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村团藏暗中启封了众多禁术,试图从中找到更进一步的强大力量,在未来波诡云谲的忍界取得更多主导权的时候,在木叶村举办的中忍考试,已经快要进入最后阶段。 提前两天时间,在任大名和古杉家主抵达了木叶村,住在再次扩大规模,重新翻修,犹如宫殿群一般的豪华庄园。 虽是私人庄园之名,和大型城堡已经没多大区别了,占地面积加上附属的农场、植物园、训练场、药园以及工坊等,比一般小贵族的领地都还要大一圈。 好在这地方平时不对外开放,一年中也就特定的节日会举办宴会、赛马以及踏青等活动,邀请附近的名流参观。 方圆近百公里,也就木叶村算是繁华的所在,如果将庄园升格成大型城镇,木叶村的外来人口马上就会分流大半,曾经的“忍界第一村”也要承受很大冲击。 木叶村不是没人看到隐患,可是,古杉卜水自十多年开始收购附近的土地,一点一滴积累,原本零散的地块连成一片,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一开始谁也没想到古杉卜水会有如此之大的手笔,等初露端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真金白银拿下的土地,任谁也找不出破绽。 就任大名有一段时间的舅父,和古杉家主联袂到访,也算是为这个新开拓的私人属地增添了不少光彩。 不为外人所知的是,混迹在队伍中的,还有已经脱离主流视线很多年的治纪表舅。 自从将操盘木叶村重建计划的后续托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忙里忙外这么久,趁着中忍考试的机会,总算是有时间歇一歇了。 曾经的治纪表舅,对局势的敏感程度确实经验不足,所以才会有倾覆的遭遇。 如今,沉淀了这么久,增长了许多见识,尤其是和古杉卜水长谈了几次后,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光提升了不少。 带着一大摞账本找自己商量要事,古杉卜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遭遇了。 将厚厚的账册随意翻看了一会,挑出总纲既要瞟了几眼,古杉卜水笑着问道: “看起来做了不少事情啊,着实辛苦。”
“琐事其实不需要我来做,有的是会计,交给他们就行了,我只是汇总后审查,总结出一些规律而已。”
“有什么收获?”
治纪表舅敲了敲账册的封面,略微摇头答道: “这些……都是表面文章,赚多赚少,其实没那么重要,真正让我在意的是,透过这些数字,我仿佛看到了木叶忍者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完成任务获得的酬劳,被‘蚂蚁搬家’的方法,掠夺了大半。吃喝拉撒睡,行动坐卧走,木叶村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几乎都在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绳操纵着,犹如提线木偶,被驱使着……” 似乎粗浅的话难以形容心中所想,治纪表舅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措辞后再次解释道: “所谓的‘木叶重建计划’,你似乎并不在乎赚多少钱,更在意能不能尽最大可能夺走木叶村民的积蓄,甚至让他们背上沉重的债务……” 闻言的古杉卜水抚掌而笑。 “芸芸众生,总是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奋斗,踏实肯干,勤俭节约,总有发财致富的一天,其实,他们不懂,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到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自己赚更多钱,并不见得会变富裕;夺走他人的财富,使别人变穷,却能真切地拉开贫富差距。 钱是资本,但是资本不仅仅是钱,它是洪水猛兽,要吃肉的,一旦吃不了别人,就很有可能掉头反噬自己。 这段时间,治纪表舅是真的为自己的表外甥的大胆而感到惊心。 古杉卜水这些年来的布置,与其说是为家族的发展壮大而努力,更像是在压制木叶村,其手段,近乎于敌对战争了。 只是坑害的手段,并非刀光剑影的厮杀,而是杀人不见血的暗战。 愚、弱、疲、辱、贫,一步接一步,日趋逼近,让木叶村无暇他顾,对大名和古杉家族形成不了威胁。 说白了,古杉卜水就没寄希望于木叶忍者心地善良,认同自己低人一等,承认大名权威。 治纪表舅的出身不用多提,基本的政治素养是有的,很清楚古杉卜水的所作所为的真意。 “你不会是因为三代目不给你发忍者‘执照’,所以想要报复吧?我们火之国需要一个强大的木叶村,削弱得太狠,并非上策……” “不,您误会了,我只想要让木叶村发展的‘红利’,分一部分给我们。天下的财富短期内波动不大,想要变得更强,就需要掌握两种本事,‘造饼’和‘分饼’,在‘造饼’领域,现在的木叶村占据了绝对优势,其效率远不是世俗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我需要握住‘分饼’的刀,拿走份额的大头,否则,吃得‘太饱’,养得‘太肥’的木叶村,就不好控制了……” 相比起压缩任务量,控制配额,光明正大地针对,古杉卜水的办法,明显要更加高明。 既要拔鹅毛,还不能让鹅叫唤。 这需要十分高明的操控技巧。 拔毛太少太慢,起不到作用,太快太多,就薅成秃皮了,谁还看不出来? 总得来看,古杉卜水借给木叶村大量的重建贷款,被层层包装后,分派到了每个木叶村家庭,实质上加重了普通村民的负担,但又不至于过不下去。 只是,得过几年苦日子罢了。 “卜水,既然我能看出来,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总有聪明的家伙,能明白你的打算。”
“无妨的。”
古杉卜水笑着摆摆手,毫不在意地回应道, “他们……木叶忍者也许会认为,是我们古杉氏雪中送炭,给了必要的支援。当初站在木叶村被烧毁的废墟上,是我提供了他们急需的东西。”
