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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大雨里,一切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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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鸣海悠真想好好地坐下来打完这场牌局。  先咬碎薄荷糖的他们没有反应,他们的代打却第一时间报出了糖发苦的信息。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也能看出端倪来了。  “蒲谷!”

江桥田一没有找上鸣海悠或者控制住似乎最好欺负,也最关键的弥生秋早,而是第一时间盯上了蒲谷步,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薄荷糖啊,你要吗?”

“你骗鬼呢?薄荷糖会有苦味?”

江桥田一甚至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固定着的枪套上。  “浓缩薄荷汁,不行吗?”

鸣海悠愣了两秒,觉得这锦川组的组长老大简直像某些网络平台的人机识别验证,一心一意想着他心心念念的某样东西。  “东京那边,我之前吃过这样的薄荷糖,味道很冲,但的确提神。”

“……那给我也来一颗。”

江桥田一警惕着盯着蒲谷步,说。  手始终没有在枪套上移开。  鸣海悠转过身,装作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牌室里的其他人,两名代打和雀庄老板,手上没有枪。另外还有一名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小弟,此时正找着机会给锦川组的其他成员通知。  算上时间,旅店周围应当已经被坎四万组的成员控制住了,现在只要稳住牌室里的局面,等着药剂慢慢挥发生效就可以了。  蒲谷步同样盯着江桥田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白色小球,给他扔过去。  江桥田一丢进嘴里,当即咬碎。  “来吧,继续。该谁摸牌了?”

鸣海悠算着时间,没有回过头看牌桌,就这么问他们。  “我。”

坐他下家的代打出声,“四万。”

鸣海悠凭着记忆里牌山的位置盲着摸牌,随后插入手牌,切了张北风出去,没有按照顺序接着上一枚切牌摆放,而是另起了一排。  “你牌的位置放错了。”

吃了薄荷糖的代打提醒。  “喔喔!那就是我记错了,抱歉抱歉,就这样吧。”

蒲谷步瞥了一眼那张北风,没有任何犹豫,毫无征兆地从腰间枪套里抽出了手枪,指向江桥田一的额头。  但对方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是同一时间,也已经举起了手枪。  “你什么意思?蒲谷。”

“没什么,拿钱办事而已。”

没有吃“薄荷糖”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在药剂的作用下,渐渐有了些头晕乏力的症状。  “喂……你是不是把香薰用错了?”

雀庄老板盯着旁边的小弟质问。  “啊?!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啊……”现在有更令他心慌的事情要尽快确认,哪里还顾得上香薰的事,“老大!外面的组员,联系不上了!”

“什么?!”

砰!(啪!)(砰!)  就在江桥田一分神的瞬间。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发打在江桥田一的额头,是蒲谷步的子弹。  外面全是坎四万组的人,即使此行没有让一条家满意,在利用后被冷处理继续留在北海道,这座小镇的极道势力,也基本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一发打在江桥田一持枪的手上,被击中的手失力,手枪落在了榻榻米上。  鸣海悠本来是准备只打掉手枪的,但最后担心瞄不准,索性打在了手背上。  还有一发,意想不到地打在了蒲谷步持枪的手上。  江桥田一倒在染上了血迹的榻榻米上;蒲谷步捂着自己受伤了的左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牌桌这边。  鸣海悠转头把枪口对准还清醒着的那名代打,心里同样因为第三声枪响泛起阵阵涟漪。  “现在的牌室里,只有我们还有枪了。”

少女平淡的声音,柔和而又坚定地传进鸣海悠的耳朵。  弥生秋早保持着枪口对准蒲谷步的姿势,另一只手将帽子摘下,放下盘在帽子里丝绸一般柔顺的黑发。  “伟大的部长大人,我得提醒一下,外面全是坎四万组的人。”

“也不全是。”

就仿佛……不,完全就是以他们的枪声为开战信号,牌室外面传来阵阵枪响。  “你们,还喊了其他人?”

