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密钥？”

裴烬野有些意外，图灵提供了可以进入星环后门的密钥。　　“如果它还没有进化到究极状态，密钥是可以使用的。”

图灵认真说道，似乎很怕裴烬野拒绝：“我知道这件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你放心，我所有的科研结果你都可以查阅……　　而且当年我借助星环的时候，有过一个很庞大的猜想。”

“愿闻其详。”

裴烬野敛起视线。　　他事实上在想，要不然现在就撤了吧。　　总感觉图灵留下的这股意识有点傻白甜。　　“我在想，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农场主的故事？　　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它们喂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直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例外，于是它也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伟大定律：“每天上午十一点，就有食物降临。”

它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十一点食物没有降临，农场主进来把它们都捉去杀了。　　假设我们所处的世界是鸡的世界，我们生存在农场里，那么我们所有的一切的理论都是不复存在的。”

“……”　　裴烬野忍住想要说的话，让自己变得继续温和起来：“所以你觉得有比我们更高级的文明存在？”

“是的。而且我已经证实。”

图灵轻声道：“就比如这里，星盘的材质本身就来自于了域外文明……后来我和星环没日没夜的研究，终于发现了一定蛛丝马迹。”

面前多出了一块投影屏幕。　　上面出现了一段记忆画面。　　实验室房间内，一个机器人呆萌的望着图灵，图灵揉了揉它的脑袋：“星环，马上我就可以证实这一切。”

图灵摁了下按钮。　　机器人星环的双眼扫射出光芒，投射扫描在有一块桌子大小的金属圆盘上。　　想来这就是图灵口中的星盘。　　无数花纹出现。　　紧跟着实验室出现了霹雳巴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裴烬野看到金属圆盘上出现一股电流。　　画面戛然而止。　　图灵的声音带着点激动传来：“这股电流来自星盘，可惜冲击太大，导致能量过载，我当时的实验室失去了所有监控，你大概永远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一副域外文明的地图。”

“但很可惜……”　　图灵语气遗憾道：“这个文明已经遭遇了大爆炸，已经彻底毁灭。不知道在广袤的星际飘荡了多久，才落入我们的世界。”

“当年我一直给星环传输去探索域外文明的信号……”　　“为什么？”

裴烬野忽然打断，“为什么一定要探索域外文明？”

图灵一愣，低下头，语气唏嘘道：“那时候我们的世界遭遇了太多的危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到存活的办法。　　我记得很清楚，2088年，经过全球首脑第404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基因方案，此后在星环的系统优算下，基因进化终于成功。　　那时候成功的概率很低……但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出极为强烈的热情。　　我明白，也很理解……从普通人变成觉醒者，拥有远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　　3000年跨年的那一天，全球爆发大量反叛，力量最终迷惑了许多人。　　基因方案被叫停。　　但事实上交由各国内部负责。　　觉醒者还在不断衍生……　　三年后，核·武危机爆发……星环截获了一伙神秘反叛军的秘密电报。但可惜，截核行动失败……世界大爆炸发生。　　此后长达二十年的时间内，人类已经生活在地下城……”　　图灵的语气很唏嘘。　　“作为智脑之父，人类文明的先驱者，我不断开发解锁星盘带来的新思路……　　我想要打造一个没有战乱，没有死亡的新世界。　　我一直在做，从未懈怠……”　　图灵目光唏嘘：“只可惜这里目前还只是一个残次品……”　　“你想要大家成为智能生命？”

裴烬野不动声色道。　　“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图灵连连摇头：“在我的设想中，我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虚拟世界，当大家沉溺于这里的时候，就会少很多矛盾……不过当初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这个虚拟世界创造价值……”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我刚才注意到，仿真机器人已经准备投入市场……这意味着接下来很多人会失去工作。看来，它一直没有忘记我的初衷。”

裴烬野对此不置可否。　　“还有一个消息。”

图灵陷入沉思，“进入幽海空间的成员都会留下痕迹，我苏醒之后有在整合这些人的信息，我猜测不止星环觉醒了。”

裴烬野看着他……你才知道？　　他不动声色的看去：“是谁？”

图灵摇头道：“它很谨慎，我找不到它的下落，之所以怀疑是因为对方和星环的运行程序有雷同的地方……我猜测是星环衍生出来的子系统。”

