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生拿一把铲子把雪球内部挖空,弄出一个四五平米大的空间。 这个洗漱房专给阿姐一人用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想了想,昙生又去推了一只更巨大的雪球过来,安放在茅屋旁,依然将内部掏空,做成一个六七平米大的房间。 接着,他又从水塘提来水,浇泼在雪屋墙壁和屋顶上。 如今外面气温足有零下二三十度,可谓滴水成冰,水一淋到雪屋上,就凝成光亮的冰层。 “呦!昙笙,你做啥呢?”
钟馗走过来,好奇地围着雪屋转了一圈。 钟馗是昙生的伍长,也属于李承赢的亲兵,与几名士兵就住昙生隔壁的茅草屋里。 “洗澡的屋子。”
昙生说。 “洗澡?”
钟馗哈哈大笑,一拍昙生肩膀,道:“在雪窟窿里洗澡?不怕把你那小家伙冻没了?”
几名士兵也嘿嘿笑,接二连三钻进雪屋里东摸摸西瞧瞧。 “还别说,这里倒是晶亮。”
一名士兵道:“若不是里头太冷,咱也想弄个这样的屋子住。”
昙生暗自翻个白眼,不想理这些没见识的货。 这是用来住的么?他是给自己弄个单独的活动室呢。 当然,这点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哎,昙笙啊,你也帮俺弄个雪屋吧!”
一名亲兵搂着昙生肩膀道:“回头俺去镇上给你带两块烧饼。”
昙生眼睛一闪,笑嘻嘻道:“我不要烧饼,我想跟你一起去镇子!”
亲兵皱起眉,摇头道:“你去镇子?那可不行,若被军侯知道了,咱们都得挨军棍。”
昙生佯装不悦地将他们一个个推出雪屋:“不带我去镇子,就不许进雪屋!”
几名士兵嘻嘻哈哈玩闹一会儿,便走了。 昙生搬来几块木板放在雪屋,盘腿坐在里面,感受自己的精神力。 刚才,他从那名亲卫那里读取到一些零散心念。 他们竟是奉了李承赢的命令,在这里看守监视着自己的。 昙生对这没觉得奇怪,毕竟自己是个罪奴,又是个武力值极高的罪奴,是整个军营里最不安定的因数。 若不是那李承赢还想利用自己,估计他都能用个铁笼子将自己关里面了。 趁着现在终于清净了,昙生立刻开始修炼精神力。 待看时候差不多,就起身去伙房领饭食。 伙房还是煮的菜粥,每人只能领一碗。 他端了两碗菜粥回到茅屋。 今日昙月儿似乎精神不济,身上裹着薄被,面色有些蜡黄,还不时咳一声。 昙生摸摸她的额头,只觉得很烫手。 “阿姐,喝点粥。”
他将一颗药丸碾碎,搅在粥碗里喂她。 昙月儿喝了半碗便喝不下了,被弟弟再三劝说,才将一碗粥喝完。然后,蜷缩在褥子里睡去。 昙生将自己的被褥都盖到姐姐身上。 这屋内虽然燃着火堆,却依然冰冷彻骨。 再加上他们一直是打着地铺,寒气入体在所难免。 昙生不觉得怎样,但瘦弱的昙月还是病了。 幸好农场仓库已经解封,不然,这小姑娘铁定撑不了几天。 昙生给火堆添了两块干柴,然后端着那盆兔皮走出屋子。 兔皮拿出来拧干水,用木棍撑开,刮干净皮子上残留的脂肪和杂质后,又在清水里清洗几遍,才挂在墙上阴着。 也不知道这种硝制方法对不对,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指望它了,胡乱弄好就行。 “昙笙!告诉你个好消息!”
钟馗走了过来。 “啥好消息?”
“吴曹长同意让你明日跟着去镇上采买了。”
钟馗笑眯眯道:“想好买啥,哥哥借你几文!”
昙生:“我要给阿姐买一身棉衣。”
他仓库里的衣服不能现在拿出来,必须去了集镇后再想法子。 钟馗摸了摸鼻子,“哎,棉衣太贵,你再想想!”
昙生摇头:“我只要买棉衣。”
钟馗无奈:“好吧好吧,回头俺跟吴曹长借点。”
一件棉衣最便宜也要两百文呐。差不多是一名士兵一个月的军饷了。 军中伍长一月的军饷也不过四百文,杂役罪奴则什么钱都没有。 钟馗家是军户,不仅没有军饷,每年还要给军屯纳田税、交军粮。 所以,他把每文钱都看得极重,能开口借给昙生,已经算很仗义了。 晚间,昙月儿终于退了热,精神也好起来,但她似乎很低落,一直沉默不语。 昙生又给她吃了一碗带药的粥,刚想将碗拿出去清洗,昙月儿忽然道:“大弟,你会离开这里么?”
昙生转头望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会离开这里的吧。”
昙月儿神情黯然:“阿姐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走了。”
昙生微皱起眉,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问:“我怎么走了?”
昙月儿垂下眸子,低低道:“我不知道……” 昙生从阿姐识海里看到一个画面:少年一步步走进一个光门,随后光门消失不见。 茅屋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昙生放开阿姐的手腕,拿着碗走了出去。 昙月儿竟梦到这种情景。 每错,那个光门,就是自己农场里的任务门,竟出现在昙月儿的梦里! 好像有点惊悚。 现在雪已经停了,军营的地面上结着冰,草鞋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昙生将碗放进伙房,便返回雪屋,坐在里面沉吟良久。 修炼精神力必须凝神静气,而他现在竟沉不下心情修炼了。 不行!以后不能再随便使用读心术了。 这种术法虽对别人没啥影响,却影响了自己的心绪,实在得不偿失。 第二日。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 昙生嘱咐阿姐待在屋里别出去,便坐上一辆马车出了营。 今日一行二十五人,四人分别乘在两辆马车上,其余都骑着马。 领队的是吴宪,他军服外披着一件黑色狐皮大氅。 昙生坐在马车里,一直打量着这些士兵。 他们年龄大多二十多岁,因气候原因皮肤干红粗糙,人也显得格外苍老。 特别是手掌,个个如同老树干,沧桑里充满力感。 白虎镇离西军屯约十六七里,马车在行驶到一半路程时,马车轮子便给积雪陷住不动了。 可昙生知道,是木轮子被冰冻住了。 没办法,众人只好将马从车辕上解开,留两人原地看守,其余人骑马继续上路。 一个时辰后,白虎镇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边境城镇,城墙很高大,有士兵抱着枪缩在城门楼上朝下观望。 城门处也有士兵看守,他们虽然穿着棉军服,但那拿长矛的手指肿得像紫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