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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刘平再赴广平府 仁口出家永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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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健在西厢甲字房前,净了手,仆人挑帘,刘健迈门槛进房。排桌的首位空着,两个主陪位坐着管事刘平和长史刘事;下手是刘了和刘衣,未了陪坐是护院教头刘安和刘福。刘拂在厨房忙活,刘去在老爷的餐堂伺候,两位长史未到。“二爷,就等您呐。”

众人起身向刘健作揖行礼。“各位,客气。”

刘健连忙还礼。“管事今个刚回来,哥几个合计着,得给管事接接风。”

刘事向刘健鞠躬道出主题,“大食长随您老不在,小的就擅自做主,改在小食,还望您老莫怪,管事海涵。”

“还是长史想的周全。”

刘健回礼入席,“老夫耽误大家了,实在对不住。”

众人落座,仆人上饭、上菜、上茶一通忙乎。“都是老哥们了,接什么风啊。”

刘平大大咧咧地拉了拉刘健,说,“二爷,您老有空,能否指点在下一二?”

“还生那小子的气呢?”

刘健笑着说,“你们都知道那小子是京城阎家的小公子,也都知道他叫阎寿。但你们不知道,能穿长衫的阎寿不只是个文秀才,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武举人。刘管事,你输给他,不冤。”

“啊?”

众人皆惊。“那小子才多大?”

刘平惊问。“和小少爷同岁,十五。”

刘健答,“去年十四岁头上,得的武举。”

“厉害。”

刘了插了一句,“早些年我在我们县里参加童试,考中过武秀才。后来去省城乡试,考了三次武举,也没考上。”

“送的礼不够吧?”

刘事笑着说,“你们河南府洛阳一向徇私舞弊、欺公罔法,怕是中武举的人选早就内定了吧?”

“刘事长史,这您可说错了。”

刘了说,“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您要说文举有作弊,我信。您就说皇上眼皮子底下的状元郎有假,我也信。”

“咳!”

刘健咳了一声。“嘿嘿。”

刘了尬笑两声,接着说道,“可您要说武举有诈,我是万万不信。那武举都是真刀真枪在擂台上拼出来的,一个个武举就在台上站着,你能打下来一个,你就站上去成武举了。”

“你这么说武举人也不难考嘛。”

刘事转移了话题。“站在六丈高台上,纵身下跳,落地无碍。”

刘了用筷子夹着一个土豆块,比划了个高空下落的动作,说,“这只是考武举其中最简单的一项。”

“六丈?跟大庙白塔塔尖那么高?从尖尖处跳下来?还最简单?”

刘安直咋舌。“我听说考武进士是十丈高处跳下来。”

刘平搭了句腔。众人皆瞠目结舌。“咳。”

刘健又咳了一声,说,“咱们是给管事接风,又不是考状元。”

“对,对。二爷说的对。”

刘事端起茶杯,“来来来,哥几个,以茶代酒,举杯迎接管事凯旋归来。”

“别急。”

刘健笑了笑,“还有一个菜没上呢,上了菜再喝不迟。”

既然长随发话了,众人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就着面前的茄子烧土豆块,啃起馒头来。“对了,你说白塔建好了?”

刘了低声和刘安唠起来。“还没呢。不过也快了,再有三、五个月,估计就完工了。”

刘安答。“你说那塔是给聋子盖的?还是给哑巴留的?”

刘了问。“咳。胡说什么呢。”

刘健皱眉打断了他俩的瞎扯。“二爷,有什么事么?”

刘平小声问刘健。“等会儿就知道了。”

