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琦知道对方的话有一部分是真话，有一部分水分不小，就说他自称的三大优势最起码要打个对折。第一点，他所谓的固定客源也就是小区附近的很多居民，现在国家早就明令禁止公款吃喝，哪里还有什么大客户。附近有一幢写字楼，里面有几十家公司，也会隔三差五有来这里吃吃喝喝的，可远远不够养活这家店的。这第一条水分最大。第二条他说的在理，冯琦也承认。第三条，大事人家看不上他的店，地方不够大，档次不够高，小事吗还凑合，家庭聚会、老人寿宴、小孩子生日宴，亲朋好友小聚，这里都是不错的选择。可这几年附近陆陆续续开了几家高档的不同特色的餐厅酒店，生意又被抢走不少。王老板满打满算在这里干了八年左右，也就比冯琦的店早一年多，之前他也是开的也是一家小店，是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个区，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冯琦和玲子哪里不懂这是漫天要价，他们也猜到了王老板是看准他们要接手的意思了。没错，冯琦和玲子想的一点没错。早在三天前，王老板下决心转让饭店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冯琦。王老板这么多年在餐饮界摸爬滚打，虽然没发大财，可也混了一个门清。附近几条街上的大大小小饭店没有他不熟悉不了解的。哪家饭店生意好，哪家快做不下去了，哪家换了厨师，哪家又推出来新菜了，他都十分上心。包括冯琦夫妻小店刚刚开张的时候，他都亲自去品尝过，那四样菜他自己都觉得很好吃，反正比自家的大厨做的好。他还亲自点了外卖送到家，然后请他店里的大厨到家品尝，大厨吃完之后也觉得味道不一般，肯定是有制作的秘诀，他想比葫芦画瓢也想做，可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几次都失败了。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冯琦的店要火。果不其然，不到一年，冯琦的小店在这一片就叫响了，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在这个区，甚至于半个市区都小有名气了。做了这么多年餐饮，他也干烦了，正好哥哥的邀请让他彻底下决心离开这个行业。他认真考虑了一下最有可能接手这个店的人选，他的几个做餐饮的朋友 没有继续扩大经营的想法，他又把附近能想到的都考虑了一遍，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冯琦的家常菜饭店急需扩展经营。想好之后，他就专门制定一个方案，一是让他们主动上门，二是可以开个高价，三是把自己转让的消息散发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人来。有了想法就立即付出行动。今天早上他就让小厨师去冯琦店门口帮他盯着两口子，不管谁出来朝这边来了，发个微信给他。他要演戏给冯琦两口子看，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己的店买个好价钱。果然，没有让王老板失望，按他的预期，冯琦两口子慌慌张张来了。冯琦两口子听见王老板的价格，心里都快速盘算了一下家里的财务状况，心也一下子凉了半截。两个人心里清清楚楚现在的家底，把新家都装修好、家电配置齐全的情况下，资金还有缺口，但是不多，最多差几万块钱，这个不是大问题。可想要接手这么个大店，一下子还要拿出来至少七十万的资金，两个人就捉襟见肘了。王老板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游说：“我的店大厅就二十张散台，包间十二个，按照你们的上客率，不出一年半载准能赚回来。这个你们比我有数，我都是估算的，也许更快就搞定了。”

玲子苦笑着：“王老板，你真的高抬我们了，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唉，开饭店的酸甜苦辣你比我们知道的早也知道的多，我们辛苦这几年挣点钱刚刚够卖房子的首付，这不刚刚拿到钥匙，装修钱还在发愁了。”

玲子一边哭穷，一边想着办法。冯琦一脸茫然地问王老板：“王老板，这个价我们确实承受不住，我们也确实有扩大经营的想法，今天凑巧看见了就顺便过来问问，没办法啊，谁让咱手里攒不住钱啊。”

玲子马上说：“是啊，王老板，我们就是问问看看的。”

转脸对冯琦说：“冯琦，咱们赶紧去采购吧，不然来不及了。”

双方第一次交锋冯琦两口子败下阵来，他们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因为和他们两个预期的价格差距有点大。王老板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有意要接手的，他也不急，心里想：那就再耗两天，也看看别人出什么价。于是也是笑脸想送，但是没有送到楼下，只是送到二楼楼梯口，就向二人挥手说再见了。王老板心里想：再见是一定的。门口的两个服务员见他们两个人下来了都是微笑着相送。玲子走到大眼睛姑娘面前说：“妹子，加个微信吧，我想托你帮我找个服务员。”

大眼睛姑娘爽快地拿出来手机加了玲子。冯琦这个时候开始担心自家店里的准备工作了，急忙催玲子快回去。等玲子上了车，冯琦说：“价格高了，我觉得可以再谈谈，只不过得想办法压压价。”

玲子说：“和我想的一样，忙完中午的这一顿咱俩好好合计合计。”