“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关于这一点,治纪表舅忧心忡忡,这可与当初自己的理想不太一样,甚至是背道而驰。 当然,古杉卜水的做法,才是地地道道的火之国大贵族的作风。 “你这是以‘人性本恶’的观点来看待木叶忍者对我们古杉氏的影响啊……” 耸耸肩的古杉卜水,慢悠悠地说道: “坐稳了位置,就不要‘歪屁股’,‘性善’还是‘性恶’我并不怎么在意,木叶忍者之中,确实有少数值得信赖的家伙,但是对木叶村这个群体,我是不会忽视他们对我们巨大的冲击的……” 见治纪表舅有些不忍,古杉卜水慢条斯理地劝道: “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传统的‘腐朽’大贵族,所谓的‘正统’只是征服人心的幌子,真正的根基是扎根于土地建立起来的经济秩序与制度,说白了,我们就是大地主,土豪劣绅的代言人。到了大名和古杉氏这个级别,立场和那些在地方作威作福的乡绅并不完全一致,可是,咱们还真需要他们支持才能维持格局不倒。”
换句话说,分封而建的村落与宗族遍布火之国,对古杉氏这样的大贵族是有利的,土地以及其收益才是硬通货;城镇化,发达的商业,大航海,国际贸易等,对封建势力代言人都是有害的,它们越是发达,对大名和古杉氏冲击越狠。 城市化的推进,诞生了巨大的市民阶层,其壮大的过程,就是摧毁传统村镇与宗族的推手,维系其运转而诞生的贵金属货币、信用货币等发展起来的资本,形成了另一个相抗衡的阶级。当其占据主动地位,壮大到彻底压制土地衍生的利益阶层,并将其融合吞并,就意味着大名和古杉氏这样的“人上人”血统贵族的末日到了。 哪怕是古杉卜水前世那种超级发达的信息时代,所有的秩序,抽丝剥茧之后,都只剩下“土地经济”和“货币金融”,没有例外,在一块土地上种田、放牧、建工坊还是开银行,只是科技水平发展,带来了生产力的提升,使得‘土地’和‘货币’的利用效率不同而已。 当二者合二为一的时候,古杉家族要是还没有完成转型,木叶村这种掌握武力的雇佣兵集团,可就不会再乖乖听话了。 “所以,控制木叶村的缰绳与皮鞭还不能松劲,而是要加强,为世俗层面的变革争取时间。在彻底掌握主动权之前,给木叶村多找点事情做,别闲着没事来插手我对火之国的改造。顺便,也借用一下木叶忍者的力量,毕竟,他们挺强,挺好用的。”
当然,要是能顺利瓦解木叶村的抵触之心,彻底将其纳入麾下,那就最好了。考虑到未来十几年的发展,这一可能性趋近于零,但也需要做点准备,未来的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治纪表舅按了按太阳穴,让酸胀的脑袋清醒一点,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接下来,得好好完善一下了。虽然木叶忍者的还款能力不用怀疑,咱们也得做好被赖账的准备。”
不管是借出还是借入,应对违约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核心。 钱是量化后的资本,但是这并不是全部,如何用可以衡量的钱,来买到不可衡量的核心竞争力,这才是关键,否则,赚一堆废纸回来,也是屁用没有。 “即便是让木叶村多赚一点钱,也无妨的,表面上的数字,容易让人产生虚假的强大感与满足感,这种幻觉也能暂时麻痹他们的抵触之心。”
“我明白了。”
治纪表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要启动上次说的货币和贵金属脱钩的计划,发行主权信用货币了?”
“不是时候。”
古杉卜水笑着摇摇头,整个忍界还乱得狠,通行的货币还是金银,现在发行主权信用货币,只会苦了深山老林,和世界不接轨的最底层平民,有钱有势的城镇富翁,第一时间会抛弃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主权信用货币,重启金银实体货币,甚至以物易物都在所不惜。这样的话,根本起不到“打击奸商”、“割韭菜”的作用,反而会让贫苦之人越发艰难。要是因此而出现陈胜吴广一样的家伙聚众造反,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现在没法玩忍界版本的“量化宽松”,但可以在储备金银上想办法。 整个忍界大陆可以开采的金银矿很多,可相对市场流通需求,依然是不够的。 好在古杉卜水有“人鱼”这个群体,可以在茫茫大海深处寻找财富,还没有竞争对手。 金银等贵金属的价值偏高? 这是好事啊,古杉卜水可以开采海底矿脉,不断投入准备金发行大量纸币。如果没有忍者这一超凡职业群体的影响,古杉卜水有把握将这一简单的手法玩两百年而不过时。 即便未来二十年忍界发展突飞猛进,至少也还有将近大半个世纪的时间。 这么久,要是古杉卜水还没有摆平木叶村,让大名以及古杉氏成为火之国实至名归的统治者,那还不如回老家关起门来,花天酒地一辈子算了。 “我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待这边稳定下来,就回因幡学堂当个任课老师。”
“怎么……教书上瘾?”
“换换心情。见了这么多杀人不见血的阴私手段,得换个环境,修身养性,否则,我怕自己将来会怀疑人生。”
“这才到哪。”
古杉卜水促狭地笑道, “您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乱了心神。”
“算了吧,你这家伙,小时候明明看着挺老实,长大了却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你父母都不是这样的人。”
“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总之,别太过分。”
治纪表舅最后告诫道, “不管外界如何变化,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依然是人,不能因为外物而淹没了初衷。木叶村……不是矛盾不可调和的敌人,而是可以争取的盟友。”
“我……明白。”
古杉卜水颔首, “做我的盟友,很危险,当我的敌人,很致命。我就是为了防止盟友犯错,成为敌人,才狠下心来,做了这么多本可以避免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