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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侯爵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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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塔的奥布丽叹了一口气。同样是人,这个贾尔斯跟在她身边那么久,还一点都不开窍。塔法里则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将自己一天教的东西刚柔并济的运用,他甚至还有自己的思想去开创新的东西。两年前,塔法里征用了所有无主贱民,以用来修建更广包围更严密的城墙,新条文借此将杀死贱民的赔偿提高了20倍。这样平民杀死贱民就会倾家荡产,贵族也要付大笔钱才能脱罪。奥布丽则给他的计划增添了十分精彩的一笔。她将第16和15代王墓里的金银器皿全部送到了他的手上,让他一边有钱修建更坚固广阔的城墙,一边从别的郡署买来大量的男性贱民。等工程竣工后,就给这些参与城墙修建的贱民弄一个无法晋升的贱兵籍,将这些自由和性命被掌握在贵族手里的人变成非塔法里不可的人。这些贱民只有给塔法里卖命才不会任由贵族打骂虐杀。根据律法,有大功劳的贱民是可以获得赦免的,塔法里就可以每年清点一些有军功的人赦免他们成平民。之后,他再邀请这些通过军功改变命运的人参与苏迪忒斯大军,让他们一步步从贱民爬上权力和荣耀的巅峰。有正经的渠道成为平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机会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地位。届时,那些只靠着传承的贵族终将会被这些人踩在脚下。苏迪忒斯城的贵族根本没办法反抗塔法里的立法,因为能反抗的都死了。国王也没办法干涉塔法里立法,因为塔法里没有废除基础的贱民制度。只要未来的苏迪忒斯大军没有叩响王城的大门,他只能任由塔法里将苏迪忒斯变成由军功建立起来的假郡署真公国。温斯特因为领主总是死去的缘故,历代铸币的头像就停在了被诅咒的第一代。奥布丽又站在窗前转动着印着温斯特领主人头的银币。她觉得克力十分眼熟,冷不丁地朝着银币看去,却暗笑自己想多了:“克力,你那张满是苦艾汁的嘴倒是跟这个头像的嘴唇有些相似。”

罗温娜拿着信封上来说:“小姐,贾尔斯回钟塔了。他说这是他的朋友给你的信,请你不要因为与他结交的缘故就拒绝打开这封诚挚的道歉信。”

奥布丽将旋转的银币扣在窗台上,伸手接了过去。克力的字迹力透纸背,字体整齐严谨,与那日恶作剧之前的样子倒是相衬。尊敬的奥布丽小姐,请原谅我那日无礼的行为!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我对你有许多肮脏的想法。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我应该正式地向你道歉!事实上,我也很意外自己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我不会把罪责归咎于那日的酒精和你的容貌,因为这些都是用来逃避冒犯你的借口。我想我应该需要平静内心,冷静客观地审视自己的思想道德。在这里,我从心底再次向你致歉!还有一件事是我非常抱歉的。我利用了我的朋友,强迫他告知了我你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你们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矛盾,这一切的罪责都在我,是我利用了他天真的性格。口头的道歉是没有意义的。希望我实际的补偿能为我的过错买单。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东西,因此信封里有一张不需要凭证就能支取500金币的金卡,用这张金卡可以去温斯特的官方银行直接带走这笔钱。另外,在银雀街我们相遇的那家酒馆,我已经派人将我府上的一些酒存放在了老板索伊尔那里。希望你会喜欢!克力敬上。奥布丽将信封抖了抖,果然从里面掉出了一张金卡。500金币可是平民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这个目的不言而喻。她将信和金卡随手丢进抽屉里,打了个哈欠对罗温娜说:“我得去棺材里睡觉了,不然又不知道会来什么事情打断我。有重要的事再摇同音铃,我先去了。”

