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跑了,还看什么看?”
“也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还敢和孙家小姐比舞。”
营帐里的大臣们,根本就没把那沈逍遥放在眼里,如今又哪里会有耐心等待?有的人甚至是已经站起了身子。青霄帝原本就不对沈逍遥抱有任何的希望,眼下见此,直言道:“今日众爱卿都疲乏,早些休息,明日寅时准时狩猎。”
苏仪容见此,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看样子沈家的那个女人,还算是个有些眼力价的,明白知难而退这个道理。“可算是找到了。”
然,就在大臣们想要离席的时候,沈逍遥竟然又回来了,而此刻她的手上还多出了一根柳条。这……周围的大臣有些傻眼,这沈家的二小姐是还没被羞辱够?竟然还有脸回来?萧幕戎看得直皱眉,这个傻子,还回来作甚?!苏仪容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沈家二小姐手里拿着的是何物?”
沈逍遥眨了眨眼睛:“柳条啊,难道皇后娘娘连柳条都不曾见过?”
苏仪容被噎的变了脸色,口气更加阴沉讥讽:“柳条本宫自然是见过,本宫只是想不明白,沈家二小姐拿着柳条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用柳条比舞?”
“哈哈哈……”“哈哈哈,柳条跳舞,哈哈哈……”“唰——!”
在大臣们的嘲笑之中,沈逍遥甩动了一下手中的柳条,“没错,就用柳条。”
苏仪容讥笑:“闻所未闻。”
沈逍遥不甘示弱:“闻所未闻不要紧,反正青霄也没有规定不让用柳条不是吗?”
苏仪容被彻底噎的没了话,她不知道这沈逍遥是真傻还是在装疯,竟然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既然如此,快快开始吧。”
青霄帝没有任何的耐心,只是不耐烦的挥手。沈逍遥却不急不慢:“比,可以,但若是我赢了,还请皇上能答应小女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青霄帝没想到她竟还敢提条件,当即怒斥:“荒唐!”
沈逍遥淡淡一笑:“何为荒唐?我既被耀云太子笙殿下选中,就是未来耀云的太子妃,我这比试,也可以说是代表了耀云。”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了纥沐白,“纥大人觉得呢?”
她发誓,如果纥沐白要是这个时候敢摇头,她直接用手里的柳条抽的他满脸桃花开!纥沐白放下手中酒盏,莞尔勾唇:“自然。”
虽是威胁,但沈逍遥却还是愣住,死狐狸,难得如此配合啊。纥沐白慵懒一笑,我从不会让我的子民吃亏。啊呸!沈逍遥白了一眼,她是无可奈何将自己划分到了耀云那边,他竟还当真了!青霄帝未曾料到连纥沐白都帮着那沈逍遥,心下虽不痛快,但这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好,如果你赢,朕就答应你!”
“皇上……”苏仪容想要阻拦。青霄帝摆了摆手,反正这沈逍遥也赢不了,答应了也无所谓。“沈家二小姐,请吧。”
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着沈逍遥出丑的孙柳柳,拿着手中的绸缎走了过来。她的舞连沈府的那个沈逍月都不是对手,她要好好的看看,这沈逍遥最后是怎么哭的!既是比试,自然就需要配乐,不过在这距离皇宫一天之远的狩猎场,根本没有乐师可谈,只能由伺候在一旁的奴才们,以击掌为点充当配乐之声。最先开始摇摆起来的是孙柳柳,对于自己的舞姿,她有自信也是理所应当,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一般舞动,一颦一笑无不是充满着诱惑。一个转身,她甩开自己手中的绸缎,对沈逍遥挑衅的一笑:有本是来比啊?呵……挑衅?沈逍遥一甩裙摆,握紧手中的柳条,跃到了孙柳柳的身边:承蒙相邀,姑娘她来了!脚尖点着地面,人影在营帐之中飞旋而起,素色的长裙顿时飞舞在半空之中,犹如飘荡在风中盛开的花。沈逍遥以柳条当剑,手腕灵活摆动,让那柳条在挥舞之中开出一个又一个堪比剑花的弧旋,虽她并没有注入任何的内力,但她熟练的一招一式,慢慢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那些习武的武将,简直是看直了眼睛!孙柳柳未曾想到竟会是这么一番光景,咬了咬唇,故意将手中绸缎甩向了沈逍遥,并抬脚朝着沈逍遥的方向踩了去。沈逍遥不屑一笑,腰身一摆,如风中杨柳般柔韧,以柳条缠绕上了迎面而来的绸缎,一拉一扯之间,绕步到了孙柳柳的身后,脚下一晃,腰身一动,直撞上了孙柳柳的后背。孙柳柳一向吃得少,人自然也就清瘦,如今又哪里受得住沈逍遥这重重一撞?身体当即前倾,手中的绸缎缠绕上了双腿,根本来不及惊呼,她就直接朝着地面栽倒了去。霎时间,营帐内鸦雀无声,就连帮忙击打拍子的宫女和太监也停住了动作。“哈哈哈——!”