蒲谷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事情完全脱离了这名可怜组长的掌控。  “谁知道呢?”

鸣海悠耸了耸肩。  “鸣海先生,原来你不让我们的组员用枪,是为了连我们也一网打尽,好深的算计。”

“我只是让你们尽量别用,也没有不让你们带啊。”

“七五三亲口说的,不能带枪,说是鸣海先生害怕惊动警方。”

鸣海悠看向弥生秋早。  少女坦然地点了点头。  心累的少年叹了口气。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担心还是有的。从校园内的学生表现来看,弥生秋早是一名很让人放心的优秀学生。  但这里毕竟不是象牙塔一般的高中校园,稍有不慎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即使再令人放心,也难免会有可能出现百密一疏的情况。  “那,外面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鸣海悠再度小心翼翼地问。  “奈井江町的警察,是被枪声吸引过来了吧。”

少女眨了眨眼,一如既往地诚实,但表达上巧妙地绕了个圈。  让他很想和刚刚死去的江桥田一一样,吐槽一句“你骗鬼呢!”

嗒嗒嗒。  是走廊里传来的,急切的脚步声。  鸣海悠若无其事地把手枪收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弥生秋早。  少女没有搭理他,继续把枪口指着蒲谷步。  接着牌室的门被粗暴地拉开。  “弥生桑!你……你们没事吧。”

“没事。”

冲进来的警察把蒲谷步控制住,弥生秋早在笨蛋男高中生的注视下,把手枪交给第一时间和她说话的警察。  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浓浓的一字眉,胡子刮得干净,只留了上面一撮。身材魁梧,短袖警服外露出满是肌肉的小臂,上面全是茂盛的毛发,看上去是奈井江町的民众值得信任的好警察。  “多谢了,感谢你们信任我。”

“嘛嘛……让弥生桑这样柔弱的可爱女孩深入这样的险境,也是我们警察太过无能了啊……”  旁边的鸣海悠大脑空白地看着,试图用自己七点的智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弥生秋早究竟瞒着他做了多少事?  早上踩他脸的寝子、还有那天晚上,少女坐在他房间里等他。  会不会也是为了向他隐藏什么?  让他下意识以为少女每天晚上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旅店,不让他过多地担心。  尽管,即使她没有这么做,他完全想不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就是了……  “对了!还有……这位是……”  “鸣海悠,弥生的男友。”

尽管智力不够,但在某些方面,他的反应依旧相当迅速。  “……”  少女盯着他看,不作否认,也没有点头承认。  “喔喔!那就没事了。”

“这次你们可真是做了奈井江町的英雄啊!要不要一起接受一下采访报道?”

“还是算了……”鸣海悠看了一眼江桥田一的左手,又看向正盯着他们两人,手上已经带上了手铐的蒲谷步。  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被算计一方的坎四万组组长,面色阴沉得可怕。  “那个,”  鸣海悠先他一步开口,露出纯真的笑脸,用带着几分自责和自豪的语气,向警方坦白,  “这是我从他们手里偷偷拿来的手枪,刚才情况太过危险,为了保护我可爱的女友,脑子一热,就开了一枪……还好打中了。”

蒲谷步烦心地闭上了眼睛,没了最后的机会。  在警方眼中,鸣海悠和弥生秋早是深入极道组织,帮他们覆灭两大黑帮的人民英雄;而他则是一个将要进监狱的黑帮老大。  无论事实如何,甚至不需要逻辑合理,鸣海悠的解释,一定比他说出的话更能获取到他们的信任。  “那,牌局呢?据说是为了解决弥生父亲和雀庄之间的债款,现在结果怎么样了?”

“我们输了,他们比我们多了十万多点数,还剩下两个半庄,根本不可能翻盘。”

受到惊吓的代打,此时此刻只想赶快逃出去回家。  “这样啊。”

懂麻将的警员好奇地跑过来看,还数了数点数棒,打趣着冲鸣海悠提议,“看得我麻将瘾上来了,要不要咱们四个来搓两把?”