刘健笑笑,看着墙上贴的《刘府下人食规》。夫礼之初,始诸饮食。每日两餐,逢喜加一。大食辰正,小食申正。餐前净手,餐中勿语。刘府之餐,一饭两肴。饭,或以米为之,或以面为之,或以馍为之;肴,或以鱼肉为之,或以鸡鸭为之,或以蔬菜为之。食物不同,皆益身体。粒粒辛苦,惜食有食。洋洋洒洒的“鸿篇巨制”《食规》采用正楷字体,笔法苍劲有力。出自管家刘藏之手笔。刘府管家也是五名,用李太白《侠客行》中的另一句“深藏功与名”命名:一曰刘深,近年在外为老爷公干,一直处在离任状态;二曰刘藏,原琼花山庄的管家,山庄给了大庙,他顶替刘深,在刘府做管家;三曰刘功,管理杏花香院;四曰刘与,管理樱花山庄;五曰刘名,管理梅花别院。各位管家不仅管理各自府院大小事务,负责收取佃户粮租、与官府接洽等事,还兼任各府院中刘庭方的“重器”火枪队的队长一职。刘庭方各府院的火枪队均由二十名装备洋枪的府兵组成。管家刘藏离开琼花山庄后,其府兵解散。尽管目前刘庭方还剩八十名火枪手,也远超清制府兵人数。不过刘庭方远离京城,又不是藩王,还不拿朝廷的府饷,加之那层秘密身份,在这礼崩乐坏的时下,没人理会也属正常。这时,刘功、刘与、刘名三位管家都在各自的别院山庄里忙碌;刘深外出未归;在刘府的管家只有刘藏。此刻的管家刘藏,正在刘府小餐堂陪同阎寿带来的侍卫们用餐。书回聚合院下人餐堂。众仆端着几盘菜送进刘健他们的甲字房。红烧鸡块,居然是纯肉菜。还另加了一箩筐大葱、一大盆豆酱,这组合可是本地人的心头好。“二爷,依您吩咐,这是坛汾。”

一个仆人捧着一小坛子汾酒摆到桌上。随即有仆人上前,向每人面前递上一个粗瓷碗,是为酒碗。“好。都幸苦了,下去歇着吧。”

刘健抱拳。“二爷,诸位爷,您们慢用。”

仆人们打干退下。“二爷,谁要出远门?”

刘事看着刘健。刘府的规矩,管家、管事、长史以及府院山庄的护院教头,四种级别的十几个人中,有人外出办事,走前必定要喝一顿送行酒。至于返回后的接风酒,便可有可无了。“管事,老哥哥虽于心不忍,但老爷的令还得传。”

刘健为刘平倒满一碗酒,端给刘平,说,“老爷吩咐:刘平管事,小食后稍歇,前往永年广府。老哥哥给你送行。”

“管事刚回府,家还未归,就又要去永年城?”

教头刘安有点儿心疼管他们事的刘平管事。“不打紧。”

刘平接过酒碗,“去广平府我都熟路熟道了。来,兄弟们都满上,干!”

众人各自量力斟酒,能者多劳。“干!”

众人举杯,“祝管事早日凯旋。”

闲言略过,众人食毕,纷纷施礼告退。甲字房只余刘健和刘平二人。“千万别跟武家起冲突。事情能办则办,不能办也别勉强。”

刘健向刘平转述了刘老爷的话后,嘱咐道,“事办成啥样是啥样,早去早回。”

“好。”

刘平施礼道谢,出去挑了二个家丁,歇也未歇,在刘藏的管家处报了备,牵上马便出府。刘健回到博安院,得知刘老爷酒足,在憩房小憩;阎寿去了静波院。刘健左右无事,便回了他的安澜院。安澜院是刘府后花园东侧后建的跨院,占地很小。不到后花园对面静波院的五十分之一大,更没有静波院那么奢侈豪华。东跨安澜院的地,原是刘府东边张老爷家的。前些年张老爷急用钱,卖给了刘府刘庭方。刘庭方让地一直空着,想等隔壁老张缓过劲儿来,再把地原价赎回去。谁知东邻张家在卖地半余年后的某天深夜,竟然举家消失了,连带几十号仆佣都不见了。这片荒地直到不愿住大院子的刘健来到刘府,刘庭方才在空地的北、东、西三面各起了三间房,形成一个独立小跨院,供刘健居住。北边正房中间屋为刘健居室,东、西两耳房空着。东厢三间是厨房,厨子是刘府刘老爷专门为刘健雇的长工覃荣燊,他是刘健的小老乡,时常能给刘健做些家乡小菜,聊慰其思乡之情。三间北厢房住着覃荣燊一家,老婆黄招娣和岳母香婆婆,都是拿刘府月钱的佣人。此时,覃荣燊在厨房收拾;黄招娣和母亲正在北大屋照看两个小婴儿。列位看官猜的没错,刘健抱回的那对双胞胎,正是交给黄招娣母女来照顾。“二爷回来了。”