说完她就将传送洞开在了背后的地面上,倒进天鹅绒的垫子上就睡了。罗温娜也在祈祷别再有事来了,这次的祈祷总算是管用了。法师协会的门口停着一只秃鹫,它的脚边正是先前那具骸骨。众分会的成员看着那具骷髅,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位十分血腥的法师。那些法师不敢接近,忙不迭地找来了分会会长。会长一看这个传讯的秃鹫一下就恐惧了起来。只有法师复仇的预告才会派秃鹫通知的,根据秃鹫眼睛的颜色,他判断出这是来自一位中级法师的预告。秃鹫找到范围内最强魔法的会长就可以传音了。它粗噶犹如砂石在喉咙的声音说: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那座精灵像并不是普通的靠着火属性魔法之物激活铸成的。我的本身就是火魔法师,它的身上沾满了我的鲜血和魔力。所以请你们两天之内将它送回到贾尔斯的手里,否则我就会让所有触摸过它的人为此付出代价!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年的窥视,这个新鲜的骷髅就是给你们出言不逊和骚扰我的教训。秃鹫说完后,它就变回了正常鸟类飞走了。那复仇预告的声音响彻了周围。路过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很好奇什么样的法师才敢把秃鹫放到这里来?但是对于协会所做的事情,他们不敢妄加指责。踢到铁板的法师协会瞬间慌了,他们为了一睹圣像的风采好多人都拿过那圣像。会长黑着脸指挥人把骨架带走埋了,自己则带着人骑马去拦截。第三天的一早,罗温娜戴着银丝手套将火精灵银像放在了奥布丽卧室的窗台上就离开了。奥布丽检查了没有陷阱之后,就开始用火魔法重新淬炼这座银像。魔极移转之后,精灵像只有五厘米高了。其他的多余银料变成了细银锁链跟精灵头顶的小环连接着。圣像转成项链就标志着它的性质变了,从为了驱除魔兽服务大众变成了个人才能使用的物品。小银像的翅膀合拢下垂收了起来,精灵的面部表情从愉悦变成了不忍,从打开的双手变成了双手遮住眼睛。精灵天生善良,他们无论是火的活泼还是水的沉静,当知道自己的魔力将沾染鲜血后,他们就会不忍的挡住眼睛。奥布丽摸了摸胸口的精灵吊坠道歉说:“我创造你最初的目的本不在此,实在是抱歉了。”

11月1日,神明副手之称的高级法师科文垂带来了离婚准令,11月2日便要踏上回程。启程回去之前,科文垂带走了公主,处死了那些骑士男宠。踏上回程的加和公主脸色惨白,不仅仅是因为男宠们的死亡。在城堡不如意的日子里,这位公主不幸地流产了。她将一切仇恨归于克里特,在克里特送她离开的时候破口大骂:“没用的男人,只会欺辱女人和儿童的废物。”

克里特并不为其辱骂动怒,只言片语都不曾有过,他的金口再也不愿意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3日的清晨到6日的傍晚,领主的新命令响彻了整个温斯特城以及周边3天路程就能到达的小郡。克里特侯爵要在本土选妻子了。人们对于领主选妻的仓促表示不理解,但是本地贵族却乐意之至。克里特会尽快选择新妻子,目的就是为了堵住下一任公主的到来。他跟科文垂表达了被公主背叛的巨大悲痛,拒绝了王城那位还未成年的公主联姻。科文垂表示会在五个月之后再来,到时候克里特的悲伤会被时间平复,公主也已经到了法定年龄。离开的科文垂没有走很远。他在得到了消息后十分愤怒,对报信的人说:“一个克子的男人还想娶妻,没那么容易。你去告诉分会的会长,一旦克里特选定了未婚妻,让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那个侯爵未婚妻杀掉。届时,你们还要好好在民众里宣扬一下这个克子又克妻的男人。我倒要看看那些贵族还敢不敢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他那里去。”

报信人看着科文垂可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了声就赶紧回去了。11月11日,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克里特的选妻会在鲜花永不凋零的大花园里开始了。那些魔法保护了鲜花盛开的温度,自然将花园整个的温度都控制在了适合的温度。花园里的大广场中央是那些香水和珠宝围绕的美丽女郎。她们或在那里喝着下午茶,吃着精致的点心,或相约走进草坪去欣赏那些在这个季节里非常不容易看到的鲜花。一群画师也被请来,他们被这些贵族小姐争抢着要求他们替自己画像。唯一没被争抢的就是那位比她们还漂亮的女画师。和心急火燎的其他画师不同,她悠闲地坐在草坪上给琼斯家族的埃米尔小姐画着画。这二位女郎选了个背靠粉色杜鹃花丛的地方惬意地聊着天。埃米尔并不是被家族珍视的贵女,她的父母早期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从1岁还没记事起就被其他亲人送去了远离家乡的孤儿院里。为了避免这个拖油瓶找到他们,他们连姓氏都给她改了。长大后她为了生活经常在市井做事,跟女画师相识于塞尔温的店里。没错,这位女画师就是奥布丽。她拿着画笔勾勒着轮廓说:“恭喜你啊埃米尔,一下子就成了贵族小姐了。”

