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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令人不快的酒馆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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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光头的奥布丽戴着帽子取到了两年份的蛇虚之吻。黄昏的时候,在索伊尔无人打扰的温泉花园里,她终于长出了黑色的头发。有了头发的奥布丽终于不用终日躲藏在渔村的高塔里,她开心地跑向酒馆正门,想向索伊尔展示自己的一头秀发。进门的时候,奥布丽不小心和另外一个男子撞了一下,那位男子熟悉的道歉声让奥布丽立刻知道了这是谁。贾尔斯已经离开渔村一年多了,因为回家了一段时间,他刚到温斯特就拉着自己的好友要去喝酒畅聊一番。他记得奥布丽最喜欢银雀街的稻草人酒馆,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这个大忙人朋友拉了过来。看着容貌丝毫未变的奥布丽,他惊喜又热情地邀请她今夜共饮。三个人最终落座在同一张桌子的周围。贾尔斯介绍到:“克力,这是我在渔村认识的好友奥布丽•穆勒。她可是位非常厉害的女郎,经常跟着同伴出入海上。德文特船长就是她的挚友之一。奥布丽,这是我的好友克力。他可是个无趣的家伙,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要不是因为有我这么有趣的人为他这无趣的生涯增添一点活力,我敢打赌他这一辈子都会是无聊透顶的。”

克力拥有一头银发和一双浅金色的眼睛,举止优雅,挺拔又正经的坐姿使得他和酒馆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般贵族的服饰,也没有族徽,可是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总在举手投足中散发出来。尽管他会牵动着嘴角得体地浅笑,可那种未达眼底的笑意冰霜似雪,反而更把人拒于千里之外。他不说话,对这个跟著名海盗船长的挚友只是矜贵地颔首,在他眼里,哪怕是飞路村的渔民都比海盗更值得尊重。尽管这个男人很漂亮,还是位明光法师,奥布丽对他的初印像除了讨厌还是讨厌。那矜贵的颔首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无声轻蔑,这让她当着贾尔斯和他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她开了一瓶酒,跟贾尔斯面前的空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后说:“贾尔斯,你带来的这位绅士很影响我喝酒的兴趣。作为惩罚,这瓶酒归我了。我想我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徒添厌烦,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就拿着酒瓶朝着另外一桌走去了。贾尔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只好让她离开,在奥布丽离开后跟克力澄清德文特的谣言道:“那位船长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血腥,他只在处理背叛者的时候才会把头颅挂在飞路码头,好震慑那些暗中心思不轨的人。而且那条飞路通往温斯特城的笔直大道和公共马车的匿名捐赠者就是德文特,我走的时候述职报告里也有提到这些。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那么讨厌他们?”

克力听到这里眼神变得危险,在心里道:法师协会真是越来越胆肥了。贪了德文特的功劳不说,还敢以此为借口申请扩地减免。他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匿名?这可是改善他名声的好机会。”

贾尔斯怂了怂肩:“德文特和奥布丽一样,都是十分低调的人。除了他俩,那几个跟他们一起的好友也都是这样的人。这群人只喜欢做实事,不太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而且,德文特的脑子比我还奇怪,他说名声太好了有损于海盗的威名。”

克力提醒他说:“现在那些功劳都跑到法师分会的头上了,他们也不介意吗?”

贾尔斯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说:“他们已经这么胆大包天了吗?太过分了,趁我不在搞这种事情!”

他愤怒的心情又突然泄气了,“他们没有揭穿就说明不在意这些,我就是再生气也没办法啊。”

克力对德文特和奥布丽倒是有所改观了。为了还德文特的公道,他对贾尔斯说:“法师分会以出资修建马路和建设公共马车为由申请了扩建驻地的减免,也就是通过减少大笔支出来变相增加了一大笔补贴。你去找到你的述职报告,把它带去臣民署,让那里的财务部门终止对法师分会的减免。若是找不到就写一封举报信给臣民署,也可以使减免计划暂停,然后他们就会派人调查。等他们补足了使用权应缴的费用后,他们的驻地扩建才能继续施工。”

贾尔斯兴奋地说:“这个办法好!不仅可以还德文特的公道还可以让法师分会大出血!我早就准备好了特殊酒单的酬劳了,今天我就请你喝一杯。”

克力并不在意喝什么特殊的酒:“一杯调制酒而已,能厉害得到哪里去?我那里的好酒还少了你的。”

奥布丽没有落座,她看了一眼忙碌的吧台,对着那个男人说:“伊洛,索伊尔今天会晚点来,不必这样望着了。”

