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想法，有心学习对手的长处是个难得可贵的品质，但是这有待我们回去综合你的天赋实际考虑。”

皮尔曼加快了自己的语速说出一大长串单词，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脸部肌肉。　　“那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记好：冈萨雷斯打顺风球无敌，但他稍有逆风必定自爆，程度随机——你在第二盘改变一下发球与接发。”

“不要问问题，昨天制定的底线战略全部作废。发球一区偷袭平击内角，二区追求带切外角，都冲他的反手去，怎么不舒服怎么来。”

“然后接发，也不要切削过渡了，他不是亨曼、哈斯之流保守之余给你机会。直接能拼就拼，掉分拉倒。”

“就这么干吧，我也不说具体原因了，没时间了。你不想狠狠发泄一下怨气吗？好了，享受你的第二盘！”

特意在“享受”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皮尔曼掐着点离开了球场。主裁宣布第二盘比赛继续。　　兰逸飞已经被皮尔曼这一大长串指示给搞蒙了头：有一说一，自己教练的指示很完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清清楚楚。　　只是......作为一个习惯了自己与系统干50%活的有思想球员，他向来就不习惯接受没有因果的建议。　　机械地拿起球拍，回想着皮尔曼的这几句话，兰逸飞突然又是一愣：享受比赛，享受？　　他冥冥中觉得自己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　　自从有了系统，他是对网球运动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但是他真的是在享受网球比赛吗？　　不一定吧——他更多地在享受“胜利”，而这可与享受比赛无法等同。　　还记得他为什么爱上了网球，不就是因为自己和童年小伙伴组队打小场地，可以凭天赋随心所欲把球送到心仪的小姑娘手下吗。　　那会儿的他故意输球，不也一样很开心吗（黑历史）？　　至于现在的情况。　　享受胜利，现在比分落后；讲究因果，目前系统装死。　　很好！兰逸飞在内心冷笑：去特喵的冷静分析与系统吧（系统：喵喵喵？）。　　费尔南多·冈萨雷斯是吧？世界第五的绝世强者是吧？　　我，Yifei Lan，就要让你——赢球也赢得别扭！只要我不想赢，就没人能让我输！　　......　　第二盘开始了，冈萨雷斯认为自己可以拿下一场轻松加愉快的胜利。是的，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智利人在赛场上表现得脾气火爆、只懂得“直线行走”，在网坛多年混了个“一根筋球员”代表，这却不意味着他会看低什么球员，或者出现轻敌这种情绪。　　虽然他看低兰逸飞也没人能说些什么。毕竟后者辛辛苦苦战胜的托米·哈斯，才在2007年年初，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前的澳网上被他横扫出局。　　但也正是他始终秉持的这种“骑士精神”、“是男人就来正面1V1”、“有种就来正手对抡”的思想存在，在体验到兰逸飞第二盘的打法后才会如此地出离愤怒。　　看看这华国球员都使出来了些什么招式吧！　　别人的内角发球都是辅助、都是偷袭，他倒好，一区猛盯着他最烦的小角度双反接发；　　到了二区，最大角度的撕开防线倒没什么，他不怕，可兰逸飞却开始在平击球里掺杂各种妖化的带切发球。　　毫无质量可言，却硬生生让他原地打丢了好几个。　　要问为什么？　　因为别人的球都是落地后左右旋转、二次变线。这个兰逸飞的球——它往后转......　　换句话说，该向前冲的球，它原地不动！　　虽然总得来说这都搞得冈萨雷斯很不爽，不过让兰逸飞保发几个自己的发球局倒也没什么。