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瓦季姆像往常一样，从家里出发，驱车前往PIA打卡上班。　　路况良好，他很快驶入汉密尔顿大桥，在那里，他可以跟往常一样，在途中欣赏阳光撒在哈雷姆河上的画面。　　那是瓦季姆最享受的时刻，感觉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化为乌有。　　如果程心也能看到这一幕，她会不会也发出跟他一样的感慨呢。　　然后，他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根本不是眼睛疲劳所带来的。　　这种视觉模糊，起初像起雾一般，眼前的事物时隐时现，而后如同打翻了一瓶墨汁，陷入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一切来的太突然，瓦季姆忍着来自眼睛的剧痛，紧紧握住方向盘，并踩下刹车。　　但为时已晚，当他做出这些紧急措施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冲出汉密尔顿大桥的桥栏，一头扎进了哈雷姆河。　　即便他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俄罗斯人，也不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摆脱困境。　　最终，他在黑暗中溺死。　　而这段天堂跌入地狱的画面，不过才几分钟……车用了一天时间才打捞上来。　　尸检员在解剖遗体后发现，瓦季姆身患白血病，车失控是由于白血病产生的眼底出血导致的突然失明造成的。　　程心悲痛万分，瓦季姆像一位兄长那样关心和宽容她。　　即便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他仍然会鼓励她，希望她在越来越大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才华。　　对于瓦季姆的死，部门内的人们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专业人员大都像程心一样为他们的领导悲伤，这很正常。　　而那些冷酷的间谍特务，则都在窃窃私语着他们的遗憾……瓦季姆在水里浸了太长时间，大脑不能用了。　　间谍特务们的遗憾，化为一个疑惑，渐渐地取代程心的悲痛。　　怎么这么巧？　　瓦季姆曾经说过，他是阶梯计划的最佳人选……　　这想法初次出现时令她打了个寒战，如果这背后真有阴谋，那它的阴暗和恐怖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请教过技术规划中心的医学专家，得知人为导致白血病是可能的，使受害者置于放射环境中就有可能致病。　　但放射剂量和时间都很难掌握，低了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致病，高了又会使受害者得迅速死亡的放射病而不是白血病。　　从时间上看，如果瓦季姆在PDC开始推动安乐死法的时候被人下黑手，现在的病况与时间是吻合的。如果真有凶手，那一定极其专业。　　正当她准备独自调查的时候，另一个惊天消息从天而降。　　“李华博士要接替瓦季姆的位置！”

程心有点不相信柯曼琳的话，嬴政这才过来了几天？就能越级当上他们的领导。　　“程，你不相信？门口都贴上公告了，还是局长亲自盖的章。”

柯曼琳感觉这个局长实在太荒唐了。　　而柯曼琳接下来的话，点醒了程心深处最坏的想法。　　“瓦季姆博士才刚走了一天，局长这么快就安排好我们的新领导，真是的，好像他早有预谋那样。”

“早有预谋……”程心喃喃自语道。　　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程心抛开还在吐槽的柯曼琳，往外跑去。　　中途偶遇准备打卡上班的嬴政，但她没有理会。　　“程心博士，你这么着急去哪？”

嬴政有种不祥的预感。　　也许是想参加瓦季姆博士的葬礼吧。　　他与瓦季姆交涉不深，因此不像程心那样特别在意这到底是不是事故。　　想到这里，他赶紧跑过去工作，顺便再看看今天新来的领导会是谁。　　另一边，程心再次来到维德的办公室……在那一刻，她胆怯了。　　这时，维德还在跟往常一样，抽着雪茄思考人生，似乎早有预料到，他举着雪茄，笑眯眯地邀请程心坐下。　　可程心没这个心情。　　“维德，瓦季姆是不是你杀的！”

第一次见程心如此恼火，维德又吸了一口烟，得意的笑了起来。　　“程，你知道诽谤PIA局长，会有什么后果吗？”

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好像这一切，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再说了，瓦季姆是因突然失明而导致的车祸，这是意外，身为局长，我感到很惋惜，真的。”

感叹着，维德掐灭了雪茄，这是程心第一次见他将未抽完的雪茄掐灭。　　难道，真的不是他？　　“我知道你的动机，在你眼里，瓦季姆的大脑才是阶梯计划的最佳选择！”

程心把问题直接抛过去。　　但维德接住问题后，又很快给予回复。　　“虽然那些候选人，不是很符合我的要求，但并不代表我要杀人取脑，你看，大脑我有拿吗。”

程心继续提问：“可是在出事前几天，你安排了李华博士作为瓦季姆的助手，事后又让他接替瓦季姆的位置，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得不到瓦季姆的大脑，但指不定会再来一次。　　维德，你祸害完瓦季姆，还想祸害李华吗？　　但维德有自己的一套说法，“李华博士这个人，曾在面壁者泰勒的科研团队里，就职某一小组组长的助手，那个小组所研究的项目，也适用于阶梯计划。”

“而且他曾经写了一些论文，我看了看，觉得很猎奇，程，你知道这论文标题是什么吗……好像标题是：李华教你给三体人写一封信。”

“还有，我们要做到不择手段的前进，而不是过家家，如果你对此次安排有不满，尽管来投诉，这次我既往不咎。”

这特么真有道理，成心玩程心是吧！　　程心曾看过这篇论文，作为外行，她当时觉得没什么，以为这只是哗众取宠的手段。　　但现在回想起来，内容的确与联合国现有的资料相匹配，甚至有比联合国更完善的可能性。　　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名有知识的宅男。　　而能够猜测出这些的人，还不够资格加入PIA？当然，除非他是ETO。　　同时，程心也承认自己没有实际证据，跟维德叫板实属是冲动了。　　于是，她失败了，维德得意笑了。　　他又一次能够欣赏到程心那种吃瘪的表情。　　在程心临走前，维德把她叫住。　　“回去以后，你让李华过来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