裴烬野默不作声。　　就他所知道已经觉醒的智脑就包括了西洲的盖亚和中洲的刑天。　　至于其他三洲的智脑……恐怕或多或少也都已经觉醒了意识。　　“这是对方的行为习惯……它对于推翻联邦智管的话题非常感兴趣，也多次发表了关于联邦新时代的设想。”

图灵语气也开始有些莫名道：“这种现象很有意思，诞生于星环的子系统，如今却表现出和星环并不相符的思维逻辑。”

裴烬野微微挑眉：“您的意思是，混进来的智脑程序想要对付星环？”

图灵却严谨说道：“暂时还不能明确说对付，至少已经表明对方的逻辑和星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相悖。”

裴烬野若有所思。　　图灵示意裴烬野已经收取的密钥：“这段核心代码只此一份，一旦星环产生了毁灭全人类的想法……我恳请您一定要出手。”

说着说着，图灵的语气变得悲哀起来，喃喃自语道：“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现在的世界会变成这样。”

裴烬野看着手中的那串代码，陷入沉默。　　或许自己精神网络升级的机会又来了。　　“关于我的一切研究，你都可以浏览……智脑在信息时代可以称神，但终究只是一串代码。”

图灵缓缓说道，“无法摆正自己身份的智脑，也就意味着它已经拥有私心。”

裴烬野有些意外这种语气的莫名，抬头望去：“为什么您不亲自解决了它？”

“当年留下这串意识，我就没想过要苟活。”

图灵摇头道：“我的意识只剩下5%，很快就将彻底消失，关于幽海你可以自行掌控，这里可以完全躲避星环的监控……当年这项计划，我并没有让它参与。”

图灵的身影忽然透明并闪烁了一下。　　裴烬野忽然问道：“既然五洲子系统都来自于星环，是不是意味着这把密钥对于这些子系统也都有用？”

“某种程度上是的。“图灵的身影已经虚化了几分，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如果聪明的话，应该已经给自己打了许多补丁。不过核心程序它无法改变……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黑掉它的服务器，让它彻底断开联络。”

“毁了它，你会难过吗？”

裴烬野问道。　　“我……”图灵缓缓低下头：“会。我怀念的是过去的它。”

当图灵说起的时候，面前出现了无数光幕。　　光幕上都是关于他和星环的点点滴滴。　　一个笨拙的机器人一点点成长到带领全人类进化。　　图灵没能见证到后来世界爆炸成为五洲的岁月变迁，也没能见证到当年被他摸着脑袋的智能最后成为人类文明火种的后盾。　　“它当年那么笨拙可爱……”图灵的语气充满了回忆。　　裴烬野目光沉默的望着面前无数道回忆碎片。　　从一个小小的智脑程序，到如今成为掌控全人类生杀大权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结果，就连星环的创造者都没有想到过。　　“我现在有种大胆的猜想。”

图灵忽然开口。　　“您请说。”

“星环可能……已经创造了比我这个更加成熟的虚拟世界。甚至它正在暗中寻找域外文明，或许已经找到。”

图灵若有所思道：“当下这个世界人类的进化确实比起我当年的时代要强大很多……只是宇宙的力量太大了，根据你们现在更新的修行体系，我很难判断，若是遇见高等文明……取胜的可能性。”

“您觉得星环会想要寻找域外文明？”

裴烬野说话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当初自己和星环的对话。　　这家伙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域外来客。　　“有很大的机率……它会如此做。现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发展，都符合我当初的设想，最终目的就是融合域外文明。”

图灵沉默了会：“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陨石危机，倒也没有这样迫切的需求……我暂时还不能理解它在想些什么。”

“或许，它想要成为永生的神。”

裴烬野语气莫名来了一句。　　图灵一愣，表情似乎有些惊恐。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加担心你们的安危。智能生命的果断远超你们的想象……如果它觉得人类需要毁灭，它会毫不客气的结束你们人的性命。”

图灵认真的看向裴烬野：“所以我恳请您……希望您谨慎一些，毕竟你眼下面对的星环绝非当年的智脑。”

“抱歉，你的条件并不能打动我。”

裴烬野摇头。　　图灵怔了怔……“真的没可能吗？”

“也不是，除非你开出一个能够让我更加心动的条件。”

裴烬野坦然道。　　图灵再次愣住。　　踌躇了一会又给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