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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道长也是一个心气孤傲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他轻易不会去找到黑二姑和老太爷头上,这几个下人也是欺负他眼睛看不见,更何况这几年下来,他们也是摸准了道长的脾气秉性。等到厨房送来好酒好菜之时,他们几个下人先大吃特吃一番,最后送给道长的,都是一些剩菜剩饭,汤汤水水。
清虚道长也没有想到,这老了老了,还掉到后娘手里了。满指望这后半生能够安稳一些,生活有个依靠,谁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一般,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这几个下人还特别机灵,他们每日里都安排人盯着外面,一旦发现管家李忠或者黑二姑等人要来,就精心准备一番,让外人看了,还是像从前一样侍奉道长。就这样,并不聪明的小伎俩,却瞒住了黑二姑等人,清虚道长更是心里有苦水倒不出来。唉,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自己眼睛还瞎了,一旦惹翻了这帮子下人,给自己下上点慢性毒药,来个温水煮青蛙,那可就更是不得了。久闯江湖的清虚道长,这次可以说让鹰雀给啄瞎了眼睛,就是有些脾气,也不敢发作。没办法,就这样苦熬着吧,谁让自己选择了这样做,世上毕竟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是等待时机了。 两年后,终南山上派出的找寻道长之人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李府门上。这个来此找到道长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道长的徒弟惠岸小师傅。惠岸师傅二十来岁,小伙子眉清目秀,血气方刚,为了寻找师傅,他不辞劳苦,不远万里,走遍全国各地名山大川,才循着线索找到了这里。 师徒一见,抱头痛哭,只是碍于外人在场,清虚道长不便将实话和盘托出。看到师傅如今双目失明,而且面黄肌瘦的样子,惠岸心里着实有些心疼。想想师傅在终南山上的时候,师徒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师傅就成了这副模样,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此时此刻,惠岸心里更是心乱如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不解,他和师傅晚上草草吃了点饭菜,就熄灯睡下了。 到了夜半三更,听听四外无人,师徒二人悄悄的起床。原来,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清虚道长担心人多嘴杂,万一泄露了机密,对自己可是非常不利,甚至说还有杀身之祸。 半夜三更,周围寂静无声,清虚道长这才把这些年来的遭遇和近几年的不幸如实的讲了一遍,惠岸听完,也是一阵唏嘘,他一方面为师傅心疼,身心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另一方面,也对李府有着很大的仇恨,为师傅鸣不平。他心里暗想,自己师傅偌大年纪了,既然双方约定好了,怎么可以反悔,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的诺言? 他着急的询问师傅,是否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方法。清虚道长手捋须髯,沉吟半晌,然后坚定的对惠岸说:“既然李府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等明日你悄悄的出府,提前雇上一驾马车,让他在离着李府不远处等候。明天晚上,你带着为师这把七星宝剑,乘着马车到老李家的祖坟,记住一定要让车老板离着远点,你自己一人进入墓茔。等到夜半子时,李府坟茔地里会出现一大溜轿子,这些就是为师给他们府上点的好穴地。当时为师说了,为府上之人点了一斗二升米的官,这些个乘轿之人,就是李府现在和将来的为官之人。在西南方位有一颗高大的松树,你手擎宝剑,站在那里,看到蓝色轿子经过,只管喊杀便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退后。看在老李家和这个黑二姑前些年对为师还算不错的份上,最后的一乘红色轿子,你就不要再喊杀了。另外,你还要到李府的家庙之中,取一些香炉灰来,这些香灰就能治好为师的双眼。等到明天晚上你办完了墓茔之事,后日早起以后,我们便从后门偷偷出府,然后回转终南山。”听了师傅一席话,惠岸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第二天早上,带了足够的银两,没有费多少工夫,惠岸就到府外办好了雇佣马车、讨要香灰等几件师傅交代的事情。 只要有了银两,一切事情都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可以说放之四海而皆准,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 根据清虚道长卜算,今天晚上子时乃是至阴之时,李府的阴宅之中要经过一批官轿,这就像古时的阴兵过境和阴兵借道一样。 惠岸心里虽然有些恐惧,但是为了给师傅报仇,早日治好师傅的眼睛,此时此刻,他也就顾不了许多,暂时忘记了害怕。等到夜间亥时刚过,惠岸就和车老板悄悄的往李府的墓茔地赶去。因为师傅已经交代清楚方位,为了保险起见,惠岸在白天还专门乘车去了一趟,远远的瞧准了位置,单等晚上子时动手。这就是惠岸的精细之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绝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距离李家坟茔还有一小段距离,惠岸就带上七星宝剑和所需之物,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让车老板远远的等着,悄悄的朝着坟地走去。 不知是脚步的声音,还是受了风吹草动,坟茔地里的高大的松柏哗哗作响,突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此刻距离夜半子时还有两刻钟,夜色阴沉,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万籁俱静,乌鸦的叫声异常刺耳,惠岸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旋即他又振作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脑袋掉了不过就是碗大的疤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还没有见过鬼神。虽然过去在终南山也听师傅和师祖等人讲过神鬼妖狐的故事,但是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不过是大人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吓唬小孩的伎俩罢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手擎宝剑,大踏步来到坟地,找到了师傅所讲的那一棵高大的松树。果不其然,松树旁边,就是一座高大的坟堆,周围坟头密布,荒草丛生,时不时的,还能看见随风飘动的磷火,就像一个连着一个滚动的小球,在这个漆黑的深夜,煞是骇人。 按照师傅的交代,他取出符箓,分别压在坟头上、贴在松树上,然后屏息凝神,静等子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