二十岁出头的黄招娣长得娇小柔美,妩媚的双眸魅惑撩人。她在刘府的身份是使女,领丫鬟八十钱的月例。听见刘健的脚步声,她忙出门请安。“二爷万福。”

招娣双脚平行,双手扶膝,随即一弓腰,膝盖略弯曲呈半蹲状,向刘键行蹲安礼。“招娣,两娃怎么样?”

刘健拱了拱手。“回二爷,小公子醒着,不哭不闹;小小姐睡着,安安稳稳。只是……”招娣欲言又止。“只是什么?”

刘健追问。“二爷来了。”

香婆婆挑帘而出,来到刘健面前,双腿站直,上身微俯,双手互握合于胸前,“二爷吉祥,请进。”

招娣掀起门帘。一把白胡子的刘健也没忌讳,直接进了屋,关切地问,“两娃怎么了?”

屋里陈设简陋,却也干净整洁。靠北墙一张垫褥铺单的大竹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中间,两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床角;屋中间一张榆木小方桌,擦拭的干干净净;桌下有序地摆放四个小竹凳;靠西墙摆一张木竹藤混合打造的“多宝格”,里面放些锅碗瓢盆、碟杯筷盏等日常用物;南墙矮竹架上放两口藤编大箱,放些衣服杂物,全当柜子;屋角还有一张竹躺椅。“二爷,今早老爷来给两娃起了名,刘信和刘嫣。老爷还叫来两个奶妈,但两娃高低不吃人家的奶水。我让奶妈把奶挤到汤匙里喂他俩,两娃谁也不喝。一直弄到小食,两娃一滴也未吃。”

香婆婆连忙解释着闺女口中的“只是。”

“这么说刘信和刘嫣来这儿就没喝过东西?”

刘健看着两个粉琢玉雕般的婴儿,担心地问。襁褓中的一个娃儿脸圆圆红红的,睡得很香甜。两眼如两条细绒线,闭得紧紧的;双眉像两条稍粗的黑线,弯弯的;小嘴巴也弯弯上翘,似乎的微笑。这是女婴,刘老爷为她起的名,姓刘名嫣。另一个是男婴,名叫刘信。此时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像在打量着昨晚抱他们兄妹来此的刘健。“用汤匙喂他们温水,他俩也不喝。即便流到嘴里,不一刻就又吐了出来。”

四十多岁的香婆婆收拾得很干净、利索,是刘府的粗仆,月领三十钱,“响午,府里的洪医生来看过,只说了‘多多留意,再看一天’便走了。”

“叭。”

帘外一敲门声响起,随后进来一位年近三十岁的汉子,正是长工覃荣燊。覃荣燊进门向刘健打干。“阿荣给二爷请安。”

招娣替夫君说道。覃荣燊行完礼,舞双手向刘健比划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单言乱蹦。原来阿荣是个哑巴。“二爷,阿荣说俺娘让他去县城请个郎中来看看小公子、小小姐,他想着等您回来再定。”

招娣为夫君翻译。“洪医生都看过了,请郎中有什么用?”

刘健踱着步子,走向竹子编的躺椅,沉思着躺了上去。刘健的医术很高。一来,从人体骨骼、经络、气血上来说,“武”与“医”本就相通,精武之人,外医内诊自然会一些;二来,得益汐波阁收藏的大量珍奇医书;三来嘛,刘健练的武功里有一种可以极大提升自身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等五感的心法,是为“先无功”。有异于常人的形、声、闻、味、触的帮助,刘健的医术想不高都难。但刘健对两娃现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进食,生命如何维系?刘健决定去问问老爷。刘健医术高,但比起刘庭方老爷,还差得远。毕竟老爷的武功深不可测,医术自然更加了得。“二爷,您请喝茶。”

