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您——”看着李二那近乎要吃人般的眼神,小家伙强咽了一口口水。同时他坐着的轮椅,也在他下意识间,倒退了好几步。“二哥!你吓到高明了!”
再怎么说,李二那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帝王。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小家伙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呃——是——是朕失态了,高明莫怕。是父皇的错。”
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李二的面目终于不再那么狰狞了。“父皇——这冲压机,倒是可以量产。”
“不过——这维护维修方面,一时半会的还很难普及。就像是那百炼钢一样,很多技术是绝对不能外传的。”
以如今南村的匠墨数量来讲,四架水车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想再建造新的水车,无疑就要再去培养新的技工。可这技术真的能够外传吗?显然——这个问题就连李二,短时间内也给不出答案。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李二倒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高明,如果朕要征用你这几间工坊——你可答应?”
虽然不纠缠新增水车工坊的事情。但那却并不代表,李二会放弃他的铸币大业。“两间!三号和四号车间,父皇可以拿去用。不过父皇——您——您应该不会白用儿臣的工坊吧?”
“哼!观音婢,你看看啊!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动不动就要跟朕提钱!难道朕做的这些,将来还不是都要留给他吗!”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李二清楚的很。不过面对此事,李二还是想找长孙皇后掰扯掰扯。自己如此劳心劳肺的,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自家这小兔崽子。难道自己可以长生不老吗?这大唐的天下,迟早还不是他的!他有必要跟自己,如此斤斤计较吗?李二的想法自然没错。但小家伙那也是有着自己的算计。李二口口声声说这大唐的天下早晚是他的,可他一个来之后世的灵魂,会不晓得贞观十七年的那件大事吗?如果历史还处在原有的轨迹上,那他如今所作的一切,岂不是要便宜了别人。“高明,你身为太子,为国出力自然是理所应当。”
小家伙还在那胡思乱想,长孙皇后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拍在了他的小脑瓜上。“如此利国利民的大事,你怎么可以总把钱字挂在嘴边。”
“母后今天就要给你做一回主,你那两间工坊,无偿借给内务省两年。”
“至于你的那些匠木,内务省会按将作监的两倍工钱发饷,其他的,你就莫要再提了。”
说到了铸币大业,李二两口子绝对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而小家伙就是一只弱鸡,面对如同豺狼虎豹般的便宜爹妈,唯一能选择的,也就只剩下了乖乖的认怂。“好了,看你那小德行,不过是两年而已,你才多大啊?将来赚钱的机会还不多得是!”
“再说了,你父皇的江山越稳,将来对你的好处岂不是越大。”
“好了好了,高明听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小家伙的小脑袋,被长孙皇后十分爱怜的抱在了怀里。原本应该是很温馨的一幕,但看在小家伙的眼里——这一幕却如同一只无助的小鸡仔,正在被一只小狐狸搂在怀里。而且那只小狐狸还是在不停的劝说——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在我的怀抱下,你一定会长得又肥又美味——无语了好一阵,小家伙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父皇,这两间工坊都借给您了,那六万贯的官钱怎么办?”
“那有什么不好办的,工坊都是朕的了,剩下的官钱,朕自己生产便是。”
“父皇——这工坊是——借,不是给!”
“好了好了,朕知道,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哪有一点像朕!”
“呃——”好吧,面对这压根就不知道何为廉耻的便宜老爹,小家伙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高举双手,缴械投降了。整整五十箱铜币,被小家伙用四轮马车送到了村口。为了避免刘备借荆州的故事再次发生,马车刚刚出了村口,小家伙便立即命人将那五十箱铜币全部卸车。“高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铜币,你让朕自己运回去?”
小家伙的举动,惹的李二好悬再次发飙。不过不管如何,小家伙是打死也不会让他的这些四轮马车,踏进太极宫半步。“父皇,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中转站。”
“您想想看,日后您肯定还会运来大批的铜矿和私钱,回炉重造。没有一个交接的地方,难道您还真准备让外人进入南村吗?”
中转站这个新名字,自然是小家伙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可不管怎样,小家伙的这番说辞,却也是为了南村的秘密不会外泄。只是出于这一点,李二就被小家伙怼的哑口无言。“哼!什么中转站,朕看你小子就是担心,担心朕会扣了你的马车!”
“父皇,您这就是冤枉儿臣了。儿臣还不是——”“走!回宫!马车没有,朕的牛车还是有得是的!”
没等小家伙把话说完,李二已经沉声厉喝,命令自己的车夫驾车。“小兔崽子,别以为朕忘了,还有十架四轮马车底盘,敢少一架,朕定要你好看!”
太子架绝尘而去,只留下了李二的一声断喝。随后,便有百十来名甲卫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出,将那五十箱的铜币牢牢守护其中,等待李二陛下的——牛车,前来运输。“哼!那小兔崽子的心眼,算是都用在朕的身上了!”
“如今他竟然防朕,都防到了这种地步!”
天子驾一路向太极宫驶去,车厢内李二的喝骂声几乎就没断过。“对了观音婢,之前你注意到没有,南村内好多匠墨的鼻子上,都架着两只琉璃片。”
“注意到了,而且臣妾还发现,那外观似乎与程家二小子带的那东西极为相似。”
“不过——不过——臣妾也说不好,总觉得两者之间的用途并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观音婢说说看?”
“怎么个用途不一样——这么说吧,程家二郎戴的那个东西,依臣妾看,除了外观独特些,却又能抵挡些许风沙外,真的没什么特殊之处。”
“反观那些匠墨戴的东西——如果臣妾没有观察错的话,那用该是有助于视力方面的宝物。”
“宝物?观音婢,你确定!那是一件宝物?”
如今的李二,那是一听到宝物二字,双眼就会不由自主的方亮。尤其是听到小家伙这里又出了什么宝物,那双眼的明亮程度,更是堪比一千瓦的灯泡。“应该没错,只不过——嗯——怎么说呐,那宝物多少有些怪异,臣妾暂时还没看透。”
“要不——我们返回去再看看?”
在参观车间的时候,李二不止一次发现,有很多人都佩戴这老花镜。只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机械上。而长孙皇后则是更加细心,南村工坊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她的留意范围之内。不仅如此,长孙皇后更是趁着一名带着老花镜的匠墨不注意时,从后方透过镜片,仔细观察了一眼眼前的事物。而这观察结果,自然也是让她很难理解。众所周知,在正常的视力下,透过老花镜观看事物,肯定会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可一个会让人头晕目眩的东西,又怎么会有人愿意把它带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