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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诺顿与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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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领域破碎的下一刻,路明非那本来因为高速让所有人都看不清的身姿再一次显现。     恺撒和楚子航以及所有学生都看见了路明非和龙的战斗。     所有人都意识到,在刚才短到让他们无法察觉的时间里,是路明非砍断了如同魔神的康斯坦丁的双臂。     校长和S级的组合,真是恐怖如斯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震撼的感慨。     而失去了双臂康斯坦丁则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炽热的血液依旧沿着康斯坦丁的脸庞在流淌。     火焰的君主回过神来,高温再一次开始充斥空气,滂沱的火焰熊熊燃烧,似乎要把空气一起焚毁在世界里。     路明非大口吸入了一肺的炙热空气,高温几乎把路明非的皮肤和肺部整体碳化。     痛苦在传入路明非的脑海之前就被路明非忽略,焦黑的组织像烤干的海苔一样每时每刻都在脱落,因为在他们死去的下一刻新的组织就已经完成了诞生。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我哥哥,你看见他了吗?”

小男孩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战场,他看起来就连路明非刚刚砍断了他的双臂都没能意识到。     他呆呆地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向路明非,路明非忽然愣住。     熟悉的既视感再一次扑面而来,上一次自称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完全不记得的人是谁?     是路鸣泽还有……零,路明非忽然像是从这些细节里面想起了些什么,但很快这种“回忆”的感觉又再一次被路明非飞速遗忘。     所以为什么这只龙会认识自己?路明非疑惑,他上一次苏醒应该是在西汉吧……自己怎么可能认识他?     惊悚的感觉让路明非几乎在这高温的危险环境下停下自己的动作,但最后他没有。     闪烁着扭曲纹路的大号折刀被路明非猛地刺进了康斯坦丁身体,折刀上流淌的剧毒涌入这只龙的身体。     折刀贯穿了他面前的这个小男孩,路明非的巨力把他死死固定在了原地,而他则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路明非,像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很不错,我的孩子,”昂热透过瞄准镜也在看着慢动作移动的路明非。     “你没有犹豫。”

昂热猛的扣下了自己手里的扳机,火焰从枪口爆出,时间零的加速下,他那一枚贤者之石打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离枪口。     路明非用折刀固定住康斯坦丁的身体,即使是反器材狙击枪发射出的子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依旧不算太快,他看着焰火擦着他的头发击中了龙类。     龙眼上爆出灼热的血,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的咆哮。     直直命中的子弹让康斯坦丁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精神上的冲击让他瞬间失去了对所有权柄的掌控。     死亡像生长的枝条开始攀附上这只小小龙类的身体,但是昂热依旧不满足龙类这样缓慢的死去。     他不想要自己的屠龙计划出现任何疏漏,他也不想这只龙类能有任何再一次苏醒的机会,100年前的悲剧绝对不能再一次发生。     “所有人,更换实弹!”

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校长的声音。     他们无暇思考,也不必思考,校长在这所校园里是绝对领袖。     数百支枪更换实弹,路明非抽刀滑步后退,学生们瞄准在地上屹立介乎于生与死中间的龙。     枪火把暗夜里的校园整个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命中龙类的身体,正在死去的龙王对这些攻击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甚至没有张开自己翅膀保护自己躯体的力气了,康斯坦丁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而持刀的屠龙者远远看着自己面前正在死去的康斯坦丁。     他流淌着流动岩浆的眼睛倒映着他眼前的一切,幻影和暴乱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皱眉。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我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我不害怕……可为什么,你不吃掉我呢?     ——吃掉我的话,什么样的牢笼你不能冲破?     死亡是一种让人很难过的东西,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碰不到东西。     路明非曾经无数濒临死亡,他曾无数次在绝望的黑暗里摸索,所以他能够理解康斯坦丁现在的感受。     他……大概知道康斯坦丁到底是谁了,流离的幻影大声嘲笑着告诉了他一切。     路鸣泽仿佛在半空中轻笑,与幻影的轻蔑不同,他的声音像是一个漫长故事最后的旁白。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不知为何,路明非忽然开口。     “不要死。”

他说,虚无中寻不到归处的破碎意志仿佛看见了什么,在囚笼中回头。     康斯坦丁燃烧着的身体终于在卡塞尔学院倒下,燃烧尽血肉的苍红色的骨骼让所有同学振臂高呼。     路明非对着囚笼里面的影子点了点头刚想开口。     而在下一刻,学院的寝室楼,炽热的火焰忽然爆发,同学们面面相觑。     “……龙,有两个?”

