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和丁乃清调换了位置，她不仅会跟丁乃清老死不相往来，还得想办法把丁乃清也处理了，替自己的朋友报仇。　　她着实没有想到，丁乃清的胸怀这么宽广。　　“他杀了谢宏上将，本来也活不了。他还意图把谢宏上将的死嫁祸在你身上，让你也活不了。你杀了他，摆脱自己的嫌疑并没有错。”

丁乃清说得很认真。　　“我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角度恨你，也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角度原谅他。和你道歉，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我不想失去苒姐你这个朋友。”

丁乃清泫然欲泣。　　涂苒：……这宽广的胸襟，真是活久见。这清奇的脑回路，也是活久见。　　她佩服，五体投地。　　“赵焱是赵焱，你是你，咱们同生共死的战斗友谊和赵焱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放下心里的坎，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涂苒直截了当道。　　丁乃清心情明朗起来，就差过来抱住涂苒转个圈儿了。　　“不过苒姐，你知道赵焱为什么要杀谢宏上将吗？我去监察部问过，他们不告诉我。”

丁乃清望着涂苒，他这几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按理说谢宏上将那么好的作战服，还有激光枪做武器，赵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杀了他？　　而且赵焱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报仇？谋财？　　都不像，他和赵焱相处了很多年，都没怎么听赵焱提起过谢宏上将的名字。　　涂苒的目光暗了暗。　　赵焱杀谢宏的目的？　　一来为了得到谢宏的内丹，二来，把谢宏的死嫁祸给她，除掉她。　　二占大头。　　她和赵焱知道彼此有异能，赵焱能读懂她的内心想法，她能看到赵焱拥有“心电感应”。　　“心电感应”这项异能有多强大，就有多危险，没有人能容忍这种异能存在，赵焱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赵焱的存在威胁着她，她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威胁着赵焱？　　赵焱不能容忍自己“心电感应”这项异能被其他人知道。　　所以在她和谢旭谋划着杀掉赵焱的同时，赵焱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想办法杀掉她。　　抬眸看去，丁乃清还在眼巴巴望着她，等她的解答。　　涂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或者不告诉他，能省很多事。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内丹的事联邦不会隐瞒太久了。　　制造基因改造人的技术逐步成熟，内丹的地位已然降低，联邦继续藏着掖着也得不到多余的好处，不如直接公开。　　“什么意思？”

丁乃清央求，“苒姐你不要卖关子了。”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是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机密。”

涂苒竖起三根手指头，“相信我，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公布，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好吧。”

丁乃清蔫蔫的。　　直升机在执行部楼顶降落，涂苒没有回会议室，而是直奔酒店换作战服。　　将替换下来的衣服装在袋子里，涂苒扔进酒店楼下的垃圾桶。　　酒店大楼外人来人往，时有飞行器降落在停车位。　　阳光毒辣，涂苒将目镜颜色调成暗色，遮挡住直射的光束。　　酒店距离执行部不远，涂苒打算走过去。　　还没走出酒店前的广场，一辆黑色的私人飞行器悬停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涂苒停下脚步，探究地望向车窗。　　防窥车窗，看不到里面是谁。　　在她查探的空当，飞行器平稳落地，后排车门打开，先露出两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接着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有点年纪，面容很和善，另一个挺年轻，身材高大，戴着墨镜，不苟言笑，像是保镖。　　“涂小姐，我家先生要见你。”

白头发老头眼角堆叠着褶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涂苒朝着半开的车门往里望，隐约能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上身隐在车窗后，看不到。　　“你家先生是谁？”

涂苒反问，不动声色瞟了一眼通讯器，呼吸灯在闪烁。　　她周围的信号已经被屏蔽。　　她握紧了手里的机枪。　　她的动作没有逃过白发老头的眼睛，他笑眯眯道：“见了你就知道了，放心，先生只是找你谈一些事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信你才怪。　　涂苒快速后退，果断转身，往人多的地方挤。　　“诶？诶！别走……”白发老头的话还没说完，涂苒就已经混在人群里没了踪影。　　白发老头的胳膊僵在原地，尴尬落下。　　“魏、叔。”

幽幽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对不起，先生。”

白发老头低下头。　　另一个保镖也低下头。　　他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忘记反应了。　　车内的人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给她发消息，席纯之在我手上，限她三分钟内出来。”

“是。”

另一边，跑没影的涂苒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藏在停车位一排飞行器的缝隙里。　　“零，那伙人是谁？”

涂苒靠在一辆红色飞行器车门上，露出一双眼观察外边的情况。　　“那个白头发的就是安德烈，威尔斯家族自制的人工智能。”

零机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安德烈？他和你一样？他现在也是机器躯壳？”

“他是机器躯壳，但他和我不一样。”

零格外强调。　　“我曾经是人类，我拥有人类的情感，人类的学习能力，我还有自我意识，哪怕我现在困在这副金属躯壳里，我依然有人类的灵魂。”

“而它从始至终都是一个AI，只不过史蒂芬诺·威尔斯为它制造了一个状似人类的躯壳让它得以走动，它是程序生成的，它没有自我意识，它只会无条件听从人类的命令。”

显然，涂苒把他和安德烈并列惹他不开心了。　　“它是安德烈，那车里边的不会就是史蒂芬诺·威尔斯了吧？”

涂苒更关注的是这一点。　　“不出意外的话，是史蒂芬诺·威尔斯。”

零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了。　　涂苒很奇怪，“史蒂芬诺·威尔斯不是威尔斯财阀家族的家主吗？他找我这个小拓荒者有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