奥布丽口中的伊洛,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索伊尔时突然闯入的那个男人。尽管那时青涩的学生已经变成了成熟一点的绅士,他依旧会风雨无阻地在工作之余守护着索伊尔。可是索伊尔并不觉得有多感动,那是伊洛自己的选择,而她亦有自己的选择。男人她经历的多的是,靠着药剂的延长生命和维持美貌,她的情感经历堪比温斯特法典那么厚几本。以至于这么多年的积累下,她的心思根本不会为了这个锲而不舍的男人而被搅动。伊洛现在已经平淡地接受了索伊尔不会回应他的事实,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只要她会来就好。这里是她唯一不会直接轰走我的地方,我能待在这里看着她就好。”

奥布丽已经习惯了,她把酒瓶跟伊洛的酒杯碰了一下:“那就祝你能多看她几眼了。”

她喝了一口就走向了吧台后,一边帮着店员拿出订单上的酒,一边趁着空隙喝一口。店员新递来一个单子写着随机调制酒两杯,羊魔兽的尖角也随着订单送过来了。索伊尔没到,就只能让奥布丽去制作调制酒了。看着那个眼熟的桌号,奥布丽偏过头避开柱子撇了一眼那边。既然是随机的,那她可要好好捉弄一下那个假人一样的绅士了。颜色鲜艳口感清甜,还带着花香的早夏清晨不出所料地到了贾尔斯手里。而绿色纯净的荆棘苦艾被奥布丽特意用了澄清药剂和淡蓝色素变成了极浅的蓝色。索伊尔这时候也来了,她接替了调酒的位置。奥布丽甚至忘记炫耀头发一事就快步走向那附近,就等着看接下来的一幕了。贾尔斯对早夏清晨赞不绝口,看着有些犹豫的朋友,便催促着他赶紧尝尝淡海之水的味道。克力喝惯了纯酒,对这种彩色酒水有些嫌弃。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彩色的酒水跟果汁一样没什么分别。一无所知的克力在喝到第一口荆棘苦艾后,就被苦涩又辛辣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只能僵在那里极力忍耐着辣度对舌头的刺痛和苦味萦绕口鼻的霸道。这杯酒真是无愧于荆棘苦艾这个名字,太妙了!奥布丽躲在柱子后不禁在心底把荆棘苦艾夸了好几遍。随着时间流逝那味道也没褪去,一向神色严肃的人终于失态了。他的面具皲裂,面容扭曲,甚至被未完全喝下去的酒呛了起来。为了不更加失态,他趴在桌上朝下咳嗽了好一会儿。恶作剧成功后直接逃掉就没意思了,奥布丽从柱子后走出来惊讶地说:“克力先生,你没事吧?贾尔斯,他要不要紧?”

贾尔斯还不知道这个杰作出自于奥布丽之手:“这个酒颜色这么淡,不应该这么猛烈吧。我看他是禁酒时间太长了,还没适应罢了。”

他端着那杯酒闻了闻,也没有闻到强烈的味道。奥布丽满足的笑了起来,她幸灾乐祸地说:“事实上,这杯酒加了澄清药剂,所以它的颜色和气味会很淡。尽管颜色看起来像是另一种叫淡海之水的调制酒,可是那口味却完美的保留了荆棘苦艾的特点。我想着第一见面总得送他一个见面礼,所以这两杯酒的账单我已经买了,好好享受吧。”

她把羊魔兽的尖角丢在桌上,走之前,她决定淑女行礼一回以嘲讽男人的失态。克力这时候已经正襟危坐在座椅上了,他的双眼一直盯着那双一开一合说话的粉唇。就在奥布丽故意朝他行淑女礼来嘲笑他的狼狈行为时,克力将荆棘苦艾一口喝了进去。他把这个大胆挑衅自己的女人拉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强吻着她,将口腔里所有的荆棘苦艾渡进了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里。贾尔斯两边都不好劝,站在一边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尽管奥布丽极力挣扎,大部分的酒都洒落在了二人的衣襟上,但是那种一沾就强烈占据口鼻的味道也让她咳嗽了起来。她从桎梏里逃脱,狼狈地撑着桌子咳嗽着。咳嗽完了,她就拿着玻璃水壶猛灌了几口后。她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那个肆意笑起来的男人,在想着怎么报复回去。银发金眼的雕塑此时已经落入了凡尘,他的五官开始生动,情绪从他的眼底和愉悦地嘴角尽情地释放了出来:“这就当作给这个特殊见面礼的回礼吧。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满意,需要再来一杯吗?”