“噗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爆笑出声,紧接着,那些原本憋到不行的大臣们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他们真的不想笑,主要是孙柳柳摔得实在是让人憋不住,整个人以狗吃屎的方式啃在地上,身上还缠绕着一圈圈的绸缎,要不是那高高翘起在半空中的双腿,哪里还像是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粽子啊!在所有人的嘲笑之中,沈逍遥以一个转身结束了自己的一套剑法,与那还啃在地上的孙柳柳相比,胜败已明显的不用言语。孙柳柳趴在地上不敢也不愿起来,她实在是没有脸面对周围的众人,眼看着沈逍遥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一气之下竟然当场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孙瑜修见此,生怕再这么下去,连自己的老脸也跟着丢了,赶紧亲自招呼了几个平时相好的大臣,一起将孙柳柳给扛了下去。沈逍遥懒得看那孙柳柳一眼,对于她来说,孙柳柳早已是手下败将,如今不过是脑袋秀逗了,才想到和她比武。抬眼看向青霄帝,她拢着裙子跪下:“皇上,民女赢了。”
青霄帝脸色不悦,却又心中难免震撼,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女儿家,竟然舞得一手好剑法。苏仪容讥讽的笑了笑:“不知沈家二小姐刚刚舞的是什么?本宫倒是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舞蹈。”
沈逍遥眨了眨眼睛,一派纯良:“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比武吗?”
苏仪容点头:“没错,是比舞。”
“既然是比武那就对了,我刚刚那套剑法虽谈不上有多精湛,但相对孙家小姐那软趴趴连绸缎都挥舞不起来的模样,却是要强上百倍。”
“噗嗤……”萧幕戎一愣,随后低低的次笑了起来。苏仪容的脸色也跟着难看的起来:“你……”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和她玩文字游戏,开始只说是比舞,但并没有明确究竟是哪个舞蹈的舞还是武术的舞,眼下竟被她钻了空子!沈逍遥瞄着苏仪容绷紧的老脸,心下好笑,没错,她就是钻空子,有种咬我啊?苏仪容一张老脸抽了又抽,自问她坐拥这后宫几十载,还未曾有哪个女人敢如此与自己较真儿,如今怎又能被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得了便宜去?“咳……”轻咳一声,苏仪容再次恢复了和蔼的微笑,只是那眼里闪烁的锋芒,却是相当的锐利,“没想到沈家的二小姐竟如此的聪明剔透,博学多才,刚巧,本宫也喜欢玩一些个文字上的东西,若沈二小姐能对上本宫的一个对联,本宫自当帮着沈二小姐一并像皇上讨赏。”
能让当今皇后帮着和皇上讨赏,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只是……沈逍遥总觉得,这老女人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皇后娘娘的好意……”“稻梁菽麦棃粟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沈逍遥本是想要开口回绝,不料苏仪容根本不给她婉拒的机会,直接将对联甩了出来,笑着伸手示意,“沈家二小姐,请吧。”