埃米尔听到她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的说“还是别了。十多年没见,我以为我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好不容易有个亲人,结果9号找到我,11号就让我来了这里。更可恶的是,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在找不到任何适龄女郎的时候才想起我这个远在温斯特的远亲。主持下午茶会的是莫伊拉女士,我只要躲在离她最远的桌子,侯爵一来我就找借口溜在一边,到时候就只有画像能会留在这里。你一定要把我画丑,我可不想为了那群人的利益而牺牲我的自由。”

埃米尔气冲冲的样子有些可爱,惹得奥布丽笑了起来:“放心吧,你花了那么多钱把我带进来,我不得好好给你润色一下。”

才下午,埃米尔就打起了哈欠:“你也太厉害了,昨天你父亲结婚,你和温妮收拾完东西还跟我玩到凌晨两点多,竟然是一点都不困。”

奥布丽的眼神专注看着画纸,回着她:“你好不容易从琼斯家族的手里跑来参加婚礼,我怎么能让你孤零零的待在那里又孤零零的回去呢。我喝了提神药剂的。要不是你对药剂里的茅草过敏,我就给你也来上一点了。”

埃米尔说:“好吧,所以被熬夜伤害的人只有我了。话说回来,上次你陪我去墓地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啊。那里那么偏僻,你后面竟然一个人跑回去帮我捡回怀表。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奥布丽偏头看着她:“还不是因为你每次去看父母都怕别的坟墓怕的要死。再让你穿过那些坟地跟要你命似的。真是难以想象我没有出现之前你是怎么去拜祭的。”

埃米尔想起以前,再看看奥布丽,她释然地说:“别提了,是花钱雇人陪着去的。孤儿院是没有朋友的,只有互相欺诈和偷盗,没有人愿意陪我去。去摩瑞客斯坦的路上可洒满了我不少的积蓄,你简直就是光明神派来拯救我心爱钱袋子的宝贝!”

奥布丽吃醋地说:“哟,心爱钱袋子,看来我要排在钱袋子后面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埃米尔咯咯直笑:“不不不,你当然要排在钱袋子前面。你第一,钱袋子第二。你才是真爱。”

奥布丽满意了:“那我这个真爱可得好好工作了。我的女士,等我父亲蜜月回来,我就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海上旅行。咱们这对新出炉的真爱也去好好蜜月旅行一下。”

埃米尔眼神发亮又哀怨地说:“我简直太爱你了。哎,真想快点离开这里,我的心已经飞到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了。”

克里特就在不远处的花墙后面听完了整段对话。要不是那个女法师的声音出现在这里,克里特路过的脚步也不会停下。奥布丽和埃米尔是能参加婚礼和去遥远墓地的好友。这都是挚友之间才会做的事情。这个意外之喜是克里特没想到的。他记得那些名单里确实有个琼斯家族的埃米尔。走了一个温妮,琼斯家族还没放弃侯爵夫人的美梦。这个不想当侯爵夫人的埃米尔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起码不会跟琼斯家族一条心。最重要的是,有了埃米尔,克里特就有一个机会去笼络这个女法师。不大一会儿,那个被吐槽二婚的正主就出现在了奥布丽背后一米开外。骑士以利亚撒•斯普林克介绍道:“埃米尔小姐,这位是克里特侯爵。”

闯大祸的埃米尔脸色被吓得褪去了血色,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行礼说:“克里特…侯爵,我很抱歉,我只是跟我的朋友开玩笑。请你原谅!”

奥布丽没有见到领主就行礼的本能,只是先侧过身子手撑着地面看向那个眼熟的男人。贾尔斯是个隐瞒身份的骗子,而这个克里特,也是个通样喜欢此游戏的男人。奥布丽十分庆幸之前跟贾尔斯一刀两断了。埃米尔僵在那里不敢动,她看着好友没起身就想去拉她起来。即便是法师的身份,这位好友也需要站在那里向克里特致注目礼。不过这位好友拒绝了她。奥布丽看着那个没有好印象的男人说:“需要我行平民的跪礼吗?克力先生?”