冯琦到了店里，看见大鑫忙的额头上一层细汗，也急忙着手准备中午饭菜的原材料。冯琦一边忙，一边拿出来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就用头和右肩膀夹着手机等着对方接电话，手里还是不停忙着。。不一会手机通了，里面传来郑璟的声音：“筷子，这个点不忙着做菜，咋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废话，没事就发微信给你说了，你听着啊，南门那家老四川要出让，我刚刚和玲子去了一趟，价格不低，你帮我个忙，尽快去摸摸他们的底牌。”

“好事啊，筷子，你不是一直想在附近找个店面吗，这么长时间没碰上合适的，这下总算来了。行了，不废话了，知道你肯定忙里偷闲给我联系，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办了，今天就帮你把这个事情弄明白了。”

冯琦也不客气回答就三个个字：“行，挂了。”

埋头干活的大鑫抬起头 露出兴奋的目光，冯琦也没理会他，也没想瞒着他。这个中午和平时差不多，不属于最忙碌的一天，不过今天外卖有点多，出了十几分菜。等忙完了，玲子已经坐在吧台里等着了。冯琦夹着烟出来了，还没等他坐下，玲子就说：“我给梦想成真五十块钱红包，让她帮我探听消息。”

看见冯琦疑惑的眼神，玲子解释：“就是那个大眼睛服务员。”

冯琦“哦”了一声，就问：“家里钱应该不够吧？”

家里的钱都是玲子掌管的，冯琦也只是知道大概数字。玲子说：“岂止不够，差太多了，就是房子不装修了也差二十几万。”

“我知道，但是这个机会咱真的不能错过。”

两个人在扩展经营饭店的问题上早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是尽快找到合适满意的地方，将生意扩大。玲子：“那这次资金怎么筹集？”

冯琦：“我正在想这个问题，上次咱们从蕊蕊那里借的钱，让她们两口子都不开心。我这次想从大哥那里借点，就是不知道大哥能拿出来多少，不够的话，郑璟那里也行，两家凑凑应该问题不大了。”

玲子默默听着，也知道自己家这边根本帮不上。冯琦：“我中午的时候已经给郑璟打了电话了，没说钱的事情，只是让他去老四川探探底。”

玲子：“嗯，反正王老板太会做生意了，价格开的老高，虽说去年店是重新修整过了，可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吧。”

玲子对于王老板的开价还是耿耿于怀。冯琦：“谈生意谈生意，不就是在于一个谈字吗，我觉得最多出到六十万咱就拿下，你说那？”

玲子：“越少越好，我也觉得不超过六十万就差不多。”

冯琦点点头：“那我晚上提前给大哥通个气，拿五十怎么样？”

冯琦觉得大哥应该能有大几十万的积蓄，五十万应该拿的出来。玲子想了想说：“能多点就多点，我想让乖乖上四年级的时候可以住新房。”

冯琦说：“大哥那里不够，我就再给郑璟说。”

说完点上一根烟：“咱们这次可真是要破釜沉舟了，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如果真赔了，裤子都当了也赔不起。”

话里隐隐有些许不安。玲子：“等新店开起来了，第一个目标就是赶紧还钱，我家这边别指望，帮不上。”

冯琦自言自语：“***的，以前花钱如流水，钱不当钱，现在用钱的时候才知道为难的感觉。”

玲子狠狠瞪了一眼冯琦，一伸手：“一百，拿来！”

冯琦话一出口，就知道失言了，忙解释说：“说秃噜嘴了，说秃噜嘴了，不算不算。”

说完笑着看着玲子。玲子不依不饶说：“一口吐沫一口钉，说话算话。”

冯琦：“那你昨晚说的也算数了？”

玲子知道冯琦是说两个人昨晚在例行夫妻运动最高峰时候，她骂冯琦混蛋的话。随即她眼珠子一瞪：“不算！”

冯琦皮笑肉不笑无奈地说：“行，行，一会发给你。”

两个人的这个赌约是乖乖出生那年定下的。十年前，玲子从医院回到了冯琦父母的房子里，两个人结婚没房子住，就和冯琦的父母挤在这个七十年代的小房子里。床上玲子抱着儿子乖乖，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在微笑。冯琦父母已经入睡了，老人都是睡觉少、睡觉早。冯琦也爬过来看着儿子：“哎呀，我冯琦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看他妈的以后谁还敢说老子断子绝孙。”

玲子脸上微笑着说：“没有我，你哪里来的儿子？”

冯琦：“嘿嘿，你也是屁话，没有我你也生不了儿子，咱俩缺一不可。”

玲子：“那你怎么没和章颖红生一个？”

说完，脸上一脸嫌弃的样子。冯琦：“**，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那你不也是没给你的那个姓辛生一个？你以后没事别**提她行不行？”