他从来就不追求送鸭蛋给对面。　　只是来到他自己的发球局之后......　　兰逸飞又从之前的妖魔苟命流打法的集大成者，化身成为了威猛无敌正面猛男。　　大力发球？预判个方向，直接搏杀！　　带切发球？简单处理下旋转，搏杀！　　高弹跳式发球？直接进底线内接，搏杀！　　搏，搏，搏，都可以搏！不搏不是男人！　　冈萨雷斯的心态彻底爆炸了。倒不是就真的鄙视这种打法，赛场上还讨论高低贵贱简直对不起他世界第五的排名。　　只是，兰逸飞这么玩不一定就因为他擅长这么打——实际上，打个其他选手这样做是稳吃亏的。　　可唯独打他，搞得智利人正手节奏全无。往往是打出了两个标准进攻，想吼一吼发泄一下，就被一个带切偷袭或者压线搏杀被堵了回去。　　因此，间接地，兰逸飞的第二盘比分瞬间变得好看了起来——60分钟过去，标标准准的6-6。　　甚至于，进入抢七时，二人的总得分都只差4分，冈萨雷斯小小领先，来自于兰逸飞一个疯狂失误的发球局。　　在那局，他顶住了两个破发点。　　当然了，大师赛，选手中的一方总要有大师的样子。在抢七里，“钢丝”再度化身“冈佐”，使出一手绝技“不管了”，猛抽兰逸飞的正手。　　你要搏杀，让你搏；我反击也直接预判个方向赌回球好吧！　　于是二人在抢七里疯狂破发，兰逸飞拿到了2次迷你破发，而冈萨雷斯则恰好多了一个，3个。　　最终比分，费尔南多·冈萨雷斯以6-3，7-6（4）的比分晋级8强。　　时间不长，仅仅耗时1小时55分钟，在场的球迷们却看得欢乐异常，丝毫不觉得高昂票价打了水漂。　　观众们在一边高呼着冈萨雷斯与兰逸飞的名字，兰逸飞也一边收拾球包一边把发带、腕带全都脱下来扔到了观众席。　　甚至中途还不忘冲VIP包厢挥挥手，恭喜抢到原味装备的幸运小观众。　　当然，他可没忘自己作为失败者的本分，因此迅速背上自己的球包离场，把场地留给真正胜利的选手。　　他之前的那种乐观表现只因为他的心情并不差——而且，这个心情在他注意到球员通道口，已经有很多球迷聚集起来向他要签名之后，变得更好了。　　也许在场的只有钢丝先生心情不好——看他握手时努力挤出的笑容就知道了......　　兰逸飞又是觉得好笑，又是为下次碰面感到害怕地想道。　　......　　兰逸飞还要在球员区完成一系列完赛协议，因此他的团队一行人倒也没有急着趁人流量最多的时候离场。　　此时，威廉正一点一点地计算起来兰逸飞迈阿密大师赛的最终收益：“90积分，这个很重要；7万美元奖金，对兰逸飞而言是个不错的激励——”　　“我说，刚才兰逸飞第二盘打出的那些效果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他身边传来了皮尔曼的声音。　　“此战过后跻身Top100，变成华国男单No.01，下半赛季可以从250分赛打起——”　　“喂，冈萨雷斯开始接受采访与观众庆祝了，我们这帮人是不是该撤了？”

依然是皮尔曼。　　“嗯对，还阴差阳错地改变了自己在西方观众群体里的符号化、刻板印象，对影响力和商业价值有非常可观的未来提升——”　　“威廉！你认为这场比赛赚了，大可回去再整理，现在要关心一下你的球员了！”

“啊？”

威廉抬起头：“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计划里确实没有料到兰逸飞会这么理解我们的建议。嗯，我本以为他有10%的可能性发挥灵性稳定翻盘，然后90%的可能性继续输掉。”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效果也很好，不是吗？”

是你个大头鬼啊！皮尔曼心道。从小在德州长大没让他变得粗犷，和威廉共事短短几个月却让他有变暴躁的趋向了。　　“然后，你的第二个担忧，四个字，空穴来风。你以为只有我觉得赚了？兰逸飞一定也觉得赚了！”

皮尔曼顿时抬头望天：好像，从下场指导的情况来分析，还真是那么回事？　　帕克最后完美补刀道：“血赚！”

“华国最近的流行语，潮不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