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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月,盛夏的阳光变得愈加炙热,让人打不起精神,只想躺在屋内酣睡消解酷暑带来的疲乏。
“队长,太阳毒辣,弟兄们走了大半日了,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什长韩四上前对队长牟放提议道。
牟放虚着眼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道:“是该歇一歇了,这鬼天气着实让人难受。”又指着前面的树林说道:“告诉弟兄们,再加把劲,到了前头林子就能歇息。”
“诺。”
韩四欢喜地去传令。
他们这一队军士有五十人,隶属于广汉郡兵,乃是奉命押送军资前往汉中的。随着北伐战争的越来越近,大批粮草军资从益州各郡源源不断地运抵汉中。 广汉郡位处金牛道当口,自是有大批军资从这里转运,故而自从诸葛亮率大军进驻汉中之后,广汉郡的官道上押运粮草军资的队伍就一趟接着一趟,可谓络绎不绝。 数十名军士领着数百民夫赶着车辆到了树林前,牟放连忙下令众人入林暂歇,众人早就疲累不堪,齐声欢呼,走到林中靠着大树歇了下来。 牟放他们不敢离得太远,就在挨着官道的林荫下补水散热。众人解开衣襟,或坐或卧,一阵微风吹来,只觉凉爽无比。 就在众人享受树荫的阴凉之时,却不知树林深处有三四双眼睛正在偷偷地瞧着他们。 “回去告诉渠帅,就说官兵正在此处歇息,估计到牛头岭还得晚上一阵。”为首的黑衣人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这下属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是,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牛头岭在绵竹以北,紧挨着官道,是去涪城的必经之地。此地山峰高耸、道路狭窄,委实是一处伏击的绝佳之地。 张慕作为广汉地界数一数二的山贼头子,自是熟悉广汉各处地形,今日他也看中了牛头岭这个险地,准备在此埋伏劫夺军资。 “范先生,这次动了手,我等可真与官府不死不休了,你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够兑现?”张慕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靠着树干缓缓地问道。
范先生仍旧黑衣蒙面、不露真容,笑着回道:“渠帅放心,您的任命马上就能下来,至于赏赐更是少不了的,只要事成,您和兄弟们的前程将会一片光明。”“范先生说话就是听着舒服,可总不见实惠,某和弟兄们的心里却老是七上八下的,着实令人难受啊。”
范先生道:“范某与渠帅相交经年,渠帅难道还信不过在下吗?上次的抚恤渠帅也看到了,我家主人可是诚意十足。”
“对先生某自是信得过的。”
张慕颔首道:“也罢,某就再等上一等,相信大魏一定不会让某失望的。”
“哈哈,渠帅放心,我大魏向来求贤若渴,绝不会亏待四方豪杰的。”
范先生笑了笑,又道:“对了渠帅,今晚之事?”
“先生放心,这一票某保证干得漂漂亮亮,定给蜀贼一个好看。”
张慕站起来一口将嘴里的青草吐出,面色凶狠地说道。
就在一个阴谋在暗暗进行之际,涪城到绵竹的官道上数十骑兵正在缓缓向绵竹方向行进,队伍最前面是两位英武的年轻人,其中一位赫然就是诸葛丞相的长子诸葛乔。 此番丞相府和大军进驻汉中,诸葛乔也以驸马都尉的身份一道去了汉中。 按理说他这个驸马都尉应该留在成都陪王伴驾,但因军中不少将领的子弟都参与行军,诸葛亮为了表率众人,这才让他与众人同甘共苦,领着五六百士卒驻扎在山谷中运粮。 粮草转运关乎北伐的成败,责任不可谓不重,为了体现对转运一事的重视,诸葛亮也就让诸葛乔他们这些高官子弟周游各处、督促运粮,当然其中也有锻炼他们的意思。 在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上转运粮草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这两个月下来不少子弟已经在喊苦喊累了。 诸葛乔当然也感到十分辛苦,这些天连轴转地督运军资使得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如此辛苦他自是想过向上面请求休息,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诸葛亮的儿子,仍旧咬着牙在坚持。 “咳咳、咳咳......” 诸葛乔取出水囊灌了一口水,止住了咳嗽,对身边的青年男子说道:“绍先,离绵竹还有多远?”“大概还有数十里,看这天色,今日是到不了绵竹县城了。”
青年男子望着远处天际的夕阳,开口回道。
绍先是这位青年男子的表字,他姓霍名弋,乃是名将霍峻之子,深得先帝和诸葛丞相看重,是天子潜邸时的近臣。最近才从谒者任上被诸葛亮征辟为丞相府记室,受命与诸葛乔一起周游各处督运军资。 此番霍弋与诸葛乔从汉中一路南下督运粮草军资,先后经过葭萌、梓潼、涪城等地,今日他们本欲赶往广汉郡,哪知天气太热,不得不在路上歇了一阵,这才误了时辰。 诸葛乔:“也罢,看来今夜怕是得露宿荒野了,告诉兄弟们......咳咳、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伯松,你这样一直忍着可不行,明日到了绵竹城无论如何得歇几天养养病。”诸葛乔笑道:“只是稍感风寒,不打紧,我扛得住。这几日集结在广汉的粮草可不少,得抓紧时间运往汉中啊。”
“不行,身体要紧,到了绵竹你先休养几天,粮草自有我去督运。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吗?”
霍峻仍旧劝道。
诸葛乔见好友如此坚持,不忍拒绝好意,苦笑着说道:“也罢,依你,只是后面不许叫累。”“哈哈,放心,某可不是文弱书生。”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也泛起了黑,幸好一道弯月早早挂在天际,使得诸葛乔他们还能勉强看得清道路。可是夜晚行军终究不便,诸葛乔决定找个地方宿营。 “绍先,命人到前面去看看,寻个地方早些宿下。”
霍弋点了点头,正要传令,忽听前头一阵响动,隐约间似有刀剑声和呼喊声传来。诸葛乔和霍弋当即令众军戒备,催动坐骑往前探去。 转过山坳,但见前头人头攒动,十几个大汉正围着四五人厮杀。借着月光,诸葛乔看得分明,那被围住的数人身上穿着的是官军的制服。 诸葛乔拔出佩剑,大声喝问:“前方何人,竟敢围杀朝廷官兵?速速停手,跪地受俘。”
被围着的官兵见是自己人,一边拼杀抵挡,一边急切喊道:“这位将军救命,他们是劫掠军资的贼人,我等乃是广汉郡兵。”
众贼人见官府忽然来了数十骑兵,个个是惊惧万分,为首的贼人发了声喊:“风紧、扯呼!”
诸葛乔见贼人要跑,旋即下令众军上前杀敌。他们兵力多过贼人,又是精锐骑兵,一个冲锋几下就将贼人擒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