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没想到杨某某会主动抱他，他双手收拢，把她搂得更紧了。

　　这个混蛋，是要把她箍闭气吗？杨某某忍不住捶打了他几下。

　　“你怎么忍心打我？”

陈凯委屈巴巴地瞅着杨某某，“我饭都没吃，在这里等了你几个小时。”

　　换成以前，陈凯这样，必定会招致杨某某的嫌弃，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成功地赢得了她脸上的心疼。这心疼，有演戏的成分，也有真实的成分。

　　毕竟，曾经的陈凯何其矫揉造作！但自从他高三辍学回来后，他变得沉闷寡言还带点忧郁，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类似撒娇之类的行为。

　　既然要演，就演得像点吧。

　　杨某某踮起脚、伸手揪了揪陈凯的脸，“想吃什么？”

　　陈凯握住杨某某的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我想吃你。”

　　这混蛋，果然娇惯不得，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杨某某抬脚猛踹了他一下，涨红着脸说，“我要回宿舍了！”

　　陈凯连忙拉着她，“我把生活费全部充你饭卡上了，不吃你吃谁？”

　　好吧，勉强说得过去。

　　杨某某瞪了陈凯一眼，大步朝前走去，“学校门口的大排档怎么样？”

好吃又实惠，米饭管饱。

　　“你决定。”

陈凯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杨某某身后。

　　然后，杨某某很厚道地点了一盘青菜，很大气地推到陈凯面前，“吃吧，别跟我客气。”

　　“就一盘素菜？”

陈凯的脸瞬间垮下，“能不能加一份荤菜？”

　　杨某某挤出八颗牙假笑，“不能。谁叫你刚刚喝那么多酒？这是对你的惩罚。”

　　这倒是真心的，对最好的朋友的关心。

　　陈凯长叹一声，从老板那里要来一盆米饭，就着盆大口吃了起来。他边吃边想，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杨某某很满意陈凯的表现。她看着埋头扒拉米饭的陈凯，忍不住开口说到，“我准备明天跟张韬提分手。”

　　陈凯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嘴角还沾着米粒。

　　因为嘴里塞满了饭菜，再加上过于震惊，一时之间他没有说话。

　　“你有意见？”

杨某某噘嘴，“那算了吧。”

　　其实，是她后悔了。临到头来，她又不忍心利用他了。

　　“你敢！”

陈凯双手怒拍桌子，他狮子大开口，嘴里的饭菜喷了杨某某一脸。

　　正好这时老板端着赠送的小菜汤过来了，陈凯的胳膊撞翻了碗，滚烫的汤洒了他一身。

　　“同学，烫到没？”

老板吓得不轻。好心送汤，怎么还送出事故来了？

　　陈凯丝毫不以为意，他随手抹了抹，目光灼热地盯着杨某某，“你自己说的，说到做到。”

　　杨某某正拿纸巾擦脸，她没好气地吼吼，“我这人从小就爱说话不算数！”

　　这下可好，她成功地激怒了陈凯。陈凯那厮当着老板的面，华丽丽地又啃了她一口，臊得她捂着脸结完账就跑了。

　　这个任性而为的混蛋，一点都不顾及场合。利用他，她真是嫌命太长。

　　杨某某脸颊发烫，夺路狂奔。她知道陈凯紧跟在她身后，但她就是不回头，也不跟他搭腔。

　　路边有一个卖衣服的摊点，正准备收摊。杨某某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埋头一阵翻腾，选了件大号男士背心。

　　她把背心扔给陈凯，仍然没好气地说，“自己付钱。”

　　“你买给我。”

陈凯的软骨病又发作了，他扒拉着杨某某的胳膊，脑袋搁她肩膀上。

　　她能把他怎么样？她现在真的受不得他撒娇。因为愧疚，也因为男女力量的悬殊。

　　然后这衰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脱下身上的衣服，大剌剌地展示他的几块腹肌，还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反正迟早都是她的。