图书馆内坐镇指挥的曼施坦因教授看着窗外的火焰呆愣良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开口。    -------------------------------------     疯狂的梦境,颠倒的世界,老唐看不清自己面前的世界,只有混乱的光影在他面前碰撞。     老唐下意识的在这一片世界中奔跑,他看不到自己脚下道路的尽头,他只是想这样永远的逃避下去,逃避自己畏惧的那个未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逃避我呢?我们本是一体,你只是我漫长人生之中的沧海一粟。”

“你还在相信那个人……他能够给你带来救赎?”

“放弃吧,我们曾经背弃过他,这也是我们最后沦为弃族的原因,当他真正想起有关我们所有人的一切。”

“我们的鲜血,必将被他洒在名为罪与罚的大剑上。”

轰然的钟声在老唐的耳边被敲响,震撼感让他几乎眩晕,但很幸运的是几乎眩晕的不仅仅只有他,那个低语着的龙类也被钟声震撼。     而在长久的眩晕之后,迷雾在老唐的面前扭曲,忽然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副让他熟悉的样子。     白色的雾气聚集成为方块,而猩红色的烟雾则扭曲成云朵。     声音的主人从天而降落在了老唐的面前,升起的石柱拦住了老唐逃命似的步伐,龙类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人类。     “奇妙的空间……外面有人在帮你,但仅仅只是这样可不能够让我们再一次陷入沉睡。”

龙类说着,缓缓落在了老唐面前,语气沧桑而痛苦。     “我记忆的碎片啊,你是放弃,或者让我带着你看看我们弃族注定的结局之后,再一起迎接我们注定的死亡。”

“康斯坦丁离去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的身边,我早已做好准备,但我依旧不能接受。”

“而如果你真的那么抗拒的话,”龙类忽然转变了自己态度,语气也变得可怖“我倒是也能够让你看看我们竖起战旗之后,注定的结局。”

“都结束了啊……”诺顿的眼睛里忽然燃烧起了火焰,从天而降的成为高山把老唐团团围住。     龙类暴怒的吼声让老唐几乎昏厥,但一股奇异的力量维持住了属于他的那份意识没有消散,他呆呆地看着诺顿癫狂的自说自话。     他的弟弟,死去了?老唐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现实中,零静静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老唐,脸色挣扎。     路明非……他真的会希望这样的未来吗?希望老唐作为一条龙被他杀死,孤独一人坐上王座的未来?     而如果他无比痛恨这样充满着别人自以为是祝福的未来,在知道了自己的自作主张之后,那他会厌弃自己吗?     难得的,零犹豫了,她此刻本应该立刻离开以避免苏醒的诺顿对他造成误伤。     但她不想要任何路明非不喜欢的未来,她不想自己被人厌弃,她只想和路明非在这个枯燥且无聊的世界永永远远的走下去。     而就在这时,悠长的叹息声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零转过头去,老板的幻影出现在了她身边。     “即使我现在阻止你,你也会这么做吧?”

老板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对自己面前的女孩有些无可奈何。     “既然无论我阻不阻止你,你都会做出同一个选择的话,那就早一点按一下那个按钮吧。”

“龙的复苏不可违逆,诺顿终将醒来,那个名为老唐的虚假幻影也注定会消失。”

“但我希望这样能让心情愉快一点,你哭丧着脸,大家可都不会喜欢的喔。”

