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激动起来，心口一疼，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忍不住伏在床边咳嗽起来，柳生吓了一跳，赶紧学着祝昭容从前做的那样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一边拍一边哭：“娘，娘我不懂……”“你不懂，你要什么时候才懂！”

缓过一阵，村长夫人突然想到日后若是祝昭容在镇子上遇见了什么贵人，要离开福兴村，等她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认识了外面的公子少爷，哪里还看得上柳生？一想到这里，村长夫人只觉得心口又一阵绞痛，看着柳生懵懂无辜的脸，又急又气，不管不顾用了劲儿锤在他身上。柳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娘说的话他似懂非懂，是在嫌弃他笨吗？被打的疼了也不敢躲，只缩着身子叫疼，哭得更凶了。哭闹叱骂之声终于引来了在另一屋照顾赵五爷的村长，一推门看见这光景，骇得大叫一声，跑过来推开了夫人，抱着柳生离她远了些。“你个婆娘发什么疯！做什么打孩子？他干什么了！”

眼见着柳生脸上脖子上好几处都见了红，村长心疼的不行，赶紧在屋子里找了点药，也不管是治什么的，就往柳生伤处抹。“我就打了，我自己捡回来的我不能打他吗？这会儿打死了也好，省的日后昭容不要他，被人欺负死……”村长夫人完全陷入自己可怕的念头之中，神情凄惶头发散乱，看起来真的疯了一般。“你说的什么胡话！昭容一早就出去了，什么时候说的……”村长话没说完，忽然自己衣袖被人大力抓住，低头一看，柳生抬着头看着他，没再哭泣，但满眼的惊慌无措，手上死死捏着他的袖子，指节都泛着青白。“祝昭容不要我了？”

柳生恍惚的问出这句话，不等村长回答，兀自松了手起身往外面走，步伐摇摇晃晃，走两步就要摔倒。村长心惊的接住他，骂道：“你娘说的疯话你也信，昭容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

柳生自打出生就没被爹娘打过，今日不仅被打，还是发了狠的打，本就有些情绪激动，又听说祝昭容不要他，又是在他心口补了一刀——他当然知道自己脑袋有问题，有了祝昭容之后，看起来还是从前一样，甚至过的更滋润，可谁也不知道他心底的惶恐不安。不顾身后爹娘的叫喊，柳生只管闷着头往外面跑，等他心里那股气消得差不多了，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村口。这里是祝昭容以前住的地方，柳生眨眨眼，抬脚要往屋子里走，可一转头瞧见某处，一惊，身上本已经好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忍不住瑟缩着后退。“柳生？”

屋门被人推开，柳生抬头一看，却是宇文止站在门口。“你怎么来这里了？祝姑娘知道吗？”

宇文止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祝昭容的身影，再看看像只迷途羔羊似的梁柳生，嘴角渐渐勾起，抬脚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