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南易爬上一棵乌桕树,坐在枝丫上,拿着纸笔,眺望着整个文昌围范围,画着一张简略的地形图。 画完以后,他就在某个位置画了一个标记,然后从树上下来。 “冼叔,我看了一下,这里是最适合建小学的地方。无论从大队哪个角落到这个位置都不会太远,而且,离村中心也比较远,教学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南易,你打算建初小,还是完小?”
“当然是完小,我希望这个学校和其他的小学不同。五岁就让孩子们上学,先进行幼儿教育,七岁进入到小学课程。 除了数学、语文、思想品德三门课以外,英语、音乐、体育、劳技、务农、计算机、武术课程也要开设。 其他的是必修,计算机、武术做为辅修,要不要学习,由孩子们自己决定。”
“这其他的我虽然听不太懂,多学点总不会错;可这务农,让孩子们上学,不就是想让他们跳出农门么,干嘛还要教他们这个? 再说了,这个还需要学么? 大队哪个娃,不是从小在地里帮忙干活长大的。”
冼耀东对南易开设务农课程,还真得无法理解。 “这务农和务农不同,我虽然叫它务农,可不是说像我们以前一样,就是在地头瞎干。我要开的这门课程,更确切的说,应该叫农学。 咱们以前种地,知道几月该栽秧,几月该收割。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间点干这个,而不是其他月份,大队有几个人知道? 还不是按照以前留下的传统,还有农技站农技员的教导么? 大队的孩子,以后基本不会留在家里务农。 可不务农,不代表他们可以不懂务农,既然出身农门,就得有农民的样子,不懂务农怎么行。 另外,我也是想着让孩子们吃点苦头,让他们知道种地有多苦,为了不种地,他们才会用心学习。”
南易搓了搓手,拿出一包没拆封的烟,从底部拆开,抽出一根给冼耀东,又给自己叼上一根。 “冼叔,你有没有见过哪里不分三六九等?”
“没有,稻秧都要分三六九,何况是人呢。”
冼耀东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了,没有一样东西对每个人是平等的。 你看看这树,根粗顶细,难道它不想长成从头到根一样粗吗? 它想,可是它不能。 因为只有长成这样,它才能更好接受光照,吸收地里的养分,它才能活着。 孩子们想要让自己活得更好,就得比别人多吃苦,先吃苦。”
南易把手往背后一背,看着不远处的深甽湾,吟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四零五零当地基,六零做框架,七零挡风雨,八零做内饰,九零把福享。 从今年开始,凡是考上大学,就可以拿到五千块的奖励;考上宝中拿三千,考上公费中专拿一千五,考上普高拿一千。 其他的在学校获得什么荣誉,都有不同金额的奖励,具体的,你们商量一下拿出一个章程来。 奖励以大队的名义给,不过钱由我个人来出。”
“怎么能让你出钱,还是让大队部来出。”
冼耀东一听赶忙说道:“大队部拿不出来,也应该我来出,我好得也姓冼。”
“呵呵,冼叔,虽然我不姓冼,可我拿自己当文昌围人,我出钱也没什么,这个事情就不用争了。钱,就由我来出。”
“那也不成啊,既然你出钱,就得让孩子们记得你的恩,我得让孩子们知道是你出的钱。”
“唉,你想说就说吧,不过不是现在,过两年再告诉他们。现在,太有钱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显然,南易没想过做无名英雄,他出钱就是想让大家记得他的好,他将来需要用人的时候,被他奖励的人得过来替他效力。 冼耀东就算不提告知其他人钱是南易出的,南易也会引导冼耀东,让他别憋着,要顶着自己的不满情绪去大声的告诉大家。 唉,冼耀东太知情知趣,这让南易又少了一个装逼的机会。 可惜南易已经把将来要用的台词都想好了,得,作废了,改一改,以后用在其他地方。 “行,那就晚两年再告诉他们,大队部先顶着这个虚名。”
“走,我们过去看看这块地方,我跟你说一下,这学校应该怎么盖。”
两人来到南易标记的那块地方,南易指手画脚的开始讲述他的方案,“外面围一个大围墙,开前后两个大门,学校全封闭式管理,只有老师和学生能进,家长没有接到学校通知不能进。 围墙,从这里,一直围到那里……”南易指了指远处,“前面一半是完小的范围,后面那一半,我打算盖一个福利院。 大多数家庭都是重男轻女,都指望第一胎能有个男娃,然后第二胎再来个男娃或女娃。 要是第一胎是女娃,或者孩子有缺陷,想多生几个,他们会怎么办?”
“嗯,你说的是一种可能,还有可能,就是把孩子扔了,当自己没生过。 没心没肺的就往路边草丛、山坡上一扔,不去管自己孩子能不能活;良知未泯的,可能还给留个信物、字条,扔到别人家门口。”
“你想帮孩子们?全国得有多少人会把孩子扔掉,有多没少,这么多你帮的过来?”
南易悲天悯人的说道:“能帮一个算一个吧,再说,国家也不会不管,我就是当个替补,查漏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