老板的幻影骤然消失,他本来就是抽空来到的这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里并不算最重要的那个战场。     宏大的戏剧依旧在他这个执笔人预想地道路中进发,他必须提前埋下足够多的棋子,这样才能掌控一切的局势。     但是这样被人为界定了一切的戏剧,又会在什么时迎来它第一个出乎他意料的转折呢?     老板期待着,而零按下了老唐头上的那个仪器的开关,思维信标启动。     路明非腰间几乎被高温灼烧报废的小小设备忽然亮起,喘息着的他猛地看向远处的火光。     他第一时间想明白了一切……这些东西本就不复杂,他之前只是深陷于迷题里如自缚的蝴蝶。     当困住了小小昆虫的蛹被他自己撕碎,一切的线索瞬间在路明非脑海中被串联。     老唐一直说他的龙类有个弟弟,而他在康斯坦丁复活后,脑海里面的那只龙类就一直在躁动。     再加上死去的这只龙类也一直自称他在寻找哥哥,即使面对肉体的崩溃也毫无知觉,他一刻不停的在校园里面游走你肯逃亡。     想弟弟的哥哥,找哥哥的弟弟。     那会不会,老唐和这只龙王,其实就是一对龙族的兄弟呢?     路明非踏出一步,“不要死”的力量再一次在他的身体里以近乎爆炸的凶猛开始流淌。     身为一个人类,至少是一个身体上的人类,路明非并没有飞翔的能力,按理说也没有能力快速抵达另一处战场。     但完全爆发了自己血脉之中力量的他战斗力比拟次代种,对于这样的怪物来说,正常人的常识已经完全被他们彻底颠覆。     力量如流水般流入大地,路明非双脚绷紧如同弹簧,而当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声音再一次被他甩到了身后。     昂热在阁楼上收回了自己竖起的枪口,他不准备徒劳的奔波,再给另外一个龙类也来上一枪。     贤者之石这种东西毕竟珍贵,即使是他也不能在毫不知会校董们的情况下随意从冰窖里取出复数的藏品。     而昂热随身携带的除了贤者之石以外唯一对龙类能够造成高效杀伤的武器已经被路明非带走。     手无寸铁的去面对一只暴怒的龙王,即使他是昂热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复苏的诺顿此时此刻最想要做的应该也不是在这里大开杀戒吧?     只要他察觉了路明非对于他的阻碍,暴怒的他发觉自己无法第一时间完成自己毁灭世界的志愿,想必他就会在第一时间离开。     即使愤怒也不能让一只龙王彻底完全失去理智,至亲死亡的愤怒虽然会让他对于眼前的世界充斥着强烈的破坏欲望并自愿放弃自己原本永生的生命。     但这不会让他甘愿在复仇开始之前就选择毫无意义的死亡。     “龙骨十字出现了,龙王诺顿也终于开始愤怒的展现出自己的本尊。”

昂热抢走了副校长手里的那杯马天尼,一边思索,一边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你听他的呼喊声,那是沉浸了多少年的孤独和痛苦,他已经完全复活了,以殉道者的灵魂。”

“昂热,你原本就知道龙族四大君主每一个王座上都坐着双生子。”

老牛仔沉默了片刻,没有在乎自己被抢走的好酒,只是发问。     “你也知道路明非带进校园的那个所谓新生其实就是八十年之前从黄铜罐中逃逸,坠落在罗布泊沙漠的康斯坦丁的哥哥。”

“你本有机会轻易抹掉他,可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老牛仔有些不理解。     “轻易抹掉他?如果你是指用贤者之石远远的一枪狙击他,那我们确实能够做到。”

校长平淡的说着,把酒杯放在一旁。     “但即使贤者之石也不能快速的杀死一只龙王的精神,你刚才也看见了。”

“即使是最纯粹的精神元素,能够重伤这些伟大的生灵就已经是极限。”

“龙王诺顿虽然在没有觉醒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猎人,但当他重新成为龙族的灰之王,即使濒死我们也无法阻止他绝境中的逃离。”

“他依旧能够在离开后及时地留下自己的卵。”

“而这不是我希望能够看见的。”

昂热斩钉截铁。     “而这不是我希望能够看见的。”

昂热斩钉截铁。  “所以你是要毁灭龙族,而非不断的阻止他们苏醒?”

