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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改造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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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政府领导:我叫陆仁逸,男出生于1963年2月5日,现年23岁,汉族,中专文化,工人,住东原省玉阳市照湖区红旗街道办事处瓦房巷37号。因犯投机倒把罪于1983年被玉阳市照湖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同年投入东原省第13劳改支队5大队三中队第17互监组劳动改造,期间于1985年获减刑1年,现有余刑1年8个月。现将本人在1986年上半年劳动改造表现向政府汇报如下:一思想改造方面:入狱以来,在政府干部的教育下,我深刻认识到……”望着自己一会儿就七八张稿纸的改造总结,陆仁逸陷入了不能被外人道的思绪中。这苦比的魂穿!别人的魂穿有金手指,有开挂,有金汤匙,有女同学,有好父母,有好歌喉,最不济的也是赘婿起步……自己的穿越,却从温饱问题还没有根本解决的1983年开始,而且是从一个在砖窑厂晕倒的劳改犯身上开始。接受这个现实很艰难,他只有缄默,总比切片强吧。再说了,上一世自己命犯官鬼,第一次坐监时笑话那些二进宫、三进宫的同犯(相对于单位中称同事),他当时问坐过四个监狱的金浩:浩哥,全东原省省属监狱18个,你是不是准备‘考察’完了,写本书,名字叫做《全省各地监狱之比较》,准备从监狱文化,生产产品各方面给予总结?后来,他发现了,比如宋朝,你有过一次出格的事情,你的脸颊上就会被刺金印,你一辈子到哪里都是贼配军,是最低等的一类。其实在主流社会还真无所谓,(可能是自己也接触不到的原因),最在乎他们的反倒是底层群体,非要把刑释人员踩在脚下。也是,住在一楼的居民,但凡有个地下室,就认为自己是二楼了,他们不想知道,其实,透过窗户望出去,他们看到的风景,还是一楼的风景。电业局的子弟也在电业局上班,烟草局的子弟干的是香烟稽查,你有什么理由不安心做社会鄙视链的最后一环呢?就这个思想就必须改造。陆仁逸严肃地批评了自己。玄之又玄的不是众妙之门,是命运,是贼老天,是量子纠缠,是犯人写的改造总结。按照有关规定,劳改人员的思想汇报有周、月、季度、半年、一年、立功受奖材料、减刑假释材料等多种,每个人都写的或者是代笔的天花乱坠,没有一点瑕疵。陆仁逸曾经戏言,可以当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的材料了。话是这么说,内心里陆仁逸特别重视这些事情,把材料递上去,再找新来的抓管教的成继前指导员谈谈心,上半年评个优,下半年再拿个监狱改造积极分子,正好赶上年底减刑,辛苦半年就可以回家了。家里似乎就剩下一个十八岁的妹妹了,自己出事时,她才15岁,不知道在外面怎么生活。能让人宽心一点的是这个时期的街道和居委会特别负责任,虽然妹妹是犯属,组织上会给她提供照顾的。刚穿越时,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仅通过判决书知道了自己是在地下市场倒卖粮票被抓住的,又赶上严打,就被判了6年。100多斤粮票,平时不小心被抓到,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被行政拘留,遇上严打,凑指标,啥也不说了。都是时代的尘埃啊。陆仁逸前身不叫这个名字。但是他似乎对这个名字特别的熟悉。按年龄推算,陆仁逸应该是78年或者79年的中专生,这个时代毕业的中专生,不但上学不交学费,上学就有工资拿,毕业包分配,大部分都是干部身份。而且因为能提前养家,初中毕业的学生首选中专,考不上才去上高中或者参军,考招工的。如此看来,原来的陆仁逸智商应该很高,但是为什么这个名字对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呢?还有指导员成继前,刚从部队复原分到劳改支队,跳过带工干警的岗位,直接当中队抓管教工作的指导员,自己对他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前几天听到大组长对几个积委会成员说成教导员的父亲是原行署公安处的付处长,陆仁逸想到了一个对他来说是几十年前的往事,对现在而言,是9年后的一则新闻。1996年夏天,湘中市无意中抓捕一名犯罪嫌疑人,从他身上搜出了带血的刀具,经过持久审讯,这名韩性嫌疑人供述自己流窜几个省,共残忍杀害67人,最后警方确认其杀害22人,致残50余人,是当年惊动全国的特大案件。这名韩姓罪犯一年前因为抢劫罪被关押在玉阳市第一看守所,在关押期间,他突发疾病,被管教送到玉阳市中心医院住院,因为当时警力严重不足,晚上就一个管教警察看护。这名管教就叫了一名看守所外劳人员协助看管。那时候的看守所为了解决经费不足的问题,基本都留几名判了姓的罪犯不送到监狱(劳改队已于90年代初改名为监狱了),留所里劳动改造。当然,留所罪犯有着减刑快,活轻,离家近,甚至遇不遇的能借着办事的机会溜家里几分钟的待遇,一般犯人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背景的人的。据说这名成姓民警是从监狱的司法警察刚转成公安局的干警的,经验不足,晚上有人传呼他,约他喝酒,他认为人拷在床上,又生着病,还有外劳看护,万无一失,就喝酒去了,不幸又喝高了,索性回家了。早上五点,他去医院,病房空无一人,床上只有一副打开的手铐,他傻眼了。原来,这名判了12年的外劳,家就是中心医院的,所以只要有住院的在押人员,都是他看护,能趁机回家一晚上,他昨天晚上不到十点就回家了,因为民警对他说过,出去吃饭,十点前一定回来……据说当时这名警察被关了禁闭,后来见没有什么大的后果,警察的父亲又是原公安处的老领导,就给了一个开除公职的处理。韩姓男子特大案件发生后,玉阳市检察院又去湘中市调取有关材料,根据案件的恶劣影响,追诉成姓干警,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成姓干警十年。“如果这名干警就是成指导员,为了那么多的冤魂,我该怎样制止这十年后的惨案呢?”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原身是谁了!陆仁逸,1983年因投机倒把罪判刑后,认为判决不公,对社会不满,然后在一个事件中上蹿下跳,又被判刑,90年代后参加一四人犯罪团伙,四人是两对兄弟,感觉陆仁逸不是犯罪的料,在他参加一起后就甩开他,案发后,从四人家中搜出百万现金,可怜的陆仁逸当时以打短工为生。最后,五人均为死刑,原身在基础性疾病死亡前,经常在某音上看他们宣判大会执行倒计时的视频。“我还想着给成指导员改变命运,谁知道最应该改变命运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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