“才川你别胡闹,正事要紧!”

“嗨嗨嗨!知道了知道了,说着玩而已。”

叫才川的警员看来和一字眉那位关系不错,又扭过头来小声给鸣海悠揭他的短,“别看我们组长这样,他上次打麻将欠我的两碗拉面,现在还没还呢。”

“才川!”

“我错了!组长!”

“你小子……!”

一字眉组长笑骂,“过两天批了奖金,我就请你,两碗拉面而已,念叨多少次了。”

随即看着弥生秋早和鸣海悠两人,“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得先把他们押到警察署去,你们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警察署。”

“不了……”  还没等鸣海悠答应,弥生秋早拉起他的手,拒绝着摇头。  一字眉组长把这些看在眼里,也只是笑了笑,“那就算了,尽快找个安全的旅店休息吧,多保重。”

“嗯……”  少女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拉住他的小手不仅冰凉,还出着冷汗。  在警察封锁现场的时候,鸣海悠提着手提箱,不忘把雨伞也给拿上,另一只手牵着少女走出了旅馆。  雨还在下,他想松开牵着少女的手去打伞,弥生秋早却没有放手。  两人就这么站在屋檐下,望着密集到连成了线的雨丝,看着不停被雨水拍打的水洼。  “死人了……而且是枪。”

弥生秋早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牵在一起的冰凉小手却握得有些发紧。  “不是弥生桑杀的,和你无关。”

“我知道。”

“就算是你杀的,也属于正当防卫,也没什么好想的。”

“我明白的,鸣海桑不需要说这些……”  但是……  但是。  有时即便所有道理都明白,即使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早有预料。  名为“情绪”的洪水,依旧会不讲道理地在人的胸腔间翻涌,在人的心间翻涌。  少女闭上眼,做着深呼吸,呼出的气息,有些颤抖。  那么现在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弥生桑哭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的。”

他就这么一手牵着少女,一手提着手提箱和折叠伞,半个身子走进了雨里。  “这个世界,已经帮你在哭了。”

“……”  少女也跟着走出屋檐。  两人任由雨水冲刷在他们身上,被打在脸上的水糊得睁不开眼睛。  像两个笨蛋一样。  “嗯,我也在哭呢……”  弥生秋早的声音,轻轻地落在雨水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鸣海悠努力把伞打开,把手提箱抗在肩上,就这么有些勉强地举着伞,倾斜向少女那边。  “装钱的那个手提箱防水吗?”

“管他呢,又不是你的钱,是坎四万组的。”

“……”  ……  大雨中,少女笑了。  “像笨蛋一样。”

“我?”

“我们。”

“瞎说,我可一点也不笨。”

“是么……”  “当然。”

……  ……  第二天,两人都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小镇街头,那名一字眉组长口中可以信任的旅店里,某个标准双人间的房间里鸣海悠揉着鼻子,看着弥生秋早从她的行李箱里拿出感冒药,自己吃下之后,又端着水来喂他。  “我抗一抗就过去了,区区感冒而已。”

莫名其妙地嘴硬,但手却相当诚实地接过了药。  他们昨晚,先回了原来的那家旅店,旅店老板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会阻拦他们去拿行李。  这小镇里,连个出租车都没有,他们又拎着笨重的行李沿着街道找旅店,等到了旅店门口,差不多都已经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了。  “这些钱怎么办?”

指的是坎四万组的那7000万,那个手提箱的质量挺好,居然是放水的。  “当然算是我们的战利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鸣海悠随口胡诌。  “……”  见到少女向他投来瞧不起的目光,连忙把他事先想好的规划说出来,“交给警察署的那个组长吧,如果他们能帮忙修缮一下寝子的神社,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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