招娣端着一杯热茶,站在躺椅旁。刘健看着茶杯,摆了摆手。水。刘健想起在汐波楼的一册古籍中看到的一段话:天水之体,六脉调和,宜练宜修,水始水终。“二爷,两娃不吃不喝,却也不哭不闹,气色也无大碍。”

香婆婆打开刘信的襁褓,为他换尿布。“等等。”

刘健窜起,跃到床边。看着在包裹被上四肢舞动的刘信,刘健微微皱起眉头,探手捂在赤祼刘信的嫩胸口前,气运耳底,仔细聆听了片刻刘信呼吸,才收了手。刘健复又看看刘信胯下尿布上淡黄色的湿迹,心中有了计较,转头对覃荣燊说,“阿荣,去井里打桶水来。”

“呀。”

覃荣燊打了个干,转身出去。香婆婆不解刘健用意,以为要打井水是给娃洗澡,忙扯换尿布,将刘信包裹的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手法、动作比之前快了十倍。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用冰凉的井水给婴儿洗澡,就不只是虐待,而是谋杀了。“招娣,放下杯子,你拿着锅,去心湖里打一点儿水。”

刘健边下着命令,边把手伸到刘嫣的襁褓中。“好。二爷。”

招娣虽不明白刘健要湖水做什么,但她得照办,不敢耽误。“二爷,娃还小……”香婆婆紧抱襁褓中的刘信,趁趁摸摸地说,“……经受不起啊。”

“你说什么呢?”

刘信细听着刘嫣微弱的呼吸,没理会香婆婆。片刻后,刘健收了功,撤身到多宝格里寻找起来。“二爷,您找什么?”

香婆婆问。“汤匙。”

刘健蹲下身,往竹编的筷子筐里瞅。“在这儿。”

香婆婆一手抱着刘信,一手从窗台上取过一个小白瓷碗,碗里是一个长柄铜汤匙,细细的柄、阔阔的头,如一枚未及脱皮的黄豆芽。“香婆,有瓷汤匙吗?”

刘健问。“有一个,在东房盐罐里舀盐用的。”

香婆婆说。“我来抱他,你去拿来。”

刘健伸出双手。“二爷,这怎么好。”

香婆婆欲把刘信放到床上,又想到刘健已老,遂自嘲一笑,将刘信交与刘健手上。《礼记•曲礼》有云:君子抱孙不抱子。刘健的岁数若与女婿覃荣燊相仿,香婆婆断然不敢让刘健抱的。原来香婆婆对此有极重的心结。几年前,广西浔州府。香婆婆与老伴及女儿招娣和上门女婿覃荣燊,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日子虽不很富裕,但也不算紧巴。不久,女儿招娣生下一女,孩他爹覃荣燊喜欢的不得了,月子里偷偷抱过几次。可谁厄运就此来袭香婆婆。先是外孙女满月后夭折了;接着太平战乱临身;自家几十亩地易主成了太平军的地产;老伴被流箭击中身亡;女儿被乱军小头目看上,软硬兼施,强行纳入匪营;女婿被抓走做苦力,备受折磨,嗓子也给毒哑了……苦命的一家幸得一位和尚出手相救,仅存的三口人随着和尚四处辗转,最终来到天津府的盐山,后来“巧”遇刘健,便在刘府安了身,日子才渐渐稳定下来。其实,救他们的和尚正是刘健的亲哥哥,后山大庙里法号仁口的禅师。俗家原名陈长公。四年前,刘健还叫陈长平,离别幼赞王蒙时雍,便来到天津府盐山寻兄。陈长平家在浔州府平南县,长兄陈长公生而好佛。雍正年间,离浔州府平南县不远的贵县,乡民自发建了一座永兴寺,主持乃得道高僧,故此永兴寺香火鼎盛。道光六年,筹建帮会的刘庭方“游历”广西,曾在日渐没落的永兴寺驻歇,受到款待。回京后,刘庭方便以朝廷名义,斥资重修永兴寺。彼时陈长公虽年幼,却执意出家为僧。家人拗他不过,只得送其入寺。时任永兴寺主持高僧能显法师亲自剃度,赐其戒名:仁口。从此,陈长公消失在俗世,佛界来了个仁口和尚。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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