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较为昏暗的审讯室里，没有了半点正面气氛。　　史利格斯所佩戴的单边眼镜，折射着对面台灯的光芒，像一点忽明忽暗的星光。　　不刺眼，但能部分遮挡住眼神中流露出的忧愁和担忧。　　如果只看脸，别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应该是一位较为保守的贵族，可配上完全不搭调的橙色囚衣，那就是个阶下囚。　　在沉默又寒冷的环境中，斯内普替他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还好，只是最近为了避嫌，他的集团被迫停运，就是这样。”

乔·哈德森长出了一口气，半透明的白雾从他的嘴里冒出。　　这里真的很冷，也不配备暖风机。　　这样对衣着单薄的某人很不友好……史利格斯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搓起了手。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希望能够弥补一部分的过错。”

史利格斯严肃道。　　“什么事？”

乔·哈德森提起神。　　要是聊这个，他可就不觉得冷了。　　史利格斯继续道：“身为ETO的财务官，我有从组织里私吞了一部分公款，大概有五千万美金。”

“这么多！你们组织难道察觉不到的吗？”

他有些被惊讶到。　　“也不算多，真的。”

史利格斯很肯定的点点头，叹息道：“其实，为了躲避政府的调查，组织的公款是极度分散的，别说你们，就算是统帅亲自派人调查，要彻底追查起来也并不容易。”

“我只是偷偷挪走了小一部分，据不完全统计，我们的现任统帅在任期内，贪了大概两亿欧元，其次是您的破壁人……”　　另一边，正处在“一二三木头人”游戏的嬴政，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这个举动极度危险，差点就被机器人发现。　　“天啊，你们ETO到底有多少家产？”

乔·哈德森无意打断对方的讲述。　　“先生，请不要随意打断嫌疑人要说的话。”

斯内普看向史利格斯，咨询道：“请问，你挪走的那一部分钱，藏在了哪里？”

“藏？你觉得我会把这笔见不得光的钱藏起来？其实不用藏，它就在你们日常能够见到的地方。”

“说重点。”

乔·哈德森敲了敲冰凉的桌面。　　史利格斯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把这笔钱，都花在月球基地的商业版图上，换言之，安东所管理的企业，其实是用ETO公款堆积起来的。”

一个超级大家族分离出来的小企业，其创建企业的资金来源，的确不容易引起怀疑。　　也难怪联合国一直查不出来，这钱原来都花在外太空，花在面壁者的地盘上。　　事关重大，别说一向理性的斯内普，就连乔·哈德森都有想跑出去的冲动。　　乔·哈德森吩咐道：“斯内普，你现在马上安排安东跟雷迪亚兹会面，记住，让他们尽快商量出对策，这极有可能是敌方下一次的打击目标。”

“是的。”

斯内普轻轻放下笔记本，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外面打电话。　　现在的审讯室里，还剩下乔·哈德森和史利格斯。　　而这，才是审讯的最佳时间。　　见没人替他抄录审讯记录，乔·哈德森便把笔记本拿过来，大不了边问边做记录咯。　　他随意地在桌面上转了转笔，像是玩转盘一般随意挑选出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　　这充分地表现出当代的年轻人在兴奋之后，所体会到的乏味感，也代表了年轻人对于这次事件的强烈不满，披露了这个时代的复杂性和多变性……是不是阅读理解满分？　　他缓缓开口：“听你之前提供的口供，你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跟在ETO统帅的身边博取好感，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吧……”　　史利格斯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是的。”

“那你应该对统帅有一定的了解，既然这样……”他果断拿起笔，用笔尖指着史利格斯的鼻子：“说！ETO的统帅到底是谁！”

虽然预料到对方不会回答，但总得尝试一下，万一能成呢！　　史利格斯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并迅速回答道：“为了不暴露彼此的身份，ETO成员之间一般都是线上见面的，包括统帅，事实上我也没有这时间去了解统帅的私生活。”

听完，乔·哈德森直接拍案而起，怒斥道：“史利格斯，我是看在安东的面子上才跟你磋商，别忘了，你所谓的主都抛弃了你，为何你还要守住这些事情不松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说难听点，我就是一臭算账的，又不是ETO人事部管理员，难不成我还要瞎编吗？”

史利格斯想摊开双手，但手铐不允许这样的动作。　　唯有作罢。　　乔·哈德森看不出对方的破绽，坐回位置上：“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当年故意接近我，是不是破壁人？还是ETO统帅？亦或者是三体人安排过来收集情报的？”

史利格斯摇头摇到脖子疼，干脆说道：“不是，是我自作主张，您从过商，应该知道一个道理：利益才能诱惑苍蝇不顾一切地飞过来。”

得到答复后，他没有追问，而是再度起身，这一次也不是想要威胁史利格斯，而是走向门口，结束审问。　　但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微笑道：“我可以帮你向安东带几句话，你想对安东说些什么？”

与前几次审讯不一样，他语气软了下来，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史利格斯愣了愣，随即流出了泪水，“等事情过去，好好替面壁者工作，安东，人类还是有希望的，没人会约束你。”

“我会如实告诉他的，你放心。”

他打开大门，离开了审讯室。　　斯内普在门外恭候多时，见乔·哈德森从里面出来，自然是放下了心。　　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刚才与史利格斯的对话，已经收录到这支录音笔中。　　并且还实时传送到雷迪亚兹那边……安东估计能够听到史利格斯的意思。　　一切似乎都有些小惊喜。　　与此同时，在他门后的小房间里，终究只剩下史利格斯一个人。　　“面壁者，谢谢你。”

那种发自肺腑之言，乔·哈德森是听不到的了。　　不过没关系，打从一开始，史利格斯的眼前就时不时闪过这样的一段话。　　「周文王，你要是再敢透露半点不利于我们的信息，小心比特家族最后的火种，比你先一步到达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