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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
却打断了女人的哭泣。 女人诧异地抬头,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咆哮,似乎想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他沉默着,等女人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轻声开口:“妈妈,我没有对不起你。”“相反,每次你难过的时候都是我陪在你身边。”
“你有发泄口,你的任何情绪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他说到这,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转儿抬起头看着乱糟糟的女人,声音就像飘在半空中的羽毛一般轻盈:“可是,我呢?”
女人愣住,不解地看着自己儿子。 忽然发现,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他居然站起来,已经比自己还高了,那结实的肌肉和略显小的外套,就好像将小孩子的衣服套在了大人身上。 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衣服又是什么时候变短的? 他依旧笑着,眸中带着消散不去的悲伤:“妈妈,我是个垃圾桶。”
“爸爸赌钱输了回来可以揍我一顿,你在我爸那受了委屈可以打我一顿,你们俩啊,都有发泄口,可是我在学校没有朋友,老师也嫌弃我,回家了也无人可依。”
“我只有我自己呢。”
他笑得灿烂,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眼泪在打转。 可是自始至终,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女人被这句话逼急了,她怒吼道:“什么垃圾桶,什么发泄口,你在说什么啊?”
“我看你就是没良心,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你为什么学校没朋友,你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吗,还不是你性格怪异和谁都相处不来?”
女人就像机关枪一样,开始噼里啪啦地向外输出。 他又沉默了。 他的脸上始终含着笑意。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女人发泄。 终于,女人说累了,也有可能是把自己说信了,觉得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颓然地坐下,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他:“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他没有说话。 女人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自己命不好,生了一个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她摇摇头:“你只要知道,做父母的一心只有为孩子好就行了,你看你爸爸的样子,一天到晚就是喝酒,喝多了就发脾气,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在支撑,你要好好学习,今后靠个好学校,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妈妈都是为你好......” 女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 无非不是些自己很辛苦,这些年来多么不容易,让他要好好听话要孝顺之类的话。 他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女人,直到女人说完了。 他看着闭了嘴的女人,俯下身子,笑着道:“妈妈,你累吗?”
女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奇怪,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累,当然累啊......” 他明媚地笑起来,一把刀突然捅进了女人的心脏,鲜血溅射了出来。 “妈妈,你今后不会累了。”
女人瞪大了眼睛,震惊冲散了恐慌,疼痛似乎都卡壳了。 她张着嘴,努力想说出点什么。 但他已经挥起了菜刀,一下,两下,三下。 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由鲜血溅满他的脸。 女人痛苦的尖叫声终于响起,她想要躲闪,却发现无处可逃。 他已经长成了男人的样子,比她那没用的老公还要高出一个头。 年轻的,力壮的,她根本无法反抗。 终于,在血流成河的房间里,女人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像一个枯萎的花,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 他面无表情,他的手在地上的血滩里划了划,感受着还温热的温度。 然后笑了笑,侧过头。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喝了酒。 但没有醉。 就算醉了也是有意识的。 有谁见过喝多了的人去把领导揍一顿。 无非不是借着‘我喝多了’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罢了。 他笑嘻嘻地站起来,手中握着那把菜刀:“爸爸,你醒了?”
“妈妈不愿意杀你呢,她啊,是个傻女人,这样了她还是爱你。”
“但是爸爸,有我呢。”
“妈妈这么爱你,你去陪她好不好?”
男人惊恐万分地向后躲,一边退一边用手能触摸到的东西砸向他。 他似乎感受不到痛,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向男人。 终于,男人退到了角落,他和女人一般,退无可退。 他装出凶狠地模样:“我是你爸爸!”
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然后呢?”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是弑父,是会被人唾弃的!”
他挑眉,俊朗的面庞露出了一丝丝疑惑:“这样啊......” “可是爸爸,你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吗?”
“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吗?”
他又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长得像他妈妈,俊朗的面容虽然还未完全长大,但已经有了隐秘的帅气。 男人害怕到胆颤,像猪一样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他闭上眼睛,有些不耐烦。 一天到晚装疯卖傻,死要面子,用打女人来证明自己牛逼。 实际上在外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怂货,见谁都要低头哈腰,讨好谄笑。 就这么个玩意,也只有在家里才能牛逼哄哄,找回一点做男人的尊严了。 不如,死了吧。 他一击毙命,精准地将刀插进了男人的胸脯。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程野等人看到的就是如同炼狱一般的鲜红场景。 到处都是血迹,喷射的乱七八糟。 男人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浑身麻痹,没怎么反抗也被砍死了。 他在确认男人死了后,有些懒散地随地坐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总是如此。”
他没有发现门早就被打开了,也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三个人。 这个屋子里,已是血流成河。 四个人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弹,就连呼吸声都克制地压低了。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将头掩埋进自己的双膝之间。 好累啊。 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