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那天在碧波湖你对霍宸凌说与百夜公主有仇，不止是说给严疏影听，还是说给蓝岚听的，只有将百夜公主交给同样仇恨着她的人才能保证百夜公主永远不会有回去的一天；第二，百夜公主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你来大都就是为了她。”

慕南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男人有时候能不能别这么聪明，搞得她前段时间在碧波湖的深情演出就像是在作秀一样。“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与我无仇的？”

“从我说要找她算账被你阻止的时候。”

“我那是不想你为我涉险。”

“但你也从未想过自己去报仇啊。”

何紫言笑着看着她，“有仇必报非女子，这可是我从你那里学到的。”

慕南絮没好气的想要将他一把推开，“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女子？”

“是啊。”

“你还真是毫不犹豫。”

“了解你不需要犹豫。”

何紫言宠溺的吻上了这温润的红唇。清新的味道混杂着海风的咸味，何紫言有些不满足隔着面纱的唇齿相依，他伸出手想要取掉面纱，却被慕南絮阻止了。“我不想你看到我丑陋的模样。”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恳求，这或许是她的骄傲，想要在心爱之人心中永远保留最美的时刻。“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不也是和蓬头垢面的野丫头吗？我并不觉得现在的你比当时差到哪里，既然以前我都不嫌弃你，现在不过是几条疤痕而已，你以为我会介意吗？”

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这个人，不管容颜如何变换这颗心都不会改变。“我介意。”

慕南絮没在多纠结这个问题或是觉得没有争论的必要，她回避了何紫言的目光，先一步回了船舱。小肆坐在船舱顶上，将刚刚的一幕全都看在眼底。怎么办，看到主子心情不好的样子，内心的小恶魔又开始蠢蠢欲动，好想欺负他，可是欺负他的话自己应该会很惨吧。小肆还在与自己内心的小恶魔争斗，迎面袭来的杀气就让他赶紧转过了身。“还不快退下。”

何紫言嘴皮未动，带着愠怒的命令声就已经传入了他的脑海。惹不起，惹不起。小肆赶忙从船舱的另一面翻身下去，生怕下一秒看向自己的就不是杀气，而是杀人灭口的宝剑。慕南絮回到自己的舱房，静坐在铜镜前，明亮的双眼衬托着这满是伤痕的脸更加可怖。人人都爱倾世容颜，又有谁会甘心一辈子看着一个噩梦呢？“小姐，你应该对陛下更自信一点。”

依兰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慕南絮拿起面纱又将自己的容貌遮住。依兰低着眉将热水倒入了浴桶之中，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慕南絮刚刚的动作。慕南絮看了一眼依兰，三年不见，这个丫头比以前似乎更懂得察言观色了，自己不过是进门时拂了下衣裙，她就知道自己是想要沐浴更衣，要是换了从前肯定是需要自己提醒不可。“这三年你都一直是在陛下身边伺候吗？”

慕南絮浸泡在浴桶之中，闭着眼感受着依兰为自己身上浇水。“小姐失踪之后陛下就将宫中所有女子全都清出了皇宫，不止是宫妃，就连宫女都没有一个，所以奴婢还是一直在三荷院中带着。”

慕南絮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依兰看似是在回答自己的提问，实际上她重点表述的是现在宫中没有半个女人，自己一旦随何紫言回去，就会是宫中唯一的女子。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就应该说主子爱听的，听主子爱说的，挑主子愿听的，做主子爱看的。光是从回答看来，依兰这三年的确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慕南絮表扬道。依兰吓得跪在了地上求饶，“小姐饶命，是依兰多嘴了。”

慕南絮眼神微眯，若是她刚刚的回答作为一个下人是满分的话，那现在这个举动明显就是一种惧怕。她在惧怕自己？不对，她惧怕的是那个将她变得如此谨言慎行的人。“父亲再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慕南絮将跪着的依靠扶了起来，可这一提问，小丫头吓得又跪了回去。“小姐怎么知道丞相大人再娶的事？”

依兰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南絮。慕蓝山续弦的这个女人因为是从偏门抬进府的，所以并不受重视，再加上慕蓝山最开始不喜欢她出府参加各种宴会，因此她在府中最多的时间就是想方设法的折磨他们这些下人。依兰作为慕南絮的贴身婢女，尽管慕南絮已经不再府中多年，但她遗留在下人们心中的地位还是存在，所以很多人心中有个什么不平都会来向依兰抱怨。听得多了，也就越发热新夫人不高兴了，于是各种心情不好的发泄就统统到了依兰这里。“父亲一直都想要个儿子，续弦不过是迟早的事。”

慕南絮想要将依兰重新扶起来，这丫头却跪着怎么也不肯起来，“你难道想让我光着身子听你跟我说府中这些年发生的事？”

依兰察觉失职，立马拿起放在屏风后的浴巾给慕南絮裹在身上，“请小姐恕罪。”

“一会儿饶命，一会儿恕罪的，看来我这继母还是一个暴脾气，想必府中上下一定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吧。”

慕南絮轻声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夸赞的意思。“夫人现在有孕，府中上下都交给了乳娘秦妈妈打理。”

依兰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慕南絮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是以前活波好动又爱打抱不平的样子比较招人喜欢，“你现在都是这样说话吗？”

依兰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跟我们一起出来寻找慕小姐的时候可高兴了，现在可能还是一时没太适应吧。”

小肆刚好路过舱房门口，听到屋里慕南絮问话的声音，忍不住就帮依兰答道。房门忽的打开，迎面而来一盆冷水，猝不及防的泼到了小肆脸上。“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偷看的，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依兰凶狠的瞪了小肆一眼，重新又关上了房门。好好的一身衣服全给打湿了，小肆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好心全被当了驴肝肺，先是被主子赶走，现在又被人泼了水，看来以后出门还需看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