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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没着急去云氏,她先进城,隐去一身修为气息,找了个人员混杂的酒馆,要了一壶灵酒两斤妖兽肉,坐下来听酒馆里的人议论。
与江月白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就有几个年轻修士围着个老年筑基修士,打探云氏的事情,她正好听听。 在斗木界霜雪域外围,见苍山脉有两大家族,云氏和雷氏,以前云氏和雷氏实力相当,都有化神修士坐镇,并且云氏的化神更早一步进阶炼虚期。 天有不测风云,云氏那位晋升炼虚期的老祖早年做过族长,俗事缠身,虚妄难除,修为停滞不前。 为了斩虚妄,他用了江月白之前书中见过的那个偏方,炼虚妄分身,之后斩去分身以此除虚妄。 但是此法凶险,不是每个人都有天道眷顾,云氏这位老祖便因此陨落,致使云氏整个家族一落千丈。 迫于雷氏压力,云氏从霜雪城搬出,搬入见苍山中居住,一百多年了,族中修为最高的还是元婴巅峰,无法突破化神,无法与城中的雷氏相抗衡。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云氏族中原本最有可能进阶化神期的云牧渊这边,出了件足以让云氏覆灭的大事。 云牧渊年轻时意气风发,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生得也是朗月清风,早年出门游历,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女子,情根深种,欲娶其为妻,携手求道。 那女子虽来历不明,但云氏族中也未反对,因为在斗木界,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娶妻结义,都要定契约。 法天仙君的道果让斗木界的契约之力比任何一界都强,任何违背契约约定的人,都难逃契约反噬。 婚契便是如此。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同心同德,互助精诚,绝不背叛。 开始那些年,云牧渊与其妻阮琼芳琴瑟和鸣,同修云氏家传功法,修为突飞猛进,从元婴后期到元婴巅峰只用了三十年。 两人也先后有了两个孩子,但就在十年前,云牧渊准备闭关化神的时候,阮琼芳盗取云氏秘宝未遂被发现,暴露真身。 原来,她并非人,而是一个雪妖。 阮琼芳欲带两个孩子逃离云氏,被云氏的人阻拦,在激战之中,她的长子被她误伤而亡,另一个孩子也受了重伤,被云牧渊拼死留下。 阮琼芳也是元婴巅峰修为,又身处常年大雪的见苍山中,得天独厚,力压群雄。 若非婚契反噬,云氏上下根本不是阮琼芳的对手。 阮琼芳重伤逃走之时,曾放下话来,总有一日会回来报杀子之仇。 云牧渊从此一蹶不振,修为不进反退,到现在带着被他留下的小儿子,幽居在云氏后山。 “……可怜那人中龙凤的云牧渊,也可怜那无辜的孩子,身体羸弱,难以承受来自阮琼芳的雪妖妖力,缠绵病榻,需要一直以灵火取暖维持,不然稍有不慎,就会浑身血肉冻结而亡。”说话的老年修士啧啧哀叹,一抬头,一个看不透修为的灵秀女修拎着酒壶坐在他对面。 “道友,我好奇问下,人和妖是怎么生出孩子来的?”
江月白把酒壶塞进储物袋,这酒是给太上长老带的。 老修士被一个女修问这种问题,不禁有些窘迫,“我哪里知道,我又没娶过妖做道侣。”
“不是,我就是纯好奇,雪妖是雪之精所化,就算是化成人形,她也不具备人修生孩子的能力,所以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把这俩孩子造出来的,是跟人族夫妻一样造,还是用别的秘法……” “咳咳,咳咳咳!”
老年修士一阵猛咳,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周围修士噗噗直笑。 “你这个姑娘,唉!”
“诶你别走啊,你刚才的故事里还有好多问题呢,妖族都是没有心的,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那个云牧渊跟雪妖相处二十多年,天天睡一起,还造俩孩子出来,就没发现她是妖?这不可能的!”
老修士逃似的离开,江月白眉头紧蹙。 “看什么看,问题多不行吗?”
江月白结账离开,她本来也不想问的,但老修士说的话里错漏百出,叫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她在妖族待了十年,早就看透大部分妖了。 若是兽类,产生人族的爱意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除了像凤凰,仙鹤,大雁,狼族这种本身就一夫一妻制的妖可以长情外,其他大部分妖的‘爱’只在每年春季需要繁衍族群的时候产生。 过了这个时期,谁认谁是谁啊,雌螳螂还吃雄螳螂呢! 所以,大部分妖是没有心的,雌雄之爱对妖来说还没有族群的规则重要。 就像当初的天南星,看起来好像挺喜欢血兰的,但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要体验人族之爱。 生死攸关的时刻,天南星还是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血兰。 雪妖并非兽类,连植物都不算,天地间雪之精所化,根本不具备爱人的能力,还生孩子? 这件事里有蹊跷。 江月白又向人打听了下云氏秘宝是什么,众人说法不一,也没个定论。 想想也是,秘宝秘宝,不秘密能叫秘宝吗? 走出酒楼,江月白站在门口思索,这个云氏的招募她到底要不要参加,虽然她不怕定雇佣契约,但也不能被人当枪使。 “雪妖已经鼓动山中妖兽袭击云氏两次,云氏主动出击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且折损大量人员,这件事不好办啊。”
“道友若是想知道云氏和雪妖的内幕,在下可以告知,一个问题,一百灵石。”
旁边传来慵懒的声调,江月白扭头,看到酒楼墙角下站着个邋里邋遢,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修,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落满白雪。 “一百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江月白没好气道。
中年男修站直,哈出白气道:“这算一个问题哦,一百灵石,先结账我再回答。”江月白:………… 这人一定是疯了,不过他隐藏了修为,江月白竟然看不透。 不虚散人前车之鉴,江月白忍下到嘴边的话,不再理他,踏入雪中离开。 才走没两步,一个人突然从旁边店铺中被人狠狠踹出来,正好砸在江月白前面的雪地中,那人怀中灵木散落一地。 “哟~这不是咱们云氏的骄傲,云牧渊吗?怎么走着路都能摔倒啊?啊,我忘了,您已经不是元婴修士,现在修为都掉到筑基了呀,难怪难怪。”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那间铺子中传出,一个金丹中期的蓝衣男修眼含嘲讽的站在门口,一身蓝色华服,腰间坠着一面黑木牌,牌子上有个‘雷’字。 江月白打量前方慢慢站起的男人,一身粗布衣,后腰残留着脚印,只有筑基后期修为,隐忍不语,确实生得五官精致,十分好看。 只是他明明面容年轻,却满头花白,佝偻着背将那些烧火的灵木捡起,苍老得像个花甲老人。 他一言不发,将灵木全部捡起之后,颤着手放入储物袋中,埋头顶着大雪离开。 蓝衣男修并未围追堵截,只是冷哼一声,朝另一边离开。 江月白左右扫视,敏锐地发现刚才问她要一百灵石的邋遢男修眼中划过一抹阴狠,揉了揉鼻子,悄悄跟上雷氏的蓝衣男修。 另一边,云牧渊已经走远。 江月白想了想,暗中分出一道白藤分身,从地下跟上去,本体去追云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