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们这群日本人到底在自己的总部基地下面藏了什么？”
“仅仅是我们这一层楼……就已经至少有五十只死侍涌出来了吧？”
“我说了，我们脚下的铁穹神殿是全东京排水系统的总干，它直接和大海连接，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港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那个港口送了一轮船的死侍进来？”
恺撒低吼，再次打空了一个弹夹。 “是的。”
樱回答。 作为这层楼所有安保队员的指挥，樱并没有直接地参与战斗，而是时刻不停地观察着每一处战场的局势，指挥安保部队的专员火力压制每一个电梯口。 她的言灵是“阴流”，同样是风属性言灵，但是和“风王之瞳”不一样。 她本来就是一个刺客型的人物，在几乎战争的交火之中她唯一的优势只剩下对于整体局势的把控和战场指挥。 “阴流”面对这些鳞片坚硬到甚至能够弹开小口径子弹的死侍几乎无法造成伤害，更起不到像楚子航和夏弥那样的作用。 或者，说场的大部分专员的言灵对这些死侍其实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除了部分高热或者攻击特化的言灵，大部分专员都只有用热武器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敌人。 血统的天堑在此刻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楚子航对着一个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火力点再一次激发了君焰。 夏弥则几乎和他同时完成了咒言的吟唱，飓风和火焰形成了仿佛来自天堂的神怒之剑。 天使夏弥的长发迎风飘动，冷面的神将楚子航像是火焰的君主一样燃烧着自己比岩浆更热烈的黄金瞳。 战局依旧胶着，这已经是楚子航和夏弥第三次爆发自己的言灵了，但他们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耗尽自己的体力。 “风王之瞳”并不是一个会过多消耗人体力的言灵，夏弥的坚挺恺撒还能够勉强理解。 但是君焰这种高危言灵，楚子航已经全功率地释放了整整三次了！ 这绝对不是正常A级应该有的水准，楚子航已经在这场战斗之中亮出了自己真正的底牌。 恺撒曾经听说过，狮心会在很早之前有一种触犯了禁忌的秘密技术。 那是违反了混血种之间血契的技术，是以个人的精神力量强行推动血统跃升的手段。 在暴乱的同时大幅度地提高自己的力量和言灵威力，它能够让使用者不停地探索混血种血脉的极限，直至使用者被龙血本身吞噬。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危险到了极致的技术。 但是战士怎么能够畏惧危险？怎么能害怕自己因为力量坠入深渊？ 恺撒听着镰鼬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消息，心里闪过一丝不甘。 他确实凭借自己的言灵几乎随时随地地掌握了这栋楼里面的几乎所有情况。 但面对激烈的战斗，只能为他带来远处声音的镰鼬几乎毫无用处。 并不是对于自己言灵的不满……他只是不满于自己力量的弱小。 恺撒感觉现在的自己和楚子航相比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这让骄傲的他完全不能接受。 更何况……恺撒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是区别于他们的另外一处战场，一处同样凶险的战场。 那个一直跟在路明非身后为她打辅助，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零，此刻似乎已经抓住了那幕后的真凶，正在和他缠斗。 言灵·镜瞳在传说中开发到极致，甚至可以复制他人的言灵。 恺撒曾经听过这个传闻，但他从来只是把这个传说当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根据的笑谈，因为这完全超越了现代混血种对于言灵的认知。 但此刻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可能来解释此刻零做的事情了。 她一个人留在了大厅，挡住了那个不知是准备逃跑还是准备从背后对他们发动袭击的幕后黑手。 而在那个幕后黑手同样强到让恺撒几乎不敢置信的实力的逼迫下。 这个总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女孩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悍然地撕下了自己的伪装。 她复制了楚子航的言灵，而君焰是高温的掌控者。 敌人在她的火焰下不得不时刻把自己的注意力拔到最高。 因为没有任何混血种能够在数千度的高温下不被重创，零在此刻掌控了对敌人一击必杀的能力。 而且就算排除言灵的因素，零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依旧让恺撒不禁沉默。 零矫健的挪移让她几乎追上了风的声音，恺撒知道这是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境界的速度。 所以这个名为调查实则是对日本分部进行示威和敲打的访问团里面。 只有自己是完全没有用的累赘吗？ 恺撒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像忽然听说世界上有比他更帅更拉风的贵公子一样。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优秀，在路明非入校之前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楚子航可以略微分走他的光辉。 但现在…… 那个碾压了所有同龄人甚至卡塞尔学院几乎所有混血种的路明非就不提了。 可那个和她一起入学的那个学妹，如今也展现出了远超他这个前代学院领头人的实力。 