以利亚撒是克里特的心腹,他刚要提醒地上这位女士的无礼就被克里特拦住了。克里特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就知道她会表达出被欺骗后的生气情绪。不过他决定真心去结交的这一刻,就决定将身份告知她了:“不必了。你的法师身份除了能跪在光明神的雕像前,也就首领那里需要行此大礼了。我知道你对我和贾尔斯的隐瞒不满,所以这次你的失礼之处我不会计较。你的朋友我也不会为难。埃米尔小姐,能给我一段时间单独跟奥布丽小姐致歉吗?”

埃米尔听到自己不会被为难一下子就放松了,她也恨不得逃离这里,只能牺牲好友了:“奥布丽,我就在原来那张的桌旁等你。尊敬的侯爵,祝你们谈话愉快!”

以利亚撒跟在埃米尔身后离开了,他要去告诉莫伊拉侯爵的决定。奥布丽无视克里特伸过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有话快说,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克里特看了一眼那张还没有五官的肖像:“不必了,我已经决定选择你的朋友了。”

奥布丽瞪着他:“为什么?她无权无势,只是个渴望自由的姑娘。你需要一个傀儡妻子,凭什么要牺牲我的朋友?”

克里特的眼神犹如一只狡猾的老鹰盯着兔子:“是的,正因为她无权无势,她渴望自由就不会跟琼斯家族一条心。这一点是成为侯爵夫人的基础条件。真正让我选择她的重点是,她的朋友是一位中级法师,一位可以跟分会协会抗衡的……”他把声音压低在她耳边说,“铸器师。”

奥布丽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尽量小声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决定将把她推入险境?一旦法师协会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愚弄了他们,他们就会立刻将仇恨投放到我这里。我可以随时保护和我住在一起的亲人,可是她将来在城堡孤立无援,你让她怎么活?你会害死她的!”

克里特不以为然地说:“你可以成为法师协会的一员。只要你这样的法师愿意待在协会里,就算你之前杀人无数,他们也会因为想留住一个强力的法师而选择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奥布丽冷笑:“克里特,你真不愧是领主。一旦我加入法师协会,我跟他们是绝对无法亲近的。因为跟埃米尔的关系,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我就会成为只属于你的走狗。”

克里特像是听到夸赞一样笑了起来:“奥布丽,我是个机会主义者。尽管得知你跟埃米尔关系的方式是十分不光彩的偷听,但我依然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威胁过你。你大可以断绝跟埃米尔的关系,就像你将贾尔斯拒之门外一样。这样,你就不用加入法师协会了,埃米尔也会安全。”

奥布丽意识到自己的好友若是不能像索伊尔一样强力,这些好友最终都会变成自己的把柄。除了克里特,也还会有别人。莫伊拉已经宣布了克里特的未婚妻人选了。这个消息飞速地传进了所有聚会的人的脑子。路过的女郎都在见到克里特后跑过来行礼,她们祝贺他找到了新妻子就离开去了别处。奥布丽双手垂于两侧,再次看向克里特的神情十分平静:“你的算盘要落空了。我选择跟埃米尔断绝往来。”

克里特的判断在这里栽了一个跟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段落空:“你可以不在乎名誉,宁愿放弃朋友也要默默无闻死守在渔村。但是埃米尔至今只有你一位朋友,她伤心至极你也不在乎吗?”

奥布丽看着远处泪流满面的埃米尔向自己跑来的身影,淡淡地说:“不是只要跟在朋友身边就是对她好,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一课,我以后不会再有普通人朋友了。你对前任妻子那么大方,想必也不会在钱财方面亏待了她。”

克里特没想到她除了放弃自己珍视的友情还要从此断绝朋友之路。他不敢逼她了,而是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你明明可以答应我,我们合作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呢?”

奥布丽后退了一步欠身行礼,她的神情像克里特第一次见面对她拒之千里的样子。“我真希望自己从没认识过贾尔斯。告辞了。”

旁人诧异的眼光里,奥布丽带着入选的埃米尔离开了这次聚会。克里特还在杜鹃花丛前。他的脚边还有没完成的画作,各色的颜料也摊在那里,可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已经弃它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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