨院中的下人,哪一个都不是孬的。 过去一直被欺压着,都是为了让自家主子过得如意些。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都欺到门上来了,她们自然也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于是众人齐心协力的,就朝着玉心斋去了。 玉心斋,是林牧之念书的地方。 他如今的年纪本来是应该去国子监进学的,可没什么门路的大房,却没办法实现他这个愿望。 所以,只能是在家里头请了秀才先生来教习。 他倒是勤勉,无论刮风下雨的,日日都准时在这里。 大夫人董氏一边走一边想着要如何应对。 面色之坚韧,从未有过。 玉心斋在靠近东跨院的这边,因此几人脚步走得快,倒是赶上了。 正巧,刚一进门就见林牧之已经被西跨院的几个婆子按倒在条凳上,准备上家法了。 小小的脸蛋上充满了愤怒和通红,嘴巴里还塞了布条。 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儿子被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董氏心中的那股子恶火,算是彻底的烧起来了。 一改往日的作风,立刻就呵斥道。 “住手!”
董氏嫁入林家已经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呢! 董嬷嬷怕自家夫人会吃亏,所以将东跨院的所有婆子丫鬟小厮都叫上来。 乌泱泱的来了二十余人,倒是把玉心斋围了个圆。 西跨院来人不多,也就七八个。 看见这场面,倒是略微有些发软。 不过转念一想,这都二十多年了,也没见大房硬气过一回。 于是又挺直了腰板,露出一副拿鼻孔看人的嘴脸来。 玉心斋的廊下正中,此刻二夫人王氏端坐在上。 而本该教导林牧之的那秀才则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这可是相府,里头的金贵人物,他一个都惹不起。 本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在这里教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