楚子航在真正的战场上本来就因自己的言灵比他更占优势。 现在他还通过那种禁忌的技术拥有了比自己更强的实力…… 甚至就连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学妹都在这一次战斗中表现得比他更卓越更有用。 再加上那个完全不知底细，正在和零激烈战斗的幕后黑手。 这已经有多少个人在他之上了？ 巨大的打击感让恺撒感觉自己这个加图索家的贵公子一下变成了混血种世界二流水准的庶民。 恺撒·加图索绝对不可能出错的！这个世界一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贵公子感觉莫大的寂寥深深把他淹没了，而就在恺撒几乎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的时候。 他侧头突然看见了自己身边正在给火箭筒换装弹药的诺诺。 忽然，他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喔……虽然这么想很无耻，一点也不恺撒。 但似乎现在只有诺诺还爱着自己了。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她还没有跟着路明非他们一起出错。 “看着我干吗？”
诺诺不明所以。 她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战场上，一时甚至抽不出心思来侧写，看看恺撒此时的心思。 ------------------------------------- “这一层所有逃逸出来的死侍都已经清理干净……” 源稚生把蜘蛛切从一只死侍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死侍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然后迅速氧化，最后变成了石油一样的色泽。 路明非并没有随身带“绯煌骑士”，那柄大枪即使拆成两节带在身上依旧过于显眼。 在决定出门约会之前，老唐语气颇为复杂的建议路明非把它留在了酒店里面。 可恶！ 这个机械脑袋是不是通过自己的算力已经提前预知到了今天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路明非细心地用自己唯一的肋差把一只向他扑杀而来的死侍一刀钉在了墙上。 他微微低头看着这个依旧在尝试挣扎的死侍，灰尘和破碎的鳞片让她十分狼狈，路明非发现这居然是个雌性。 或者说，女性。 它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面孔苍白但不失美丽，眉眼间隐隐有做过微创整容的痕迹。 如果不是在厮杀中相遇，而是在涩谷看到这张脸，路明非一定会感慨这个世界的美好。 因为只有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人类才会有那么多精力去追求美貌。 但现在，路明非心里只有对那个幕后黑手的愤怒……人命，岂是如此轻贱之物？ “真漂亮呀，”路明非语气低沉，“在你还活着的时候。”
路明非清楚，这绝不是自然堕落形成的死侍。 龙血的特性是会大幅度地活化基因，从而导致不可控的畸变，例如鳞身畸变、骨质畸变和血质畸变。 这些死侍表现出的都是蛇形畸变，它们原来是有双腿的，在畸变的过程中双腿合并成了尾部，变成现在的模样。 它们的骨形介乎人类和爬行类之间，更像泰坦巨蟒。 路明非其实并没来得及在卡塞尔学院上过太多课，但他正好听过赛诺伊教授的《古生物学史》。 这位教授以混血种的世界观分析了不少古生物的进化历史，给了路明非不少别样的灵感和启发，也是因为这位老师的课他才对死侍的分类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蛇形畸变是各种畸变中等级很高也很罕见的一种，仅次于龙形畸变，但他和源稚生一路上已经砍死了不下二十条这样蛇形畸变的样本。 有人制造了这种东西，并把它们投放到这座大厦里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进攻。 而这位女士就是这次幕后黑手为了完成这次进攻的而制造的无数牺牲品之一。 “希望你下辈子别再是个混血种吧，做一个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
路明非低声对这个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理智的死侍说着它完全听不懂的人话。 下一刻路明非拔刀，肋差以极快的速度在死侍身上划成一道十字，它理所应当的毫无反抗能力，身体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你信仰着什么，但希望这个十字能够度你安心被超生吧。”
路明非语气带着点复杂，最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但比路明非更感觉复杂的是他身边的源稚生。 源稚生一直在本家的执行局工作，所以对这种不只是自愿还是被迫堕落的死侍看得很频繁。 他每个月都要处理无数类似的死侍和堕落混血种。 最初的时候他还会在心里感到遗憾和可惜，也会在心里幻想，如果他们没有堕落会拥有怎样美好的人生…… 但是，堕落的血统是一个会把人彻底扭曲的潘多拉魔盒…… 即使像他弟弟那样乖巧的乡村少年，在堕落血统的影响下也最终觉醒了那样狰狞的一面。 不抱任何幻想，在第一时间就斩杀他们，或许才能避免他们犯下更罪孽深重的错误吧？ 源稚生总是这样想，而想得多了之后，他对于这些死侍也看得愈发慈悲和淡漠了。 所以，他现在关注更多的其实并不是死侍姣好的面容和她可能的过去，而是路明非刚才的行为。 送她超生……所以要把她用十字切分尸吗？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习俗？ 果然，世界上所有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路明非固然有着远超一般混血种的实力，让即使是他这个血统这个超过了一般人理解范围的“皇”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交手之后的胜算。 