这个时候的冯琦满嘴脏话，挂在嘴边的没有干净的词。章颖红是冯琦的前妻，哪个什么姓辛的是玲子的前老公。玲子也不生气，还是看着儿子慢悠悠地说：“可人家一结婚就生了双胞胎，你这又怎么解释。”

冯琦张口就胡说八道：“哼，没准是老子的种。”

玲子：“你呀就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巴硬了，人家章……，是两年后结婚生下来的孩子，你哪个时候在哪里呢？还你的种，你越狱生的啊？”

玲子在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就没说出来全名。冯琦：“滚**蛋，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你怎么不给姓辛的生一个？”

玲子见冯琦再一次提到前老公，就有点不高兴了，一板脸说：“混蛋你冯琦，要不是你把我的第一次霸占了，我现在能跟着你过这样的苦日子？我跟他就睡了一个月 ，实打实连十次都没有，我怎么生孩子？”

冯琦已经听玲子讲过一次她的婚姻了，归根结底原因还在他头上，听见玲子嗓门有点高了，忙笑着说：“老婆，别动气，我错了，别吓着咱儿子。”

这时候正好儿子乖乖哭了起来，冯琦刚要去哄哄儿子，只见玲子伸手撩开睡衣，母乳哺育。儿子立马止住了哭声，贪婪地吸吮起来。冯琦歪着头看着儿子香喷喷地吃，眼睛不怀好意地又看了看马玲玲 ，然后就抬手……玲子低声呵斥：“住手！现在它们都是儿子的。”

馋嘴的冯琦嘻嘻嘻笑着说：“我也想……。”

玲子：“你也想？行，喊NIANG就给你尝尝。”

这话就是夫妻之间开玩笑也有点过了，冯琦自然就发火了：“*****，玲子，这话过了啊，你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说我，我比你大十岁那，你还想沾我的光？”

玲子自知理亏，没接他话茬，突然话锋一转说：“冯琦，你今后要把说脏话带脏字的毛病改改了，我不想咱儿子听见，教坏了儿子不行。”

冯琦也不是真的生气，听见玲子这么说，就想了一下说：“从十几岁开始男女生**和各种***脏话就挂在嘴边了，想改有点难，一张嘴就冒出来了，我尽量吧。”

玲子说：“那比你戒掉拿人家钱包的事情还要难吗？”

她为了不再刺激冯琦，把偷字说的很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就是去悄无声息把属于别人的东西装进自己口袋一样。冯琦听见没有说话。玲子继续：“还有你以前看人的眼神现在不都改变了很多吗？不说脏话这么难吗？”

冯琦这才勉为其难悻悻地说：“我都说了尽量改了。”

玲子想了想说：“我从今往后是绝对不再说脏话了，你也不许说，咱俩呀也别诅咒发誓了，今后谁说脏话谁主动给对方一百块 ，绝对不许赖账。”

说完，拿眼睛认真地看着冯琦。冯琦也看着玲子，看了几秒钟，脸上突然出现似笑非笑带着坏意的样子。玲子心里想：坏了，这个混蛋又在憋着坏水。果不其然，冯琦轻轻把手向她怀里伸去 ，玲子就按住他的手。冯琦笑了说：“行！我答应，一次一百。”

玲子松了手，冯琦得逞，然后头就凑了上去，和儿子抢粮去了。这个时候的乖乖仿佛知道了有人来和他抢口粮了，两个小腿快速踢腾着，不轻不重在冯琦的胸膛踹了好几下。兴奋的玲子看见老公和儿子在自己胸前上演的一出好戏，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大声笑出来，就这样也笑的满脸通红。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时间真快，玲子想着，心里也暗笑着。她的手机突然叫了两声，是有微信来了。玲子打开手机，是大眼睛姑娘“梦想成真”的语音，玲子就外放播出来，手机喇叭里是大眼睛姑娘明显压低声音的话语：“玲姐，刚刚来了两个人，正在王总房间里了，看样子是来谈的，不是王总朋友，以前没见过。”

玲子听完，就打字给地方回复，边打边念给冯琦听：好的，继续帮姐看着，能打听打听一下最好，主要是价格。冯琦听见之后，说：“这个丫头挺机灵，到时候能留下就留下。”

玲子撇了冯琦一眼：“不行。”

冯琦讪笑着：“你别误会，没别的意思。”

玲子：“你也别误会，我能买通她，别人也一样。这么在乎钱，还出卖自己的老板，这样的人你用着放心吗？”

冯琦无语了。然后两个人又在盘算着一些问题的细节。冯琦的手机微信铃声也响了，打开一看果然是郑璟。郑璟微信写到：筷子，在哪见面？“郑璟来的信息，约见面了，应该是有消息了。”

冯琦说。玲子说：“回家吧，家里说话方便。”

冯琦点点头然后，然后对着手机语音：去家里吧，我现在就往回走。郑璟是冯琦的发小也是最铁的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