　　她真的，想把他掐死。不过目光触及他发达的线条，还是只能作罢了。更何况，他穿上背心，还挺人模狗样的。

　　瞧，陈凯穿着背心，甩手甩脚走出了气壮山河的态势。

　　看他那么高兴的熊样，杨某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早知道，该给他买件稍微体面点的，比如，同等价位有衣袖的？

　　但是她的内疚很快烟消云散，因为，陈凯那混蛋居然厚颜无耻地要求她亲他！他还能更过分点吗？

　　她这个导演还没喊开拍，他这个演员就开始自主加戏了？

　　杨某某伸手推开他凑过来的嘴巴，有些气恼地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他再这样她就不理他了。

　　哪知道他借着残留的酒劲把撒娇进行到底，八爪鱼似的扒拉住她，非得要得到她的亲亲。

　　这混蛋，是攒了很久的小脾气与任性，现在准备一次用完是不是？

　　杨某某拗不过他，只好推说等明天她跟张韬分手以后再说，更何况，亲他什么的，她也不会啊。

　　陈凯更加不依不饶了，他半生气半委屈地说，杨某某本来就是他的，他一秒都不想等。

　　说完，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又强势地亲上她的唇。

　　她该拒绝的，但是理智败给了心碎。

　　那天李文来找她，给她看了一样东西，流产单。

　　李文告诉杨某某，就是跟张韬的那一次，她的第一次，她怀上了。但是她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吧，她也才初二。她也不敢告诉家人，直到肚子显怀、实在瞒不住了。她妈妈痛打了她几天几夜，然后带着她远远地去了外地的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那些天她过得暗不见天日，即使转校了，即使换了环境，她总觉得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每个月都会生理痛，一痛起来就要命的那种，就算吃了药也没办法完全消除，只能缓解而已。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只是凭着对张韬的思念和喜欢。

　　她想着，张韬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对她那样。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年龄尚小，等他们念完高中考上大学，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从两人发生那事以后，张韬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在电话里，他对她说“对不起”。然后，他再没联系她。

　　渐渐地，她得知了一件令她心寒的事：张韬喜欢杨某某。

　　那她李文算什么呢？被人使用完毕就扔掉的垃圾？她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凭什么她要一个人承受痛楚？于是，她拿着流产单去找了张韬。

　　张韬很意外也很震惊，但仅此而已，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类似于心疼之类的神情。

　　李文彻底绝望了。内心的不甘又涌了上来。她把流产单举到张韬面前，要他替他们还没出世就被扼杀掉的孩子取个名字，或者，她也可以请杨某某代为效劳？

　　这一招果然有效，张韬的脸上呈现出非常精彩的、恐慌的神色。

　　她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于是她提出要跟他约会，她要做他女朋友。她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她跟他天天约会，只要是课余时间，她和他几乎孟不离焦。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对她避而不见。她找到他质问他，她说要把一切告诉杨某某。

　　他的回应是什么？他说他会自己坦白。

　　李文觉得自己彻底没戏了。但还好她聪明，她为自己把握了最后一个筹码，兴许以后能用得起的筹码。

　　她又拿出流产单，她说她可以不告诉杨某某她流产的事，她甚至可以不告诉杨某某她和张韬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前提是张韬必须给他们的“孩子”起一个名字。

　　张韬沉默了很久，在上面写上了三个字，“张倩文”。

　　张倩文？张韬亏欠李文？也许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但是，她李文拒不接收！她要的是他的人！

　　张倩文……

　　杨某某心中涩然。

　　终究是跟他姓啊。张韬跟李文的这一段，她永远都无法回避了，道德上也回避不了。

　　陈凯还在加深他的热吻，他的双臂有力地拥抱着她。

　　忘掉张韬吧。杨某某告诉自己。

　　再一次，她没有任何推拒，静静承受着陈凯热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