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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小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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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们就讨论归纳出了“爱国比行动,工程比标准,劳动比技术,工具比改进,团结比互助”等“七比”办法。他暗暗感慨,真是刀越磨越快,大锹越用越亮。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综合能力也在悄然增强。一搁下晚饭筷子,他就召集文通和3个组长碰头,听取汇报,然后自家单独花一刻钟做了归纳。接着,在分队全体民工会议上,他拿着小本子,就着马灯,像罗·干·事那样,脸上写满自信的神情,两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机关枪扫射一般,一口气甩出了“纠正9种浪工行为,开展8项比赛”的新口号、新要求。不少河工暗暗纳罕、感叹,分队长跟才到工地好像换了一个人。后来,建民的发言又被步云报给总队宣传科,再次登上了《工地报》。第二天,风雪还在肆虐。有德让先礼安排各中队午饭后依次去板湖镇的小浴室洗澡。这个通知像点燃一长串鞭炮一样,到一个工棚就爆出一片欢腾。河工们在精心准备。他们互相理发、剪胡子。看着凹凸不平参差不齐的发线,残留的滑稽的唇毛,为自家手艺的拙劣呵呵一笑。他们拿出替换的内衣,赶紧补缀上次偷懒留下的破洞。他们忙着赶打新草鞋,洗澡后必须换一双崭新的,干净、精神、标致。分队长们请炊事班准备一大锅开水,回头再烫一回讨厌的虱子。它们吃了们多少血,该派付出代价了。可惜天不好,被子不能烫洗、暴晒,斩草不除根,虱子添儿孙,会加倍“报仇”的。铺草也没法晒半天太阳,不然的话,地铺就比新郎官的大床差不了多少啦!有些人竟然是平生第一次进浴室,带有孩子般的好奇、激动、羞怯。秦玉武就是其中一个。别看他人高马大,膂力惊人,到浴室洗澡却姑娘似的害羞,心里发慌,脸上发热。他小声跟建民嘀咕:“我不去洗行不行啊?”

“为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

建民跟他耳语:“你没得暗病哎?”

玉武摇头。建民忍住笑说:“那不去不行,你是组长。”

胜我等人听见了,故意大声叫嚷:“组长不去们也不去。”

永虎和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拖也要把他拖去。”

建民制止众人:“不要闹,他肯定去。”

板湖镇的小浴室有大小两个浴池,总共只有十四五个平方米,但全大队必须在当天夜里全部洗结束,各中队300多人只能洗一个钟点,后面的人提前半小时排队等候,不能有空档。于是,根据抽签决定的次序,从下午一点钟开始,小浴室里好比举行着一场场走马灯式的男性健美赛。更衣室原本只能容纳20人左右,今天不可能一个人一个位置,得三四个人共用一个。于是,一个分队一批,连脱带洗加穿衣,不超过20分钟结束战斗。他们顾不上寒冷,顾不上羞涩,在领导者的呼唤与催促声中,鱼贯入屋,飞快地脱了个光不溜秋,钻进浴池。棉衣和内衣拥挤堆积,正好让虱子们走亲访友,交流吸血经验。有个老年虱子在炫耀:“伢子们呀,吃过人血,你们不要在衣服、被褥上停留。”

小虱子问:“去哪滩呢?”

它得意地答道:“钻进铺草里去,那就绝不会被开水烫到了。”

又一只小虱子问:“最后,铺草不会拿去烧锅吗?”

老虱子只能抓抓头皮尴尬地哈哈了。浴池的门是木质而厚重的,背后坠着一块皮带系着的木头,能自动关门。门和木头都变成了黑色的,油腻不堪。水池四周的砖头和地面也滑腻如新鲜泥鳅皮。但第一批人很高兴。池水清亮可爱,热乎乎的让人心醉体酥。第二批人感觉也不错,后面就渐渐不行了。水色先变成米汤,再变成灰浆,最后变成了黑色泥糊。不管他,只要能洗上就行,虽然快得相当于涮羊肉。轮到镇东分队,建民带头跨进更衣室,飞快地脱衣服,一面招呼众人带劭些。汉子们绝大多数都是四件头,棉袄、衬衣、棉裤、裤衩,有人连衬衣都没有,一两分钟就剥除干净了。玉武磨磨蹭蹭,被永虎、胜我催促着,才褪下棉裤,最后脱裤衩时,动作反而被火烧着似的快,胡乱扔下,就像被火烧着一般蹿进了浴室。眼前黄晃晃白花花一片,让他眼花缭乱。他渐渐定下神来,观察众人。乡亲们显得熟悉而又陌生。他们没有一个肥胖臃肿,也没有一个瘦弱到弱不禁风的。每个人身上找不到一点赘余的肥肉,拥有的尽是精粹、精干、精华。胳膊、胸脯、腰、臀、腿,一块块凸起的肌肉、筋腱,像体力劳动者的一座座仿真雕塑,显示着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力量与健美。每个人的两个肩头,都有深红的暗紫的肉块凸起,手上都有厚厚的白茧,脚上有草鞋磨出的斑痕、胼胝,许多人耳朵和脚跟有冻疮,手面皲裂,露出肌肤深层的鲜红。但他们始终是兴奋的,快乐的,笑声朗朗,你推我挤。一时间他们忘记了年龄大小,地位高低。仔细看去,汉子们还是有差别的。那些体格更加健壮的人,总能吸引更多好奇、赞赏或嫉羡的目光。芦集中队运气不错,抽到第4号,傍晚6点钟洗结束,正好回家吃晚饭。别的中队早就站在冷风卷着雪花呜呜叫的路上等候。遵从洪兴雷的指令,等候最后一批出来,370多人排成3路纵队,由几盏马灯照引,在“齐步走”的号令声中,迈开了有力的步伐:“嚓、嚓、嚓、嚓”地走在雪路上。建民跟众人一样,洗去了尘垢与疲劳,换上干净内衣,浑身轻松。新草鞋用大锹反复拍打过,感觉松软舒适,看看身后充满精气神的队伍,十分惬意。自从听到惟耀病亡的消息以来,他还没有如此畅快过,不禁低声哼起了家乡民歌《拔根芦柴花》。后面的郭胜我听见了,高声说:“们分队长唱歌啦,大伙要不要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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