老牛仔有些惊讶,他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  是的,对于昂热这种人来说,仅仅只是把龙王再一次送归沉睡,怎么能抚平他心中的怒火呢?  “要杀死龙王,只有逼到他们无路可退,逼他们赌上几乎永恒的生命和人类战斗到底。”

昂热解释着自己的做法,他知道这样的举措不会被那群唯利是图的校董们接受,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准备好一切,而现在他已经接近成功。  “无路可退?”

老牛仔一时间没能理解昂热的意思。  “是的,我要逼到他们无路可退,”校长低声说,“对于永恒不朽的生命来说,只要活下去,始终都有希望。怎么才会无路可退?”

“在至亲被彻底杀死的时候,他们不再想活下去的时候,就会无路可退。”

“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拜龙族血统的恩赐,我还未死去。”

“一百多年来,我的朋友们差不多都死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故人和你这个老家伙。”

“我们是卡塞尔学院早该凋谢的两朵奇葩,可我们还站在这里,喝着马天尼,让龙王复苏的热血溅在我们的眼前。”

校长看着不知所措的学生们和冲出去的路明非。  路明非那一瞬爆发的极速让即使是他也感到惊叹。  正常混血种即使把言灵·刹那跃升到九阶,在空气的阻力的障碍下差不多也就这个速度了吧?  这样的人正在为屠龙而奔跑,这无疑是让昂热感到最庆幸的一件事情。  “看起来你早已厌倦了自己的人生,但是年轻一代还未能承担起守卫这个世界的责任,我们一直期待的、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他还没到来。”

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至少在在路明非出现之前,他还没有到来。”

“真该带着你多喝点好酒体验一下人生,让你发觉一点生活的乐趣。”

“不过大概你现在也快可以安息了吧?路明非他真的是一个天才,我在诺玛那里看见了他上传的技术图纸,他似乎获得了某些特殊的科技成果遗产。”

“我看得出来,他在尝试用我们现代的科技复刻一些东西,一些即使我也看不太明白的东西。”

老牛仔感慨着,路明非从来没有想过遮掩,他自然也能够了解一切。  那样的东西虽然可想而知的只有少数人才能真正使用,但即使是它的简化版本,相信也能够对屠龙这一事业产生革命性的改变。  “路明非如果接替了你的位置,我相信在他的时代里面完成屠灭一起龙族的伟业并不算难事,他在实验室里试图制造的那些东西如果装备到我们的专员身上。”

“普通死侍和三四代种龙族的危险将被大大降低,而只要龙族的威胁被降低到可控,真正属于人类的时代或许马上就会到来。”

“可我已经等不下去了,莱昂纳多,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校长看着老牛在的眼睛,此刻他忽然平静了下来,眼里流淌的火光真正倒映出了他的样子。  他从来是一个心急的复仇者而不是善于敦敦教诲的教育家。  “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黑王尼德霍格必将归来,他是绝望,也是地狱,必将以他挂满人类骨骸的双翼遮蔽天空。”

老牛仔忽然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校园,路明非的奔跑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们知道的。  龙类只要想逃走,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能够阻止他们的东西,名为风的元素无时无刻不给予他们帮助。  即使是高超音速的飞机也很难追上一只完全展开龙躯的次代种,他们的机动性和速度暂时还不是现代人的科技能够超越的。  “在尼德霍格复仇之日,纵然你是奥丁,你步出你的宫殿,带着战无不胜的长矛,踏上的也只是不归之路。”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们信奉的不就是这样的预言么?我们只能延缓那一日,但不能改变那结局。”

“因为命运,本就是因为它无法被改变,所以才称之为命运。”

老牛仔顿了顿。  “而现在,你要改变命运了么?”

校长点点头,“你愿意接受玛雅人的语言中,最后一个太阳纪里面的一片虚无吗?到时候所有的人类连你的儿子都要一起被最终的终极一起湮灭。”

“玛雅人预言里面的命运不能够代表一切,近代玛雅人的后裔早就被被坐着大船带着铁器和火枪的外邦人屠杀殆尽。”

“我们不该为自己预先规定好极限。”

昂热说着,不知道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回答问题,  老牛仔再一次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龙族,还是为了昂热和路明非。  “那些燃烧在天空中的龙骨十字,将是他们的墓碑。”

昂热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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