但与这种实力相对的，源稚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路明非正常时候的模样。 不是忽然装备部化就是忽然中二幼稚，要不然就是像现在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和正常人略微存在一些差异的处事方式。 路明非他……该不会为了追求更强的实力开发自己的血统，然后已经被暴乱的血统悄悄潜移默化了吧？ 但龙血影响之下不应该变得更加癫狂和嗜血吗？为什么会这么……神经质？ 还是说他以前其实待在一个神经病堆里面，最后世界观被扭曲，以为神经病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源稚生不懂，他不得不努力安抚自己身旁的这个神经病。 “我们先下去吧……一层的战斗应该是最激烈的，而且我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
源稚生低头，在“皇”的血统加持下，他的身体素质全方位的超过了正常混血种，即使听力也同样如此。 “是的，下面似乎有……未知的敌人在和零交手，是混血种，他的实力很不错。”
路明非的听力显然同样不差，他的眼睛甚至十分科学的还能打开热成像视野。 虽然在君焰的高温影响下热成像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红色。 但是路明非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高温圈边缘的那个一边躲闪一边寻找着机会攻击的身影。 这就是……幕后黑手吗？ 路明非理所应当地信任着零，所以第一时间在心里标记好了敌人。 ------------------------------------- 恺撒把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打入一只几乎已经冲出了电梯井的死侍的眼睛里。 狰狞的怪物带着浑身的弹痕落回了电梯井。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下一刻更多的死侍就用自己的长尾攀缘着电梯井内的钢架爬了上来。 它们是不畏生死的莽夫，暴乱的血统似乎已经彻底抹除了大自然千万年来铭刻在他们基因里面的趋利避害。 虽然蛇岐八家的安保队伍们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火力压制，让死侍潮不至于彻底地涌入大厅。 但是这样的局面注定只会是一时的，死侍的尸体并非全部都落回了电梯井内，这些怪物聪明的用同类的身体作为掩体开始寻找机会突围。 楚子航虽然早早地就已经开启了爆血，黄金瞳炽热得如同室内点燃的小型太阳。 但他毕竟不是战神，为他辅助的夏弥同样不是，他们的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而作为君焰廉价平替的火箭筒并非每一次都能成功压制住死侍的冲锋。 诺诺此刻虽然依旧没有退下战场，但她现在的造型已经不可谓不狼狈。 她的衣服已经被战斗洗礼得满是灰尘和汗水，一侧的肩膀更是被死侍的利爪划破。 伤口很深，差点直接让她失去战斗力，即使经过简单的包扎，依旧有细微的鲜血在不停渗出。 在上一波的进攻中，一只危险度评级绝对在A级以上的死侍通过灵活的身法成功躲开了大部分弹幕和诺诺的火箭筒。 若不是楚子航及时用君焰支援，大概诺诺刚刚就已经被死侍一爪子划开腹腔命丧当场了。 但即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路明非还没来吗？他和那个源稚生在楼上干吗呢？难道是没有听到我们的求救信号吗？”
恺撒大喊，但很快他就沉默了。 因为下一刻，三只与之前袭击诺诺的死侍同体型的怪物同时从电梯井中袭出。 普通的子弹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死侍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他们的鳞甲会为他们扛下大部分伤害。 楚子航刚刚才爆发了一次君焰，高温和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现在略微有些使不上劲来。 诺诺手上的伤势让她装弹的速度变慢了很多，这几个一直隐藏在电梯井内的死侍正是看好了这个时机。 夏弥看着那三只飞扑而来的死侍，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游乐园时候的一些思考，心里略微有些犹豫。 但很快她就不再犹豫了，因为她属于龙的感官让她察觉了更多的东西……援军已经来了。 忽然，他们头上的天花板开始了爆炸之后的第二次剧烈震颤，仿佛遭到了极暴力且粗糙的拆迁。 沉重的响声让所有蛇岐八家的专员都不明所以。 但死侍并没有被这个声音所影响，它们眼里只有那个扛着危险武器的红发女孩。 只要解决了她，暂时失去火力点之后他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冲入羊群的狼。 但千钧一发之际，更剧烈的响声轰然袭来。 而这一次响声的来源不是地面或者天花板的震颤，所有人都下意识回头，连冲锋的死侍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巨大的不明物体炮弹一样被人发射，几乎炸响的风声带着死侍一同倒飞了出去，最后镶嵌在电梯井内。 那是……？ 所有人集中注意力看向忽然袭来的“援军”，什么样的攻击能够如此迅猛地挡下三只危险程度在A以上的死侍？ 其他家主的援军带来的大威力支援？还是本部那群来访问的学生压箱底的炼金武器？ 又或者是……一块被临时拆下来的水泥板？ 所有人目瞪口呆，烟尘散去，他们看清楚了是什么样的“武器”及时支援了他们岌岌可危的战场——一大块不知道从哪里暴力拆卸下来的夹杂着钢筋的混凝土！ 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把一块至少数吨重的混凝土块像这样豪迈地投掷出？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