这对联虽是婉转,但字词之间意思却相当的难听,完全就是奔着骂人去的。萧幕戎听闻,微微皱眉,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为何偏偏为难一个小女子。青霄帝虽是听懂了,却不动声色的装糊涂,这沈家的二小姐接连出风头,难免张扬跋扈了一些,如今被皇后教育一下也是好的。沈傲捏紧放在腿上的一双手,死死瞪着沈逍遥,这个逆女,如今竟连皇后都得罪了!若是不除之,以后还得了?!周围的那些个听懂了的文职官员,想笑却拼命的憋着,毕竟他们还要顾及着坐在不远处的沈傲。沈逍遥跪在地上,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的问号,稻什么?梁啥玩意儿?哪个先生是王八蛋?这次,是真的把她给难住了,她一个从小拎刀的人,字都写不好,还对哪门子的对联?苏仪容看着沈逍遥那堆满了问好的脸,扯出一丝冷笑,想当初她也算是青霄的才女,她出的对联别说是不学无术的野丫头,就是放眼这青霄又有几个能对得上的?今儿个对不上,这野丫头就在这里跪着好了,搓搓她的锐气是其次,让她明白以后远离太子戎,别想着整日勾搭男人才是主要的。“皇上,天色不早,不如……”苏仪容可没工夫陪着一个野丫头在这里坐着,开口正要劝皇上散了这宴席,不料余光竟看见一个人影当先站了起来。那人影不但站,更是悠悠然接了对联:“诗书礼仪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你放……”苏仪容皱眉,正想责备是哪个人这么不懂规矩,可当她看清楚那起身的人时,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统统咽了回去。耀云的纥沐白……这个男人,并不是她能够得罪的。纥沐白缓步走到了沈逍遥的身边,当先对着苏仪容笑了笑:“未曾料到青霄的皇后娘娘竟嗜好对联,倒是与纥某的爱好到了一处,还望青霄的皇后娘娘不要介意纥某人的情不自禁呐。”
“耀云纥大人说笑了……”苏仪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两面的面颊都是颤抖的,抽搐的。她刚刚出的上联,称呼那沈家的二小姐为‘畜生’。而这纥沐白对的下联竟擅自称呼他是她的‘老子’。这字里行间骂她骂的如此明显,她如何能够听不出来?!青霄帝见眼下纥沐白都帮着沈家的那个二小姐了,自己若是再不开口,也是说不过去,只得对沈逍遥问:“沈家二小姐刚刚确实赢了比舞,不知沈家二小姐想让朕允诺你什么?”
沈逍遥嘿嘿一笑:“小女想明日随皇上一同狩猎。”
“荒唐!”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围的大臣瞬间议论纷纷,放眼这青霄数百年,还未曾听闻有哪个女子能与男人同行!沈逍遥面对身后的怒斥声,不以为意,只是望着高高在上的青霄帝又问:“不知皇上觉得,小女这个提议可是皇上力所能及的?”
“及倒是及……”“既是力所能及,小女恳请皇上允诺!”
“这……”“小女虽从小走丢,但在村子里,那也是从小听闻村民们称赞皇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膜拜于皇上的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等这次狩猎之后,小女一定回村子亲口告诉她们,皇上是如何以仁慈治国,明君当朝。”
这帽子不但扣得高,更是有威胁的嫌疑。青霄帝骑虎难下,思量再三,只得点头应允:“既你执意如此,朕准你可与队伍一同狩猎,只是路途艰辛险恶,你若是哭着喊回来,朕可是要责罚你的。”
“小女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逍遥跪在地上谢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青霄帝坐了这么久,也累了,点了点头,便先行在皇后的搀扶下起了身。原本,萧幕戎是打算留下来的,但皇后却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无奈之下,他只得跟着皇后和青霄帝一起离开了主营帐。“简直是无法无天!”
“没有家教,没有廉耻!”
主营帐里,还充斥着官员们训斥的声音,不过沈逍遥却不以为意,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随便这帮老不死的怎么骂,反正她的目的是达成了。抬眼,见纥沐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想着他刚刚的解围,沈逍遥以眼神示意,‘刚才谢谢啊。’纥沐白慵懒挑眉,‘谢倒是不用,只怪你自己太笨。’沈逍遥气得手痒,‘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