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默然。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大房所受的委屈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自己是一介下人,不便多说罢了。 如今他们能离开相府,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恭敬的对着林大爷躬身行礼,说道。 “大爷慢走。”
而那书穗也只能跟着林管家行礼,面上一点动作都不敢乱有。 玉心斋的事情,虽说她没参与,但她也跑不了。 毕竟是二房的人,大爷不与她为难和计较,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愈发恭敬起来。 随着林大爷带着最后一箱行李离开的时候,整个东跨院都空了。 夕阳西下,整个余晖洒在相府之上。 暖暖的,很是舒服。 而大房的人,也总算是有了重获新生的可能。 出了相府,林大爷直奔董家而去。 等他人到的时候,大夫人董氏和林牧之都已经安顿好了。 他们一家还住在大夫人董氏出嫁前的院子里。 与此同时,连着他们的另一个小院,则是林牧之在住。 这小院与董家二爷他们的院子离的也近。 抬脚过来,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到了。 所以,这安排最妥当不过。 林大爷刚一进这小院的门,就见到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奴仆。 有些是他们带来的,但更多是董家原本的奴仆。 董老夫人身边的,董大夫人身边的,董二夫人身边的。 还有几个董家的孩子身边的。 统统都齐全了。 林大爷面色凝重,生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立刻匆匆走了过去。 进屋就听到了董老夫人的呜咽声。 “我的好三哥儿啊,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受如此多的苦楚!”
一边哭一边用帕子轻轻的给他擦拭着手背。 他自回了董家以后,董老夫人就命人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所用之物,都是上乘的好东西。 一点马虎都不敢有。 当即就从身边拨了两个得力之人过来,一个管事的吴嬷嬷,一个伶俐的小厮。 吴嬷嬷年纪不大,看着还不到五十。 可那动作和打扮却麻利规矩的很,一看就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不停的更换着董老夫人手里的帕子,生怕帕子的温度冷了,对林牧之不好。 而一旁的董家大夫人汪氏也垂泪不已。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虽说姑娘已经出嫁了,但儿子还在家里头。 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与林牧之相差不大。 一想到这个年纪正是爱玩闹好读书的时候,而林牧之却在这里生死一线上挣扎着,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只是她不懂医术,想帮忙也帮不上。 唯有在生活上多些注意,多些照顾。 董琴珍默默的守护在儿子身边,眼里早都哭不出多少泪了。 但一点都不肯放松,生怕有什么意外出现。 云氏的金针从他头上一根根的拔了下来,直到最后一根被拔出的时候。 原本已经没什么动静的林牧之,突然抽动了一下。 吓得在场之人,个个慌张无比。 “怎么样?”
众人急急的围了过来。 云氏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面色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无妨,有反应是好事。这金针之术是我师傅秘传的,听说他老人家曾经治好了一个因为上山砍柴而跌落昏迷多年的男子,所以,对牧之应该也会有作用的。”
听到这里,大夫人董氏一个没忍住就痛哭了出来。 “谢谢二嫂,谢谢二嫂。”
旁的话,她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说着话。 云氏虽然清冷,但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 看到这种深切的母爱,她也为之动容。 立刻扶她起来,坐在床榻旁边。 安慰的说道。 “三妹放心,我定会尽全力救治牧之的,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养好身体,否则日日这样守着,只怕牧之还没醒来,你身体就垮了。明白吗?”
董氏身上的伤其实还挺严重的。 毕竟她不是常年干活的奴仆,所以要细皮嫩肉许多。 当时追着王氏打,完全凭一口气。 能坚持到回董家来,已经是不错了。 所以,在云氏说完这话以后,人都软了不少。 林大爷见状立刻上前去扶着自家夫人,而后深有愧疚的对着大家说道。 “今日之事,都是小婿性子绵软所导致的,若非我这个做丈夫的不硬朗,也不会让人欺负夫人孩子到这地步,小婿愧对岳父岳母当年的信任,要打要罚,小婿愿一人领受!”
“你!”
董老夫人气不过,恨不能上去锤他几下。 可锤他又有什么用? 孩子都成了这样,于是只能咽下苦果。 被董大夫人搀扶着送去椅子上坐下,顺顺气。 倒是董老太爷看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知错的女婿,未发一言。 可熟知董老太爷心性的众人都知道,想要过他这一关,还早着呢! 果然,等林牧之这般安顿好后,董老太爷就对着林大爷说道。 “去琴珍院里吧,我有话与你说。”
“是。”
董氏看了一眼自家夫婿,也知道以父亲的脾气,定是不会轻轻揭过此事的。 所以很是担忧的看着林大爷。 倒是林大爷淡淡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起身跟着董老太爷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董大爷知道自家妹夫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院子离妹妹的院子也近,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动静,叫下人听见了也不好。 于是对着夫人汪氏说道。 “叫大家先散了吧,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全都围在这里,也会影响牧之养病的。”
汪氏与董家大爷夫妻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点点头就说道。 “知道了,老爷。”
而后就回头对着儿子和一旁二房的姑娘说道。 “克礼,秋月,你们先送祖母回去吧,而后该做进学的进学,该学琴的学琴,过几日再来看牧之表哥。”
董克礼,是大房的小儿子。 如今快十六岁了,生得虎头虎脑,结实又硬朗。 他这体形倒好似那些军营之中的兵橹子,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