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满是报复得逞后的笑意。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修长的手指摸索着唇边的酒渍,接着就用手绢蘸水将脸上的痕迹擦的干干净净。原本禁欲的面庞因为手指这个动作变得十分诱惑。奥布丽的愣神只有一秒,她差点被这个漂亮男人给蛊惑了。她愤愤地提着裙子踢了他小腿一脚,紧接着就跑掉了。逃到路边,她一边骂了一声“该死的”,一边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贾尔斯和他那报复心极强的朋友了。被踢了一脚的男人又痛又震惊,他的心里在想:怎么能有这么粗鲁又报复心极强的女士?她竟然提着裙子露出那双玉藕一般的腿就为了踢他一脚。而且在踢了人之后,她身上和脸上那些酒渍都还没清理,直接就跑去了大街上。“奥布丽?你怎么了?”

年轻女孩关切的声音传来,使得奥布丽神色一喜,她回头看着偶遇的朋友诉苦道:“刚才遇见了一个报复心极强的疯子,真是气死我了。”

埃米尔急切地跑到她身前,检查了一下她的全身和双手说道:“谢天谢地,这次你没受伤。上次,还有上上次,你每次被人惹毛了都会打的你自己的手都肿了。”

奥布丽挽着她的胳膊一起走着:“还不是因为那群混蛋一波尾随你,一波勒索你。动拳头打人才不会浪费我父亲教我的本领,受点伤算什么。我问过了,那两拨人都是孤儿院的,估计是你的亲戚出现了,他们想用以前的事情勒索你,好让你的亲戚出点血。”

埃米尔翻了翻白眼:“那他们直接去找他们不就好了,找我做什么,我已经拒绝跟他们见面了。”

奥布丽给她看看自己的拳头说:“那是因为你拳头不够硬,他们只敢来找你的麻烦。你要是用了我的力量药剂就可以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他们就不敢了。要不现在去我家吧,我给你拿那个永久效果的。对了,你怎么又不戴我给你的戒指?”

埃米尔满脸都是拒绝地道:“不,药剂太珍贵了,我不要。至于你送的戒指也太贵重了,我收起来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一直都在城里走动,哪里会遇上什么魔法生物来攻击我?你再给我送那些超出我经济能力的东西,我可要去写份自卖书挂你家门口了。”

奥布丽是真的拿这个倔强的朋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妥协地说:“好吧好吧,那我送你回家总行吧。”

埃米尔这才笑逐颜开地说:“这个可以,不花钱。”

她嗅了嗅奥布丽露出嫌弃的表情说,“我还以为是从里面出来带上了一点味道,没想到现在你的身上还是一股酒味。送我就送我吧,可别进我的门。”

奥布丽抓着她的手就往湿的布料那里蹭:“来来来,我替你治治你的嗅觉癖,你自己身上带上这个味道就不会觉得味道大了。”

跟她相比,埃米尔的力气太小了。可怜弱小的埃米尔只能生无可恋地看着损友捉弄自己。疼痛和震惊过去后,克力的理智又占领了高地。他十分懊悔自己今日出格的举动,觉得那位女郎踢自己一脚也是自己活该。毕竟是他强吻了她,还将那苦涩辛辣的酒全数回敬给了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现在正在不断回想着那灵动璀璨的双眼,雪白的肌肤,甚至还有那唇瓣的柔软触感。为了掩饰喉咙里的莫名饥渴感,克力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有点洁癖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杯水曾被自己的手帕浸过。贾尔斯被克力出格的举动震惊了,因为夹在中间的缘故,这两个人他都不敢去劝说。这俩人同样的记仇,只要帮某一人说话,他就会被另一个人记仇,只能任由事情的发生。在奥布丽离开后,他生无可恋地坐在那里说:“这下好了,她肯定给我记上一笔账了。你是我带来的,她一定会牵连我的。我的进修课程还要靠她呢……”克力听到进修课程才把注意力转到了贾尔斯这里:“你的进修课程跟她有什么关系?”

贾尔斯再次被自己的愚蠢坑了。若是没有同时遇见这两个人,他还不会在克力面前提起奥布丽,可他现在完全陷在焦虑里,根本就管不住嘴。克力天生带着一种敏锐和抓住机会的本能,在听到奥布丽跟法师课程有关后,他的脑海里掠过了温斯特所有法师的名字。尽管对面是自己的好友,他还是要问清楚这位没有记录在案的法师来历。贾尔斯哪里是审问高手的对手,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只好提出回去的路上再说。这次他更是心如死灰地瘫在桌子上说:“我完了,她一定恨死我了。我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就交了你们俩这种心眼子多的朋友。”

克力与他相反,看着空酒杯的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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